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龐舒收到畫像後,立馬把客人們的住處挪到了後院的後罩房。這次的挪動住處,老太太出面了,秦嬉沒敢搗蛋。
這邊剛剛將客人們在後院的後罩房安頓下來,就有下人來報,說地保在前院的茶房裡等着。
地保,相當於社區負責人。只要是宣傳到戶的事,地保首先要到秦府。到了秦府後,他纔能有力氣把所管理的住戶都跑過遍。
茶房在門房也就是門衛室的隔壁。龐舒來到茶房,趕緊讓下人安排地保吃下午茶。下午茶不僅僅是喝茶,配有三樣小吃,馬牙棗、臘汁肉、花生米。
強龍不壓地頭蛇。對於地保這一類人,龐舒不得罪,竭力處好關係。給他們吃點,再花些小錢。所謂破財消災。
這是一個規矩了。凡是一般的人,擋在內院外的人,全部放在茶房裡進行。這也符合一般的禮儀:什麼人什麼待,什麼客人什麼菜。
說白了,就是不同的級別有不同的接待方式。地保也明白這一點。對於這個,他無所謂,只要有吃有喝有錢就行。他說過,在哪吃不是一個吃,在哪喝不是一個喝。
地保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塊臘汁肉,才說:“上頭吩咐下來。要我把這捉拿嫌犯的事挨家挨戶說一遍。攤上這事,累死個人了。我管的這一片,少說也有五六百戶。你說我多累。沒法子,端人碗,服人管。”
“理解。理解。地頭辛苦。”龐舒點頭哈腰,外帶拍馬屁。
龐舒管地保叫地頭。這個叫法,有高擡了的意思。地保樂意這個叫法。
地保說:“你龐大老闆,看得起我。比那些刁民好處多了。到他們家的門上,就是水,也別指望喝一杯,更不要說吃的了。有時候,板凳也沒有。也是,窮的,板凳沒一張。”
龐舒說:“說實在的。人們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依我說,近鄰不如處好一個像你這樣的好地頭。跟你處好了關係,有你罩着,我怕誰啊。就是大臣們下來,也得由你出面,必須過你這一關。”
地保聽了龐舒這話,心裡爽啊,笑啊,開心啊。
“龐大老闆。你可是說了一句大實話。你這個人,我就是看好你。辦事實在。說話實在。給我吃的喝的也實在。每次走,還會給我錢。”
地保這是丟了話給龐舒。你趕緊準備去,給了錢,我走人。
龐舒叫來了下人,去叫秦嬉。這是家中立下的章程。給外人錢,一律由秦嬉來做。
不一會,秦嬉帶着銅錢過來。
“喲。妹子。又勞駕你親自跑一趟。”地保說這話時,右腳提起支在長凳子的面上,大腿被左手抱着抵在胸前,右手拾了一粒花生米丟進了嘴裡。
地保往嘴裡丟花生米的動作,十分的
嫺熟,簡直就是一門功夫。
秦嬉說:“應該的嘛。你地保來了,我當見見你。”
地保說:“妹子。不是我說你啊。你聽了,也不許生氣啊。龐大老闆,好歹是個男人吧。身上沒錢,打發我的銅錢,也得你拿出來。不合理啊。讓人笑話啊。”
龐舒聽慣了這類話,笑着。
地保接了一些銅錢,也叫董卓無紋小錢,拍拍屁股,走人了。說是來宣傳要捉拿嫌犯的事,說白了,就是趁機來吃些,喝些,再順手拿些。
地保走後,秦嬉說了龐舒。
“以後。這些人,你能不能不要答應人家。每次都要給一點,說起來,不多,就一點。次數多了。加起來,不是小數目。你不會管賬,你不懂這個理。記住了。往後,再有這類事,不要再找我要錢。要給,你自己想辦法。”
龐舒默默地看着秦嬉,不說話。
等秦嬉離開後,龐舒叫了下人來收拾桌面上的東西。
也就是這時,龐舒的眉頭一皺。他不得不正視一件事。門房似乎聽見了地保說的一些話。還有,秦府的下人們,時不時要外出的。外面張貼的懸賞捉拿嫌犯的公告,路過的人都會看一眼。有人可能爲這個研究半天。
芸芸衆生,爲利而生。身爲生意人的龐舒更是明白這一點。那個懸賞出的賞錢挺誘惑人的。
