在漫長的等待之後,一個包袱從哨塔上扔了下來,毛蛋並沒有動,因爲出去撿的話,要脫離陰影的掩護。他知道,要完成對於這兩個哨兵的控制,還需要最後一步,完全的壓制住他們,對今後的事大有幫助。
“今天也算是讓二位幫了個幫,要是不意思意思,好像也顯得我有些不仗義了。各位背井離鄉,來的半天堡,我想也就是圖個吃飽穿暖,最好再有點錢花。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誰都不容易。我這裡有點金子,不多,總共就一兩,我分成了兩小塊,兩位一人半兩。一會呢,我把這金子往遠處一扔,二位去找金子,然後我過哨卡,這樣的話呢,我也比較放心。畢竟我的身份確實很重要,不能夠暴露。實不相瞞,我現在說話都是在用假聲說。”毛蛋雖然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總體上還是跟他平時的聲音差不多,他刻意的這麼說,就是希望對方加深對他的神秘感。
他從懷裡掏出了兩小塊金子,這金子還是從潘金蓮那裡訛來的。然後把金子扣在手裡。“一會我數到三,就要扔了。不過在這之前,還勞煩二位把腰牌還給我。”
這次哨塔上的人反映很快,幾乎是馬上,腰牌就被扔了下來,落在距離包袱很近的地方。很顯然,金子,儘管只有半兩,對於半天堡上的哨兵,誘惑力也是巨大的。要知道半天堡上的多數兵丁都沒有餉銀,他們的報酬僅僅是一日三餐而已,爲了這三頓可能吃不飽的飯,就要承擔起反賊的名聲。即便是有餉銀的,多數發的也是半天堡私造的錢幣——龍錢,所以金子,在這裡是最受歡迎的東西。恐懼加上利誘,這應該足夠脅迫這兩名普通的哨兵了。
“三、二、一。”話音剛落,毛蛋便把扣在手裡的兩小塊金子用扔石頭的法子,在手裡激射而出,在星光的映襯下,兩塊金子如同兩道流光一樣,急速的奔向遠方,而哨塔上的兩個人在這之後,快步的跑下哨塔,沒有跟毛蛋說一句話,就向着金塊落地的方向跑了過去。畢竟,如果這金子先被別人發現的話,那就不好辦了。
毛蛋又在原地等了一會,確定那兩人已經走遠,又仔細的聽了聽哨塔上面,並沒有什麼動靜。看起來上面確實是沒人了。在半天堡的這些嘍囉,要說懷揣着什麼樣的理想,那真是過分的擡舉他們,他們所要的,也只是金錢而已。兩塊金子,如果有第三個活着的哨兵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有“二桃殺三士”的事情發生,也許這兩個人還正在心裡感謝我,幫他們把搶金子的人給幹掉了吧。
毛蛋想到這裡,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拿起地上的衣服和腰牌,快速的通過了哨卡。
在過關之後,他找了一個不容易被別人注意的地方,把衣服換上,將原本的那套衣服,打成了個包袱背在肩上,腰牌則捏在手裡。
這樣的毛蛋,活動範圍比僅僅有腰牌大了很多,他不再避諱迎面而來的巡邏兵,甚至還非常友好的同他們打招呼,不過現在已經是後半夜,多數的哨兵也有些有氣無力,在迴應打招呼的時候,毛蛋都能感覺的到從他們嘴裡打出的哈欠。
現在,萬事齊備的毛蛋,要開始今天晚上最重要的活動了,去找新軍頭領——那個獨眼人。
打從那個獨眼人一出現,毛蛋就馬上發現了,獨眼人是個無面者,他那些蹩腳的僞裝,在親自到過臉譜島的毛蛋看來,是那麼的拙劣。當然,過來迎接潘金蓮的,一定不是臉譜島上的泛泛之輩,這個人應該在無面者內部的地位也是相當高才對。可能是後輩的無面者越來越不行了吧,比不上前人的那種精妙的裝扮。當然,也可能是自己活了太多年的原因,看這些都像是小孩子的把戲。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替潘金蓮執行殺人名字任務的人,也應當是這個獨眼人,那麼他的身上,應該會有我想要的東西。這就是毛蛋的判斷,這是他精挑細選的時間,他決定今天好好跟獨眼人談談,當然了,如果獨眼人不配合的話,他會毫不留情的幹掉獨眼人。這個世界上的無面者夠多了,易容的泛濫,讓人與人之間不在有那種信任,而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懷疑,即便是活了漫長歲月的毛蛋,在見到一個人的時候,也會習慣性的先琢磨,對方會不會是易容的無面者。他們的存在,讓生活變得疲憊。雖然不是所有的無面者都該死。
這個時間,獨眼人應當在自己的房間安寢了。對於無面者來說,後半夜的時間最好用來睡覺,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們的易容技術就會越發的不穩固。應當說這是無面者這個羣體最大的弱點,他們很難承受的了兩天兩夜不睡覺來執行某種活動。當然在睡覺的同時,有一些無面者可以同時的進入別人的夢境,營造立足於夢境基礎上的幻境。但總體上來說,無面者在毛蛋的眼中,不過是貪睡的蟲子的代稱。
獨眼人的辦公地點和睡眠地點應當在一幢房子裡,但是晚上的時候守備力量肯定不像白天那麼完善。
毛蛋七扭八轉的躲過了一些明崗暗哨,最後轉到了獨眼人的院子門前,這道哨卡已經不可能賺的過去了。不過好在,門前只有一個人守衛。大概這也是因爲獨眼人的自信吧,他一定覺得一個無面者在半天堡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會有什麼危險,門前人太多的話,一旦對他的睡眠造成干擾,那就得不償失了。
但是毛蛋仍然在陰影當中躲藏,緩慢的接近哨兵,然後突然現身。那哨兵驚的馬上要發生大喊,毛蛋卻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同時遞上自己的腰牌。
哨兵看了之後,臉色舒緩了許多。但是隨後偷來了疑問的眼神。
“我是總寨來的,有要事通報頭領。你不要通報,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這種秘密,不是你可以知道一星半點的。”毛蛋說完了話之後,看着門前的哨兵。
處於睏倦中的哨兵慌忙的點了點頭,然後讓開了同路。
果然,女孩說的沒錯,無面者的習慣這麼多年都沒有改——“儘量挑選蠢笨的容易上當的人作爲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