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拎了些吃食,去雲家看了雷子媳婦,襁褓裡的小嬰兒,不過半月功夫,就已經脫去了出生時的小猴子模樣,身上的皺褶好似都打開了,小臉兒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兒像藕節一般,煞是可愛,喜得瑞雪抱着就不願意撒手,雲二嬸子見得她如此,臉上笑得像一朵花兒般,“我大孫子,可是滿村裡第一個還沒出月子就這般白胖兒的,天生福相。”
“桂花的奶水也是好,狗蛋兒吃得飽,就長得好了。”
雲二嬸看了一眼自家兒媳,頭上勒着帶子,身上穿了件淺藍的棉布衣衫,胸部高高隆起,就更加得意,“可不是,當初我給雷子去相媳婦,第一眼看見桂花,就特別稀罕,這就是人家說的投緣,你看這娶回了她,家裡就接二連三的有好事,最好的就是,給我生了個大胖孫子。”
桂花兒被誇讚的臉色微紅,乖巧的捧了婆婆一句,“那都是婆婆持家有方,兒媳不過是做些小活計。”
雲二嬸笑得更歡喜,拍了拍兒媳的手。
瑞雪放下懷裡的胖小子,指了籃子說道,“二嬸我拿了兩份雞蛋和點心,一份兒給桂花,一份要送到錢嫂子那裡,嬸子把咱家這份兒先拿出來吧。”
雲二嬸擺手,“桂花自從懷了身子,你就一直往家裡給拿吃食,爲着孩子好,嬸子都厚臉皮收了,如今這孩子都快滿月了,怎麼還能要?”
瑞雪笑着親手把那包點心,和二十個雞蛋拿出來,笑道,“桂花現在餵奶,更應該吃好些,把身子虧的元氣補回來,省得以後落下什麼病根兒。我家裡只三口人,這些吃食放着也怕壞,就當桂花兒幫我忙了啊。”
桂花兒感激的道,“多些老闆娘如此照顧,上次我娘來,還要上門給老闆娘行禮道謝,我怕老闆娘忙,攔了她沒讓去。”
瑞雪趕忙道,“不必這般客套,不過是些吃用之物,哪裡就需要道謝了,你們若是這麼客套,我以後可不來了,憋在家裡,萬一悶出病來,你們可要掏錢買藥啊。”
雲二嬸子婆媳都笑起來,“那我們可是不敢,大門日日開着,儘管來,門檻踩破也沒事。”
三人又說了幾句閒話,瑞雪就又去了錢家,錢嫂子一個人正坐在炕頭縫一套小衣服,看着式樣和繡着的花色,是個女孩子的,顯見她是盼着生個女兒,這很是出乎瑞雪的意料,畢竟這時空男尊女卑,男子們盼着有兒子繼承香火,女子也盼着生兒子有個依靠,這樣喜歡女兒的倒是少見。
錢嫂子見她來很高興,讓了她坐到炕邊兒,還要挺着肚子下地去泡茶,被瑞雪攔住了,笑道,“又不是外人,不用忙活兒這些。”說着就把籃子裡的雞蛋和點心拿了出來,替她放在屋角的簸籮裡,“你家錢大哥,正忙着呢,估計要吃了午飯才能回來,過會兒我再讓人給你送飯菜來。你這麼大肚子了,就別隨便走動了。”
錢嫂子感激一笑,伸手攏了攏耳邊的碎髮,“肚子大了,走動是有些吃力。”
“估摸這還有多久就生了?”
“前日我家孩子爹,請了城裡的大夫回來給我診脈,說是還有大半月呢,是個女兒。”錢嫂子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夫主細心,對她又好,肚子裡壞的也是盼望的女兒,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兒了。
瑞雪也替她高興,剛要問問爲何喜歡女兒,卻見錢黑炭從外面跑進來,錢嫂子還以爲他是惦記自己,在幹活兒的間隙跑回來探看,就覺瑞雪正在這裡,極是羞愧,連忙說道,“我在家一切都好,你回來做什麼?”
錢黑炭愣了愣,才說道,“哦,家裡來客了,我來稟報老闆娘一聲。”
錢嫂子這才知道自己弄錯了,臉色一紅,不再說話。瑞雪不知是誰上門,就問道,“哪裡來的客人?”