趕緊把貂蟬和嚴氏這四個人送出去,是龐舒當務之急的事。
龐舒對送出貂蟬等人,這麼用心,也有自己的考慮。他不想再在秦府呆下去了。再在這裡生活,他的精神早晚有一天會崩潰。
說起龐舒與秦府結緣,有點戲劇性。
早年,龐舒是個當兵的。一次交戰中,受傷。那應該是呂布在丁原身邊當主薄的時候。
做小生意的老太太,也就是龐舒現在的丈母孃,發現這個受傷的兵,收留了。那時,老太太還是壯年,帶着尚未成年的秦嬉生活。秦嬉的爹被抓去做勞工時死在工地上了。
龐舒得宜於老太太的照顧,傷好了。一段時間的生活,龐舒和秦家似乎有了感情。龐舒也是一個孤兒。戰亂年代,孤兒多。已經說不清母親形象的龐舒,對於有女人照顧,類似母親的關懷,很感動。那個時候,秦嬉不是後來這個樣子。
老太太看好龐舒這個男人。老太太把女兒嫁給了龐舒。龐舒不用再去四處征戰,在長安城安頓下來。
龐舒天生是做生意的料。
生意在他的手裡,做得風生水起。尤其是和軍隊做生意,他做起來,比別人,更是技高一籌。
賺到了錢。賺到了大錢。他們的住處換了,不再是兩間破的茅草屋。換成了一座小院落。再後來,買下了一戶遷居它鄉商賈的院落
,就是現在的秦府。
龐舒開始時,就把賺來的錢財交給秦嬉管理。這樣做,也是爲了討夫人的歡心。夫人歡心了,生活的情趣也就越發的濃郁了。這事,正常人都懂的。
那時,龐舒的口袋裡是不缺錢。
後來,生意越來越大,賺的錢越來越多,秦嬉有了些擔心、擔心丈夫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就有了一個舉動。龐舒每天回到家後,秦嬉都要搜丈夫的衣服口袋。這個,可以有理由,說是龐舒粗心,容易把放在衣服口袋裡的錢弄丟了。
當時,龐舒愛着秦嬉。對於這種搜查,抱一個無所謂甚至是欣賞的態度。龐舒覺得每天有這樣一個形式,生活味挺濃。
沒了錢,找夫人要就是了。龐舒當時就是這樣想的。可是,這個事情會演變的,潛移默化中有了另一種形式。龐舒的衣服口袋裡不能再有一塊銅板。
等到龐舒意識到衣服口袋裡沒錢,有時會出洋相時,就同秦嬉商量,是不是可以有些私房錢。秦嬉不同意。
溝通過,爭吵過,沒有結果。
秦嬉有了越來越多的錢財後,脾氣可是見長。她的脾氣見長,可是讓人匪夷所思。錢財不是她賺來的,她不應該脾氣見長的。問題出在龐舒有一個毛病。可能是天生的。龐舒沒法子往夫人的田裡下種子。秦嬉陪龐舒去看了郎中。郎中說了,龐舒是一個存不住種子的人。這種病,一時沒有匹配的藥物。
秦嬉是看着龐舒興嘆了。
沒有生育能力的龐舒,有了把柄被秦嬉攥在手裡。
從此,龐舒在秦府裡沒了遇事做主的權利。
這話,有漏洞。不做主,怎麼賺錢?
龐舒賺錢,有了壓力。
秦嬉給龐舒下了任務指標。一個月要賺回多少錢,一年要賺回多少錢,都有明確的目標管理。這裡面還有一個目標責任的具體落實。龐舒要是有某一個月完不成任務,就得跪一晚的踏板,就是牀前的那塊上牀用的踏板。
可別認爲這不是個事。要跪五六個時辰,可不是好玩的。
真的是個事。想想啊,夫人在牀上呼呼大睡,丈夫跪在踏板上。尤其到了後半夜,龐舒困的不行,跪着的身子左右搖晃,再配上夫人誘惑人瞌睡的呼嚕聲,那個難受勁,別提多痛苦了。
有一回,也是後半夜,龐舒睏乏實在的不行了,悄悄的上了牀。不料,被秦嬉發現,把龐舒踹下牀不說,還被扭了一會耳朵。第二天,龐舒感覺夜裡被扭的耳朵根子有點疼,讓老太太看了。老太太可是嚇了一跳。龐舒的耳朵根子開裂了。
老太太知道了女兒懲罰龐舒的事,出面干涉。完不成任務受懲罰那一個項目就此取消了。龐舒自此,對老太太特別的孝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