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下 豪結義伏牛山現寶

當夜無話,二日晌午,衆人酒醒方起,就聽得寨外喧鬧,不多時山卒來報何曼說,總舵主周倉來到!周倉身爲綠林盟主,朋友遍佈天下,早聽人說宛城有個張青,名醫之後,散財濟困,救死扶傷,名壓半邊天,心中佩服,只恨未能得見。不想昨日路經天中山,何曼劫道,反倒劫出個英雄會!何曼派人知會了周倉。周倉一聽大喜,當夜就奔天中山趕來,這周倉也是步下戰將,粗腿毛腳,夜行七百餘里,因此天矇矇亮就趕到了大寨!

大夥一聽周倉來了,趕忙漱洗打理,穿戴整齊,出得寨門迎接;此時就見寨門外走來的這條大漢:身長能有一丈掛零!胸寬背厚,悍壯魁梧!往臉上看,面似鍋底,黑中透亮,一對抹子眉,兩隻眼睛亞賽鐵鈴,通貫鼻子,火盆大口,壓耳毫毛突突直顫,頦下鋼髯扎裡扎煞!一瞧這架勢就透着十分的生猛,帶着千丈的煞氣!背插一條牛頭大杵,他這種兵刃可不常見,前端是牛首吞刃,當間伸出一個手掌寬的大鐵尖,可刺可砸,留情結後頭是兩隻大牛耳,能支、別敵人的兵刃,杆子長有丈一,末端是個三叉三弧罩頂的大纂,可掏可攪,又叫龍攪尾,打仗時對手的兵刃一旦別到裡頭去,那是非撒手不可!整條杵重有一百二十八斤,鑌鐵精鋼打造。又粗又重,打擊力極強,專砸重鎧厚甲,是重甲騎兵、步兵的剋星,凡用這種兵刃的,古往今來都是力大無窮的主兒;將來南陽軍大破重甲鐵浮屠、連環柺子馬時,其中就有以周倉爲首的鐵杵軍這麼一路,咱們以後再表。

這會兒周倉見何曼迎出寨門,身後跟着六個人,頭裡一個面如滿月,目若朗星,額頭一頂硃砂紅痣,英姿颯爽、風度翩翩,正是張青張俊臺!張青身旁一個,儒風道骨,目光犀睿,身背“攆邪劍”,來人正是徐庶徐元直。隨後緊跟着倆人,一個大紫臉兒,一個大黑臉兒,身如鐵塔,虎背熊腰,威風凜凜,正是甘興霸、凌公決,再往後兩位,左邊一個頭包巾,身披鎧,背後一杆“鳳鳴斬月刃”,右邊一個,行如電,力驚人,背插一根“擎天燒火棍”正是李嚴和胡車兒。

這幾位個個英雄,人人好漢,不是輔國忠臣,就是開疆猛士!周倉看罷不由得暗暗稱奇!這時候何曼迎了上來“哥哥哎!你可來了,來!我來給你引薦!”邊說邊拉着周倉來到張青身前道“這位就是你時常提起的張青哥哥!”“啊呀呀”周倉聽罷,趕緊拜倒“野人周倉!多聽哥哥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張青趕忙上前扶住“總舵主快快請起!張青何能?敢煩英雄如此厚拜,昨日路經此山,與何壯士有些許誤會,還望總舵主見諒!”接着又引周倉與徐庶等人相見,隨後衆人相互簇着,到大寨內落座,僕人獻茶,大夥談論天下事,相得甚歡;周倉爲人豪爽,英雄勇武,跟大夥甚是投緣。期間張青就把在荊州結拜徐庶、李嚴,遏龍灘得遇甘寧,之後大鬧揚州城,獅子樓遇險,幸虧凌操、胡車兒仗義相救,之後在汝南得許劭指點品評,得知朝廷緝拿密令,衆人火速逃離汝南,路經天中山是一一道來。隨後這纔有了甘寧三合降何曼,小夜叉夜請周倉的故事。

周倉聽完讚歎不已,心中早有了難捨難分之意!上前一抱拳,衝張青說道“哥哥,俺周倉是個苦孩子,自幼父母雙亡,無親無靠,吃的是百家飯,穿的是百家線;後來流Lang到巨門山,懸明長老好心收留了我,教習我武藝!本想終身隨師以報教養之恩,不料戰火襲來,寺院被毀,恩師下落不明,只留下鎮寺之寶牛頭杵,天下再無親人!俺周倉從此是Lang跡江湖,飲刀瀝血,一條大杵,打出汝南半邊天!”

說到這裡,猛英雄眼角溼潤,嘆口氣又道“如今皇帝昏庸,奸臣當道,俺不得已,這才呼嘯山林、亡命江湖,得盼真英雄再出之日,定要投靠與他!多曾聽到哥哥賢名,今日幸得相會,此乃天賜周倉之機也!願隨哥哥,幸遊天下,執鞭隨蹬,死亦甘心!”“俺也願隨哥哥!”這邊何曼也上前拜倒,何曼找周倉來爲的就是投拜張青這茬兒。“哎呀呀!”張青趕緊上前扶起二人,眼眶子也溼了“難得二位賢弟如此垂青!想我張青,自打宛城出世,走遍大江南北,結交天下英豪!行醫扶困,本是醫官的天職!結交好漢,乃是敝人的喜好!除此兩者以外,再無可圈可點之處,雖有爲國爲民之志,奈何生不逢時,報國無門那!吾何德何能?敢勞二位英雄如此厚愛!況這山寨裡幾千號的弟兄,皆仰仗二位;二位若隨我一去,弟兄們何去何從?再說那丹陽吳景,豈肯幹休,早已參奏朝廷,要緝拿我等,如今我等也是身無居處!另外我還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哥哥但說無妨!”“二位賢弟!爲兄愚以爲這綠林絕非豪傑長久立足之處!好男兒生在當世,應以國家百姓爲重,二位自陷其身,也是時勢所逼,迫不得已之舉;然而張青寧死!實不願委身山林,禍害州郡百姓!還望二位體諒哥哥的心意,這裡謝過了!”說完是深深抱拳還禮,一席話說得條條是理,令人心悅誠服。

