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道:“纖纖姑娘說得不錯,胤空來找纖纖姑娘並非是爲了夏侯怒泰一人,夏侯怒泰和韓國之間早有默契,若是戰事一旦打響,燕國的土地勢必陷入戰火之中,我若敗了尚可退守大康,夏侯怒泰若敗了可以投奔韓國。可是這燕國的百姓呢?無論誰勝誰敗,燕國的土地,燕國的百姓都不得不承受這場戰禍,纖纖姑娘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呢?”
谷纖纖冷冷道:“太子的口才果然了得,若不是你設計侵略燕國,現在燕國的百姓仍舊安居樂業,又豈會有戰火之憂?”
我笑道:“纖纖姑娘的這句話有失偏頗,燕國的命運這早已註定,即便是我不打燕國的主意,燕國也早晚會落入其他國家的手中,這世上萬物,繁衍生息,興亡衰盛,都和自身有關,燕國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境地,並不應該怨別人,而是怪燕王本身。”
谷纖纖微微一笑:“照太子的說法,燕國的百姓非但應該仇視你,反而應該感激你纔對。”
我笑着點了點頭道:“現在未必有人會感謝我,可是日後燕國的百姓一定會感激我。”我向谷纖纖湊近了一些:“我今日來找纖纖姑娘也是爲了燕國的百姓免去一場戰火。”
谷纖纖道:“身處高位,總是可以爲任何的事情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微笑道:“纖纖姑娘好像對我有所成見。”
谷纖纖搖了搖頭道:“我對太子非但沒有成見反而有頗多好感。”
我笑道:“如此說來,我求纖纖姑娘的事情應該好辦的多。”
谷纖纖道:“想讓我答應幫你其實也不算難,太子只需接受我一個挑戰。”
我微笑道:“纖纖姑娘儘管說,只要胤空能夠辦到,一定傾盡全力。”
谷纖纖笑道:“你若是能在三日之內讓我死心塌地的愛上你,我便出面說服夏候怒泰歸順你。”
我萬萬沒有想到谷纖纖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情不自禁的微笑道:“這個賭約聽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是異常艱難,就算纖纖姑娘喜歡上了我,卻口是心非,堅決不承認怎麼辦?胤空豈不是必敗無疑。
谷纖纖嫵媚的笑道:“纖纖素來敢愛敢恨,心中若是當真喜歡上了,絕不會口是心非,太子殿下退卻了嗎?”
我微笑道:“這種香豔的挑戰,胤空求之不得。”我伸手去和谷纖纖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擊了一掌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的賭約便開始了在這三天的時間裡,纖纖姑娘決不可拒絕胤空的任何邀約。”
谷纖纖嫣然一笑,更顯風婆綽約。柔聲道:“我既然答應了你,當然要給你足夠的機會,否則,你豈會心甘情願的認輸呢?”
我起身告辭道:“今日胤空還有要事在身,需得先去處理,明日再來拜會。”
谷纖纖微微一怔,我的舉動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谷纖纖輕聲道:“看來太子殿下對於時間的概念並不明確。”
我微笑道:“纖纖姑娘還是提前做好失敗的準備吧。”
高光遠和我一起離開了仙雨樓,他對我和扦扦之間的談話頗感好奇,幾度追問之下。我才笑着將自己和谷纖纖的賭約向他說明。
高光遠不解道:“既然是三天,公子爲何不珍視和她共處的機會?