錢黑炭撓撓腦袋,笑道,“好像是靈風城裡來的,掌櫃的極歡喜,還抱了那白衣公子。”
瑞雪挑挑眉,壓下心裡的疑惑,起身說道,“作坊裡也歇工要吃飯了吧,你在家陪陪嫂子,我一會兒讓人連你的飯菜一起送過來。”
錢家夫妻道謝,錢黑炭送了瑞雪出大門,瑞雪一路回了自家,進得院子,翠娘就從大廚房跑了出來,笑道,“妹子你回來了,家裡來客了,是兩位長得極俊美的公子,都有些傲氣,好像家世極富貴的模樣。”
瑞雪點頭,想起錢家夫妻,就道,“嫂子,一會兒打發個孩子去趟錢家,把錢黑炭的午飯送去,另外再多做兩樣好吃食給錢嫂子,來客了,我也要下廚,怕會忘記。”
“好,妹子放心吧。”
瑞雪繞過院子裡的晾曬的豆腐布,剛剛走到二院門口,就聽得裡面有人說道,“豐年,你就甘心在這樣的窮鄉僻壤過一輩子,你就甘心放手,經營多年的龐大家業!你若是怕回去趙家不忍下殺手,我們兄弟幾個幫你,不過一包三合粉,要那惡毒婦人睡上幾十年,你父親想必也不會怨怪你。”
“落難的時候,我也恨過,認爲以前的一切都是因爲我身爲趙家大公子的身份,甚至包括你們幾個,我都不願再信任。後來,我成了親,妻子勤快,待我極真心,雖然日子清苦,比不得以前穿金戴銀,山珍海味,但是這種心靜平和,卻不是在趙家找不到的。我想在這裡終老,平日和妻子一起商量着做個小生意,教孩子們讀書,閒暇四處看看風景,再無所求。”
趙豐年的聲音平靜,透着種大徹大悟的淡然,但這顯然激怒了那先前說話的男子,“趙豐年,你不是農家閒漢,你是武國首富趙家的家主,堂堂千金公子,難道就要守着個做吃食的小作坊過一輩子,守着個粗俗的村野婦人終老一生,將來生個孩子,和一羣野娃子瘋跑玩耍?你何時變得如此…”
瑞雪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不必猜,說話的這男子,定然是趙豐年以前的知交好友,如此言辭激烈倒也是爲了趙豐年好,但是,趙豐年要過怎樣的生活,是迴歸大宅院,還是隱居山村,都要看他自己的意願,其它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當然她是喜歡現在的日子,不喜歡那種能把好人關傻的大宅門,更何況這男子還把她成爲“村野婦人,”心裡就更是不喜。
“怎麼,想進去打他兩拳頭?”
瑞雪正兀自生氣,突然聽得耳後有人說話,猛然一回頭,嘴脣就輕輕擦過一人的臉頰,驚得她更是連退兩步,待看清那人是楚歌歡,臉色氣惱的漲紅,惱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四處溜達啊。”楚歌歡極無辜的挑挑眉頭,倚在院門上,一邊搖着扇子,一邊笑道,“我是特意爲了再嚐嚐你那日做的豆腐宴而來,中午等着你大顯身手啊。”
瑞雪哪裡知道他是與趙豐年那友人同來,還以爲他是見到大門口無人,自己溜進來的,怒道,“楚公子爲何如此不懂禮數,擅闖人家宅院?你若是喜歡吃豆腐宴,明日城中大小酒樓都有,隨便你去吃,我不是楚家廚娘。”
楚歌歡神色極委屈的伸出兩根手指,“這算第二件事,如何?”
瑞雪愣了愣,想起當日的約定,以及歪打正着成功的第一件事,輕輕皺起了眉頭,無奈應道,“好,不過今日家裡有客…”
楚歌歡未等她說完,就已經舉步進了院門,驚得瑞雪連忙追了進去,這人性子有些瘋魔,若是說出些什麼話,惹出事端,可就更是亂上添亂了。
結果,楚歌歡極自然的坐在了石桌旁,趙豐年居然沒有說什麼,倒是那白衣公子擡頭間見了她,驚疑叫道,“殺豬刀?”
瑞雪腦子裡一片混亂,這白衣公子不就是那日同坐一樹的男子,當時他說在看他的友人,難道那個被殺豬刀般的歲月,改變很多的人就是趙豐年?
趙豐年在瑞雪和好友之間掃了兩眼,站起身走到瑞雪身旁,說道,“回來了?”
瑞雪點頭,“本來在錢家,錢黑炭說家裡來了客人,我就回來了,怎麼,這是你以前的友人?”
趙豐年想了想,低聲道,“晚上我再同你細說。”
“好。”夫妻兩個幾句話商量好了,就一同走到石桌旁,趙豐年笑道,“展鵬,這是我的結髮妻,你叫嫂子就可。”
白展鵬還是有些發愣,心裡也在琢磨,那日在食肆裡看到的女子原來不是好友之妻,這個不顧規矩爬樹看熱鬧的纔是?
他起身行禮,道,“嫂子,小弟白展鵬有禮。”
瑞雪還了一禮,笑道,“賢弟不要客氣。”
楚歌歡不等趙豐年再接話,就已經笑道,“小弟就不必介紹了,嫂子與我極熟悉,剛纔還答應給我做豆腐宴呢。”
這話之意實在曖昧,趙豐年看向瑞雪,臉色有些不愉,瑞雪輕輕搖頭,笑道,“楚公子實在客氣,當初你替奴家指了明路,尋來御醫給我家先生治病,奴家感激都來不及,楚公子要吃豆腐宴,吩咐一聲就好,剛纔在院外遇到,居然痛哭跪地懇求,真是愧煞奴家了。”
楚歌歡嗓子裡一哽,想要反駁,趙豐年卻猜得了瑞雪的用意,默契的接了話頭兒,“就是,楚公子太客氣了,就算耐不得口腹之慾,下次也不要這般懇求,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豈是一桌兒豆腐宴能換得的。”
才進家門,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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