周倉聽罷更加的佩服,趕緊說道“艾噫!哥哥您多慮了!我等雖委身綠林,也有良知,今日得遇哥哥,如撥雲見日月,絕路又逢生,三生都修不來的福分啊!如今哥哥蒙難,又無處可去;依我看,不如暫且與山中住些時日,待風聲過後,周倉願隨了哥哥,鞍前馬後,同闖天涯,今生無憾也!”周倉說着又要下拜,張青趕緊扶定,周倉又衝大夥一抱拳道“如若哥哥不棄,周倉癡心,願與哥哥及衆位英雄結爲兄弟。山中衆人若願,隨我一同跟了哥哥,闖一番成就,如若不願,盡情散去,這總盟主之位,我不做了也罷!”說完眼淚下來了,由打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來,什麼令牌呢?原來是汝南的綠林盟主印,持此牌印號動天下綠林,無人敢不應!

此時就見周倉雙手擎牌突然用力一掰,就聽“咔嚓”一聲,把令牌就給劈了!大夥一瞧可都愣了!都說你這是爲何啊?周倉心裡頭明白,方纔張青把話已經挑明瞭:我今日雖是落難至此,但寧肯死,也決不落草爲寇,做偏門行當,禍害百姓!周倉雖是個粗人,但也曉明大義,爲了表明棄暗投明的決心,這才劈牌明志!

這時候大傢伙沒有不挑大拇指的,心說這周倉太夠朋友了!甘寧、凌操早就憋着勁兒跟他拜八拜了!周倉這一手弄得張青心裡頭也過意不去了,心說爲我一席話,多大的一個盟主人家說不當就不當了!這會兒我要再不答應人家,於情於理都不說去。咱們長話短說,就這樣在大夥的極意下,張青答應收下週倉,周倉又與大夥約定,三日之後,要在伏牛山設擺酒宴,到時候英雄聚首,義結金蘭。同時周倉又派人將此事告知其他各山的頭領,約好到時各路英豪一齊歸順,不在話下!

長話簡短,三日之後,張青六人隨着何曼,一起來到伏牛山,只見滿山的古木森森,怪石嶙峋,陡壁懸崖,山勢猙獰,好個險要的去處!山中有一座高峰,高數百仞,頂大腰細,四壁陡峭,直插雲霄!此峰名叫蒼巖峰,南壁有一條登峰的孔道,峰頂當間兒有一塊八丈寬窄的平臺,此刻周倉領着裴元紹,廖華,劉闢、龔都幾位寨主,設宴在此臺之上,等候張青等人蒞臨,這兒就是後來的結義臺;不多時候,何曼引着張青、徐庶、甘寧、凌操、李嚴、胡車兒六位英傑來到,總共是十二位,英雄好漢匯聚一堂,互相引薦後是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後,周倉命人擺好香案、供品,點燃了香燭。就要於這日月蒼穹之巔,人間天上交匯之處,行八拜之禮!大家夥兒齊刷刷來到供桌前跪倒,對天明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等十二人,只因意氣相投,志同道合,爲了救國救民,共圖大業,歃血爲盟,誓結金蘭之好!日後情願同甘共苦,禍福相依,雖非同生,但願同死。如若口不應心,人神共戮!”大家一齊磕頭。這時,周倉又叫人端過一盆酒,大夥紛紛過來刺臂出血,滴入酒中,各飲一杯血酒!然後各敘年庚。張青最大爲大哥,徐庶行二,凌操行三,甘寧行四,往後依次是李嚴、周倉、胡車兒、何曼、廖華、劉闢、龔都和裴元紹,再加上將來不久後重逢的老疙瘩文聘,一共是十三位,被後人稱爲“十三英”!有個詩讚,單道這次結拜:意氣風發好兒郎,當年蒼巖八拜央,異姓同輔途高路,傳得美名世流芳!

衆人結拜完畢,如今已是自家兄弟,自然更要多親近親近,二次落座,衆人興高采烈,哥弟相稱,開懷暢飲,各敘心事,不覺大醉!不一時月上柳梢兒頭,明月下的夜空,是羣星閃耀!照得這結義臺如同明鏡相似,張青心裡頭高興啊!立於高臺之上朝外觀望,但見皓月普照之間,這伏牛山的夜景盡收眼底:高峰深瀑,蒼松巨樹,星羅棋佈這奇石怪巖,出沒隱蹤那飛禽走獸,真是世間罕有的景緻!張青正看呢,猛然間就覺眼前一亮,“唰”的一道金光從結義臺下是直射而來!這金光耀眼奪目是轉瞬即逝!晃得張青好一陣才睜開眼,甚爲驚奇,趕忙來問二弟徐庶,不想徐庶一聽說道“大哥鴻福!如不出我所料,此臺下必有寶貝!”啊!究竟是什麼寶貝?咱們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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