我哈哈大笑。
高光遠越發迷惘道:“難道公子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
我搖了搖頭道:“谷纖纖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她跟我立下這個賭約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高光遠笑道:“或許她早就仰慕太子,藉此機會攀附太子也未必可知。”
我微笑道:“高大人對女人的瞭解並不多。”
高光遠獻媚道:“臣在這方面哪裡及得上太子的萬一。”這句話拍得肉麻之極,我皺了皺眉頭姑且承受了下來。
我微笑道:“這場賭約我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谷纖纖想來是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煞一煞我的威風。
高光遠道:“那太子還要答應她?對付這種不識擡舉的女人根本無所謂什麼情面,若是她敢不從。將她送入軍營充當軍妓,折磨她兩個月,看看她還敢出什麼花樣。”
我笑道:“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她不喜歡你,別說是三天,就算是三年,她仍然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感覺。如果她喜歡你,驚鴻一瞥已經足夠。”
高光遠沉默了下去,若有所思,看來是想起了他和莫貴妃之間的那段往事。
我拍了拍高光遠的肩膀道:“幫我查清谷纖纖的底細,她除了是夏候怒泰的私生女兒以外,還發生過什麼事情。”
高光遠點了點頭道:“殿下放心,明日一早,我便會將她的所有資料呈上。”
所有人都爲我接受這個荒誕的賭約搖頭不已,只有阿依古麗並不這麼認爲。
我們歇息的時間,阿依古麗依偎在我的懷中,輕聲道:“谷纖纖若不是故意整你,便是真正喜歡上了你。”
我輕輕撫摸着她柔滑的香肩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阿依古麗道:“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會拿這件事來打賭,谷纖纖想必是早就對你有所瞭解,她給你三天時間,也等於給自己三天的時間,想利用這三天的時間好好的瞭解你。”
我笑道:“瞭解我什麼?”
阿依古麗溫柔道:“或許是瞭解我們的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如外面傳言這般威武不凡,或者是藉此考驗一下。我們的太子殿下值不值得她託付終生。”
我哈哈笑道:“如果真的是這樣,谷纖纖倒不失爲一個奇女子。”
阿依古麗笑着在我鼻尖點了一下道:“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對谷纖纖動了心思?”
我將她誘人的胴體摟入懷中,附在她耳邊道:“心思的確動了這麼一點,不過男人有些好勝之心也是在所難免嘛。”
阿依古麗嬌笑道:“好勝之心我看沒有,好色之心倒是有的。”
我做出惡狠狠的樣子:“本太子色膽包天,今晚一定要弄到你苦苦求饒。”
阿依古麗嬌羞滿面,輕聲道:“我還會怕你不成。”
我心中一陣激盪,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全力侵入了阿依古麗的嬌軀。
阿依古麗纖長的四肢纏緊了我,嬌聲道:“正事還未談完哩。不許動!”
我苦笑道:“什麼正事比我們此刻做得事情更爲重要?”
阿依古麗俏臉貼在我的頸上,輕聲道:“其實你若是將谷纖纖收入房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夏候怒泰就算是不承認,你也是他的女婿,此事若是張揚了出去,以韓國國君多疑的性情。肯定會覺得夏候怒泰在設計害他……你……哎喲……”阿依古麗的話因爲激烈的動作突然中斷。燭火燃盡終於熄滅,黑暗中她的喘息聲越發的急促起來……
高光遠在第二天一早便將谷纖纖的全部資料向我彙報,讓我沒想到的是,谷纖纖的一位閨中密友,竟然是那位神秘的女尼玄櫻。
高光遠感嘆道:“我認識玄櫻這麼久,都不知道她和谷纖纖是好朋友。
我笑道:“一個是燕國名妓,一位是看破紅塵的女尼,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她們兩個又怎會成爲朋友?”
高光遠道:“我也想知道,不如我找玄櫻來問問。”
我搖了搖頭道:“從她那裡想必問不什出頭緒來,對了,高大人怎麼會認識玄櫻的?”
高光遠道:“玄櫻的父親曾經和我相識,可是後來不幸遭到禍事,夫婦相繼斃命,玄櫻的父母死後,還是我幫助她將他們收殮安葬。因此玄櫻對我十分感激,說起來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安葬她父母之後,玄櫻便突然失蹤了,一直到半年以前她方纔在燕都出現,當時我正好得了急病,多方求醫無效,她主動上門爲我診治,沒想到七年之中竟然學成了一身高妙的醫木,很快便將我的病治癒,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位救我的尼姑竟然是昔日我曾經幫過的小姑娘。”
我點了點頭道:“知恩圖報,這玄櫻也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子。”
高光遠道:“我瞭解到她有一手卓絕的茶藝,所以有些時候請她過來幫我烹茶,玄櫻對我的請求不拒絕,想來也是爲了報答我當年對她的恩德。”
我心中暗道:“這玄櫻早就見過我,谷纖纖對我的印象也許是從她哪裡得到,如此說來真是大大的有趣,難道表面冷若冰霜的玄櫻對我也起了凡心不成?”
