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呂布和他相關的女人(五)

《魏氏春秋》裡還有一段——陳宮謂布曰,“曹公遠來,勢不能久。若將軍以步騎出屯,爲勢於外,宮將餘衆閉守於內,若向將軍,宮引兵而攻其背,若來攻城,將軍爲救於外。不過旬日,軍食必盡,擊之可破。”

布然之。

布妻曰,“昔曹氏待公臺如赤子,猶舍而來。今將軍厚公臺不過於曹公,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軍遠出,若一旦有變,妾豈得爲將軍妻哉!”

布乃止。

通過這兩處記載,我們大致可以想象出呂布之妻,在最關鍵的時刻可以動搖呂布的想法,使得呂布不聽陳宮言,也間接導致呂布最後的人生悲劇。

…… ……

呂布被曹操所殺,他的這個可以使他“然之”的妻子,哪裡去了?

《英雄記》裡,呂布與曹操有一段對話。

呂布對曹操說,“布待諸將厚也,諸將臨急皆叛布耳。”

曹操說,“卿背妻,愛諸將婦,何以爲厚?”

布默然。

寥寥數語,將呂布身爲將領卻與部下妻子有染一事說出,也間接暗示世人,呂布其實已失軍心,甚至引起了部下憤怒,那麼呂布死後,其妻妾的下場也可想而知了。

可以肯定的是沒有殺掉。

在傳統史書中,殺掉了重要人物的妻子兒女也是“戰功”,必須要記上一筆,比如打袁譚時“斬譚,誅其妻子,冀州平”,打馬超時“南安趙衢、漢陽尹奉等討超,梟其妻子”。《先主傳》中也是不厭其煩的寫劉備老婆、女兒被幾次俘虜。

呂布敗亡時卻並沒有將其妻子梟首的文字記述,而《魏氏春秋》(裴注)中在呂布即將敗亡前,還提到他夫人干預軍政大事,如果之後嚴氏(我知道不一定姓嚴)被殺,順便寫上一筆也沒有問題,所以應該就是沒有被殺。

霸佔方面,曹操的確好人妻不假,但對於重要人物,如果其女眷被曹氏霸佔,往往也難逃過史官一筆。

例如張濟妻與曹操之事,直接進了張繡本傳;破袁紹後,《後漢書》言“曹操攻屠業(鄴yè)城,袁氏婦子多見侵略”;秦宜祿之妻被曹操霸佔,更是兒子在魏國怎樣都告訴你了。

《三國志》成書時就已是晉朝,曹操那點事並不在水錶之列,連攻徐州多所殘戮、攻冀州城中餓死者過半都寫了。

《後漢書》就更不用說了,呂布妻子女兒如果被曹操霸佔,那可是大新聞,兩書之《呂布傳》都大可以直接在後面附上,然而都只寫了呂布、陳宮本人被梟首,所以推測是應該也沒有被霸佔,甚至可能像陳宮家屬那樣待遇還不錯。

推測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爲陳宮在白門樓沒有給曹操臺階下,“宮聞將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妻子之存否,亦在明公也。”當時現場那麼多人看着,曹操自然不想坐實不仁之名,所以只好善待陳宮家屬。

善待了陳宮家屬,卻把呂布家屬殺掉或霸佔,同樣情理上說不過去。

…… ……

呂布正妻爲丁氏,爾後,又有嚴氏,殺了董卓,那個和董卓有肌膚之親的女人——姑且就叫她貂蟬吧——不能不領回家。

後來及居小沛時,呂布又娶了曹豹之女。曹氏和貂蟬無所出,惟獨嚴氏生一女,名爲呂綺玲。

膝下只有此一女,呂布自然對呂綺玲疼愛有加。

相傳,呂綺玲才貌俱佳,花容月貌,姿色不比二喬差,能誦詩寫文,古往今來事,侃侃而談。

呂家有女初長成,呂布開始留意起女兒的婚事。

當時,袁術久居淮南,兵力強壯糧草充足,必能成大事,很有希望稱帝爲王,一統天下。

於是,呂布意欲將女兒許配給袁術。但是陳珪考慮到國家的利益,勸說呂布不要和袁術有染。正當猶豫不決時,妻子嚴氏贊同道:“既如此,即當許之。縱不爲皇后,吾徐州亦無憂矣。”

在反對和贊同的聲音裡,呂布搖擺不定,於是這件事就此耽擱下來了。

後來,曹操要攻打徐州,呂布又想通過嫁女,結親於袁術,以求得援兵,抵禦曹操的攻擊。

…… ……

另一個版本是:

袁術冒出稱帝的念頭後,就想聯合呂布,使己所用,於是,向呂布提出讓他的兒子娶呂布之女爲妻,呂布知道袁術的想法,他稱帝,未來還不得讓他這個兒子接班?呂布就同意了。

袁術派韓胤爲使節,向呂布正式轉達他將更換年號、登基稱帝的事情,同時請求接呂布的女兒與自己的兒子去完婚。

當然,拉來了許多聘禮。

沛相陳珪擔心袁術、呂布成了親家,徐州、揚州聯爲一體,將會危害國家,於是前往遊說呂布,對呂布說,“曹公奉迎天子,輔佐朝政,征討八方,威震四海,而將軍您應與他合作,以取得天下安寧。如果您與袁術成了親家,將會擔上不義之人的罪名,那樣形勢就對您不利了。”

呂布是個耳根子很軟的人,他聽信了陳珪的話,心裡也怨恨當初袁術不接納自己。當時,女兒已經被韓胤接走了,他還是讓人騎快馬,把女兒追了回來,拒絕了這門親事。

那麼,拒絕了之後,他女兒是什麼感受?

想吧,許好的婚姻,又變卦了,接走了又追回來了,還把使者當衆殺了——整這麼大的動靜,兩千多年後的我們都知道了,當時的人們誰能不知道?呂綺玲的臉還往哪兒擱?她能不能對自己採取極端措施?

不好說。

那時人的生命觀和咱們不一樣,咱們認爲“生命只有一次”,他們則普遍認爲,生命可以無限地循環,有來世,“早死早託生”,“十五年後,妹兒還是一個好嫚兒”。

…… ……

還有記載說,呂綺玲被接走後,呂布的夫人哭鬧不休(應該是嚴夫人,陳珪來接女兒,她就不願意,勸呂布不要嫁女兒與袁家,呂布沒聽),讓他不得已,將女兒接回。

不過,呂布也因爲這事惹怒了袁紹(不是袁術了),後來呂布被困,向袁紹求援,袁紹就因記恨,不肯出兵。

書中記載,呂布爲了得到袁紹相助,將女兒綁在身上,要殺出重圍,將女兒送到袁紹那裡,可惜後來沒有成功,呂布被殺,他女兒也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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