高光遠道:“我還打聽到一件事……”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來這件事有些難於出口。
我笑道:“高大人不顧慮,有任何事情只管說來便是。”
高光遠道:“谷纖纖和太子立下三日之約的事情現在已經傳遍燕都的大街小巷,看來谷纖纖分明想借此機會羞辱殿下。”
我笑了起來,谷纖纖這樣做反而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勝之心,她既然將這件事弄得滿城風雨,我便要讓她輸的心服口服。
高光遠自然不清楚我想得什麼,低聲道:“太子還打算挑戰谷纖纖的賭約嗎?”
我微笑道:“爲什麼不呢?三日的確太長,明日夜晚,我就會夜宿谷纖纖的香閨。”
高光遠睜大了眼睛,看得出他也不相信我能夠戰勝谷纖纖,表面上卻奉承道:“只要太子想做的事情,自然可以做到。”他八成以爲我會對纖纖來個霸王硬上弓。
是日我仍然沒有前往仙雨樓和谷纖纖相會,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已經放棄了這場挑戰,現在只剩下了一日,就算我擁有如何超人的魅力,也很難讓存心刁難我的谷纖纖死心塌地的愛上我。
我早已做好了準備,正如阿依古麗所說,谷纖纖應該早就對我心動,她若是存心爲了戲弄我,不會搞得滿城風雨,街知巷聞,以她的頭腦更不會用自己的牲命作爲賭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已經喜歡上了我,或許在衆人的面前挫敗我的銳氣,不過最終一定向我表露自已的心跡。
清晨我獨自一人來到仙雨樓,柳燕娘和仙雨樓的衆位姑娘早已等得望眼欲穿,她們的立場自然站在谷纖纖一邊,能讓我在谷纖纖的面前認輸,對她們來說也是一件容光的大事。
我將坐騎交給門前的馬僮,柳燕娘忙不迭的迎了來,嬌笑道:“太子殿下,纖纖姑娘已經等了你兩日哩!”
我淡然一笑:“老闆娘,在你眼中太子和尋常的百姓有什麼區別嗎?”
柳燕娘微微一愣。
我笑着將一張銀票塞給她道:“記住,給你錢的客人才是最尊貴的,不要管他的地位如何,財產如何,只有捨得在這裡花錢的的人才是你最好的主顧。”
柳燕娘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條縫:“太子說得對,太子說得對!”
我微笑道:“看在銀票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將纖纖姑娘這兩日的情形告訴我?”
柳燕娘道:“自從太子走後,纖纖姑娘每日都在憑欄處張望,等待太子的到來。”她壓低聲音向我道:“纖纖姑娘從來沒有對別人這樣過,我看得出來,纖纖姑娘是喜歡上你了。”
我呵呵笑道:“謝謝燕娘,今晚我會再封給你一個紅包。”
柳燕娘雙日發亮,她輕聲道:“對了,纖纖姑娘正在招呼一位客人,她的好友玄櫻師傅。”看來銀子的作用的確很大,一張銀票已經讓柳燕孃的立場悄然轉移到了我的一邊。
我緩步向谷纖纖的小樓走去。門前的美婢也應該知道了我和她主人的賭約,笑得越發燦爛,似乎料定我終將失敗,仰望小樓,卻見谷纖纖和玄櫻並肩站在憑欄之處,甜甜向我微笑着。
谷纖纖柔聲道:“我還以爲太子殿下臨陣脫逃,不敢前來呢。”
我笑道:“若是胤空當真臨陣脫逃,纖纖姑娘會不會失望呢?”
谷纖纖美目中閃過一絲極具媚惑的神情,我卻並未在她的俏臉上停留,轉而望向玄櫻道:“玄櫻師傅何時來的?”
玄櫻一如既往的淡漠,深邃的美眸之中古井不波:“玄櫻此次前來特地向纖纖姑娘辭行。”她應該早已知悉了我的身份,昔日那焦將軍便是大康的太子龍胤空。
我雖然當是在觀霧庵曾經聽玄櫻說過要離開之事,仍然感到一絲錯愕:“玄櫻師傅要走?”
玄櫻點了點頭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明日玄櫻便會離開燕都。”
谷纖纖道:“玄櫻姐姐這一走,纖纖又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言語之中顯得頗爲惆悵。
玄櫻淡然一笑,起身告辭道:“玄櫻還有要事在身,便不耽擱你們了。”
谷纖纖俏臉緋紅道:“姐姐哪裡的話,我和太子這間並沒有什麼秘密,再說明日姐姐便離開燕都,今日做妹子的說什麼都要爲你餞行纔是。”
玄櫻笑道:“方外之人,又何須拘泥太多,這些凡俗的禮節還是能免則免吧。”
谷纖纖幽然嘆了口氣,只得作罷。
我卻開口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品嚐到玄櫻師傅親手烹製地香茶,胤空有個不情之請,玄櫻師傅可否再給我一個品茶的機會?”
谷纖纖悄然望了我一眼,我心中暗笑,自從出現在她們兩人面前。我表現出對玄櫻的關注便遠勝於她,谷纖纖雖說容貌姿色遠在玄櫻之上,這卻故意對她視而不見,要知道女人的好勝心絲毫不次於男人,這種欲擒故縱的方法可謂是百試百靈。
玄櫻道:“太子殿下恐怕要失望了,烹茶之道最講究地就是心境,玄櫻今日心境煩亂,就算勉強爲之。也不會烹出好茶。”
谷纖纖一旁笑道:“玄櫻姐姐,既然太子有這樣的願望,你滿足他的心願就是,我佛以慈悲爲懷。玄櫻姐姐便以一壺清茶濟世,正暗合佛門之道。”
玄櫻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們都這樣說,玄櫻只好從命。”
谷纖纖微笑道:“我去取茶具。”
我本想留下來和玄櫻說話,沒想到谷纖纖美眸看了看我道:“太子難道不願意幫忙嗎?”
我笑着站起身來:“能爲纖纖姑娘效勞。實在是胤空的榮幸。”
谷纖纖嫣然一笑,引着我向二層存放茶具的房間走去,她走在我身前。柳腰款擺,玉臀搖曳,當真是身姿誘人。
看到四下無人,谷纖纖含幽帶怨的看了我一眼道:“太子的心中好像根本沒有纖纖呢。”
我微笑道:“胤空此刻心中滿是纖纖姑娘的影子,只是自慚形穢。不敢和纖纖姑娘說話。”
谷纖纖嬌媚地啐了一聲,輕聲道:“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
我笑道:“纖纖姑娘冰雪聰明,胤空在你面前宛如脫逃了一般,什麼都瞞不過你。”
谷纖纖俏臉緋紅,啐道:“若不是親耳聽到,真難想像如此低俗的話語竟然出自太子之口。”
我大言不慚道:“有些時候,低俗的話語遠比情話刺激的多。”
谷纖纖格格嬌笑道:“我對太子地認識有增加了一層。”
我一語雙關道:“過了今夜,纖纖姑娘對我的認識會更加深刻。”
谷纖纖俏臉紅的越發厲害,可是一雙美眸中卻未流露出任何的羞澀,我心中暗暗感嘆,她表露出地羞澀肯定是僞裝,要想征服此女恐怕困難重重。
谷纖纖蒐集的茶具的確不少,其中不乏珍品,她從中挑選了一套齊國淄城芥子窯出品地陶製茶具,通過她的口中我方纔知道,這套茶具乃是當年玄櫻贈給她的。
回到樓頂軟閣,兩名美婢已經在紅泥火爐上煮水,玄櫻仍未有任何的動作,遙望空中漂浮地一縷白雲,美眸之中盡現空虛渺茫。
我將洗淨的茶具放在桌上,谷纖纖將手中一冊發黃的古書遞與玄櫻,真摯道:“玄櫻姐姐這次離去,不知我們何時才能相見,這冊《春水謠》便作爲我送給姐姐的禮物吧。”
玄櫻靜靜點了點頭,她的表情很少有過多的變化,我從未見過如此沉穩的少女,她的年齡應該比我要小上幾歲,可是感覺上她卻比我還要大上許多,當然這只是一種心態上的感覺。
《春水謠》乃是一本古琴譜,早在我時,便聽宮廷樂師說過,不過一直無緣相見,我本身也是好樂之人,既然機緣巧合,當然不會錯過鑑賞的機會。
我微笑道:“這冊琴譜,我向往了許久,可是一直無緣見到,玄櫻師傅可否給胤空一觀呢?”
玄櫻將《春水謠》的琴譜遞給我道:“太子請看!”
我接過琴譜,來到桌邊坐下,從頭到尾翻閱了一遍,不覺竟沉迷其中,耳邊恍惚響起悠揚婉轉的樂曲。直到谷纖纖將茶盞放在我的面前,我才恍如睡醒一般驚覺過來,笑道:“胤空失禮了,沒想到這琴譜微妙如斯!”我合上琴譜,雙手奉還給玄櫻道:“多謝玄櫻師傅借閱。”
谷纖纖笑道:“你還未曾謝過我呢。”
我笑道:“纖纖姑娘既然將琴譜贈予了玄櫻師傅。這琴譜便不再歸你所有,胤空當然不用謝你。”
谷纖纖雪白鄉長地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茶盞道:“你只顧着看琴譜,卻不知道今日的茶是我烹製的。”
我端起茶盞,一股清香醇綿的味道隱隱傳出,打開茶盞。卻見茶色碧澄,滿目舒爽,我品了一口,只覺茶水清香之中略帶一絲苦意,細細品嚐,舌根的苦意散去,舌尖感到一種雋永的甜意。
我情不自禁讚道:“好茶!”
谷纖纖笑道:“你只是稱讚,可能說得出名目?”
我笑道:“有何稀奇。不過是西湖龍井混合了少許的苦根藤,我說得對不對?”
谷纖纖嬌笑道:“看不出你還真的有些本事。”
玄櫻道:“太子乃是茶道中的高手,上次在高相國府中,玄櫻便領教過……”她停頓了一下道:“太子的易容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水準。”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玄櫻師傅勿怪。當日形勢所迫,胤空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身份,並無存心欺瞞之意。”
玄櫻淡然笑道:“玄櫻是方外之人,太子欺瞞我自然沒有任何地必要。也不會帶給玄櫻任何的損失,不過這東道國的千萬百姓已經將希望寄託在太子的身上,還望太子不要欺瞞他們。”
我鄭重點了點頭道:“玄櫻師傅的話。胤空會銘記於心。”我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琴案上,起身向琴案走去:“玄櫻師傅想來也是音律高手,離別在即,胤空別無所贈,願意操琴獻上一曲。爲玄櫻師傅送行。”
谷纖纖笑道:“看來今日太子殿下的心中沒有纖纖地半分位置了,琴有七絃,難道沒有一要琴絃爲纖纖奏響?”
我微笑道:“同樣的琴聲在不同人的耳中,卻有不同地意味,纖纖姑娘仔細聽着,必然能聽到琴聲胤空對你訴說的情意。”
美婢揭去蒙在琴上的紅綢,我這才發現這古琴是名琴焦尾,手指緩緩在琴絃上輕輕觸摸了一個來回,對我來說遇到名琴,就像一個好酒之人遇到好酒一樣。
我緩緩閉上雙目,腦海之中進入一片空曠虛無的境界,無間玄功的修煉在無形之中提升了我在各方面的修爲,操琴的最高境界在於自然,力求達到琴聲與天籟融爲一體。
我聽到了悅耳的鳥鳴,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聽到了春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輕響,聽到了花朵綻放那細微的聲音,我的脣角流露出一絲恬淡的笑容。
悠揚的琴聲終於響起,這琴聲巧妙的融入自然的節奏之中,我的琴聲已經成爲春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玄櫻宛如塵封的美目顯現出一絲難得的光亮,她的耳中聽到的應該是春雨過後,靜夜山空的情形。
人的心境不同,聽到的旋律自然也就不同。
谷纖纖的美眸從初始時的詫異,變成了一種欣賞,進而由欣賞變成了陶醉,她應該已經聽出我彈奏的正是《春水謠》,天下間能僅僅觀看一遍就能彈出整個曲譜的沒有幾個,而第一次彈奏就能夠達到如此境界的人更加少見。
我輕捻琴絃,琴聲突然變得旖旎溫柔,恰似一對情侶在百花叢,輕聲細語,深情纏綿。我腦海之中卻變得越發的清靜,無間玄功忘情篇的內容,清清晰晰的印在我的腦海之中,我突然明白了忘情並非無情,忘我並非無我的道理。
身邊的景物彷彿在瞬間消失無蹤,我的周圍變成了純然一色,我的感覺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我可以聽到谷纖纖加劇的心跳,感受到她上升的體溫,難道我在無意之中將無間玄功融入了琴聲之中,琴聲能夠起到催情之效?
玄櫻卻給我完全不同的感覺,她整個人仍舊像一塊無法融化的冰,無論我怎麼嘗試都無法和她接近。
驀然傳來一聲茶盞跌落的脆響,卻是玄櫻失手將茶盞跌落在地上,響聲將我和諧的琴聲打亂,再想回到剛纔忘情的境界已經很難,我草草撥弄了兩下琴絃,餘音渺渺,悄然收場。
玄櫻歉然道:“都怪玄櫻聽得太過投入,竟然失手將茶盞打破……”
我卻很清楚的很,她剛纔摔破茶盞的時候剛巧是樂曲的轉折之處,否則不會這麼容易就將我的琴聲打亂,擡頭向谷纖纖望去,卻見谷纖纖俏臉緋紅,雙目之中盡是茫然之色,若不是玄櫻干擾了我的彈奏,琴聲勢必可以輕易叩開谷纖纖業已動情的心扉。
我暗歎可惜,卻見婢女爲玄櫻換上一套茶具,她彷彿什麼都未發生一樣,繼續飲茶。無論是玄櫻還是谷纖纖顯然者是知音之人,玄櫻能超脫於琴聲之外,大概和她出身佛門有着密切的關係,可是剛纔她分明是刻意所爲,應該是看到谷纖纖被我的琴聲所迷,關鍵之時,利用摔破茶盞的方法,打亂我的彈奏,讓谷纖纖重新回到現實中去。
此時一名美婢,來到我的身邊,輕聲道:“太子殿下,有位姑娘在門外找你。”
我微微一怔:“她可曾說過姓名?”
那美婢道:“她說自己叫輕顏!”
我微微一怔,慌忙站起身來,內心之中着實激動到了極點,當日前來燕都的途中,輕顏不辭而別,雖然有可能是被曹睿救走,可是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她的安危,現在能夠來找我,證明了她平安無事。
我向玄櫻和谷纖纖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要告辭了。”
玄櫻微笑道:“我也要走了。”
谷纖纖道:“我送玄櫻姐姐從後門出去。”玄櫻乃是佛門弟子,自然不便從仙雨樓的正門出入。谷纖纖望向我道:“太子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只剩下一晚哩。”
我笑道:“胤空身不由己,還望纖纖姑娘見諒,等到這件事處理完之後,胤空再來拜會。”
谷纖纖意味深長道:“只怕太子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顧不上和她多談,快步向仙雨樓的前門走去,來到門外卻沒有看到輕顏的蹤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難道有人在騙我?”
擡頭向遠處望去,卻見一個白色的倩影忽然閃入前方的小巷,我心中大喜,全速向她追了上去,等到了巷口,卻發現再度失去了目標,這條小巷幽深靜謐,周圍並無行人過往。心中警戒之心暗起,若是我的敵人故意設局引誘我,我追入這條小巷豈不是危險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