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傑相逢不偶然,一時會聚義全堅。未交扶佐金鑾主,先有威聲震洛陽。
書接前文,賈文和帳前巧辯雌黃,並用一段“道情”唱辭兒,引用出前朝張良三計滅楚的典故傳說,從而打消了董卓遷都長安的念頭,也阻止了“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的歷史慘劇上演,咱這部書到這兒算是捧高賈詡了,這是他的一功,將來呢他還有一過,將來洛陽龍虎雙科風雲大會結束後,王司徒巧使連環計,董卓伏誅,忠魂昭雪,正是大亂平定,百業待興之時,不想賈詡爲了保全自個身家性命,又是一席話鼓動了李催、郭汜等董卓舊部,蠱惑十萬涼州勇士,倒反攻入洛陽,使得剛獲初定的大漢朝廷再度陷入混亂,四方未攏,羣雄又起,從此中華大地拉開了長達數十年的羣雄割據局面。這是他的一大過失,一功一過,所說“一言而興邦、一言而傷邦,”就是打這兒來的,所以賈詡是功過參半的這麼一個人物。
幾句帶過,這會兒董卓下定決心死守虎牢關,吩咐底下軍將,讓他們多備滾木擂石,灰瓶炮子,城頭、城垛裡頭密密麻麻,一排排的弓箭手、強弩手,是嚴陣以待!
咱再來說十八路關東聯軍這邊,第二天一早卯時前後,袁紹升了大帳,點過卯名,發出軍令:“衆位將軍,昨日虎牢關前一戰,幸得劉、關、張三位將軍神威,戰敗呂布,足令羣賊喪膽,料他們再也不敢出城來戰!今日咱們一鼓作氣,本帥我要親自帶隊攻城,只許進,不許退,要一舉拿下虎牢關,違令者——我是殺無赦那!”
“得令啊!!”底下頭衆將也是羣情激昂,士氣高漲!軍令傳下之後,大隊人馬出營,那真是兵將如蟻,刀槍如林,一齊擁到了虎牢關下,待進攻號炮響過,便開始攻城!什麼雲梯呀、輪梯呀、鉤城鎖、飛城鏈,往城頭上一搭,袁紹親領八百“北玄武神龍近衛督戰大刀隊”,這可是袁紹的貼身士衛團,精銳中的精銳,由文丑、顏良爲領隊,在軍後一字兒排開,這會兒有那膽兒小的想往回跑?門兒都沒有!
那些不怕死的、急着搶軍功的都拽着繩索搶着上城。攻城隊後頭是弓箭手、長矛手打掩護,鑼鼓手、宣令手在陣後吶喊助威,催陣鼓擂得跟爆豆相似,攻城號炮咚咚咚嗒嗒……震徹天宇!
城裡的軍兵也早有防備,能讓他們輕易就上去嘛!等關東兵到了城壕下了,灰瓶、石子、滾木齊下,啪嚓!啪嚓!噼哧撲哧!亂砸亂打,打得聯軍頭破血出,筋斷骨折,橫躺豎臥,東倒西歪。儘管如此,聯軍還是繼續往上攻城。由辰時直到未時,城上頭死傷不多,再看城下,嚯!死屍狼藉,血流成河吶!
董卓一直在城上,有李儒、賈詡兩員謀臣參酌,再加上呂布、張遼、高順等一干猛將,指揮得法,把虎牢關守得是固若金湯!十八路諸侯一連好攻了幾個時辰,傷亡慘重,可袁紹一點兒沒有撤軍的意思,督戰大刀隊那兒一站,誰敢往後退吶!發瘋了一樣朝城上衝!城樓上的西涼軍也死了好幾千人,這時候城上、城下的都玩了命兒啦!殺得不可開交,血滿城池!
袁紹這會兒在後軍也是眉頭緊鎖,心說就照這樣打下去,就算拿下虎牢,我這人馬也得死一半兒,他正犯愁呢!忽然身邊晃盪蕩過來一員戰將,就見此人身高在九尺開外,虎體猿臂,熊背狼腰,頭如麥鬥,面色漆青。兩道硃砂八字眉,一張闊口到耳根,額下一部扎裡扎煞的鬚髯,猶如鋼針,恰似鐵線,頭戴烏油狻猊盔,身披大葉連環甲,背一對十八節豹尾鋼鞭,手擎開山日月乾坤屠烈大刀,胯下是一匹烈風捲毛黑鬃獸,人馬如一,真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這位是誰呢?正是河北“四庭柱一正樑”五大將軍裡頭這杆頂門大梁,冀州王袁紹銀鑾寶殿鎮殿八大將軍裡的頭一個,“鎮崑崙北地賽神猿”鞠義鞠子剛!
怎麼叫鎮崑崙呢?因爲現在考古學家有一種說法,說這古崑崙山即是現今的燕山,也就是說古崑崙山就在冀州,是冀州地理形勢圖的代表,鞠義被河北武學名家賀號“鎮崑崙”,可見他當時的聲價有多高啦!
這會兒鞠義來到袁紹駕前紫羅傘下,馬上一躬身道“大帥!不才鞠義給您討支令箭,我領本部弟兄們上去,不出三個時辰,我要拿下虎牢關!”嚯!這口氣可真夠大的。
《三國演義》裡頭鞠義出場總共也就寥寥幾句,後被長勝將軍趙雲挑死在馬前,但在《三國志》裡頭對他的描述可就了不得了,界橋一戰,八百強弩大破橫行幽燕的“白馬義從”萬餘鐵騎,殺得公孫望族肝膽皆裂,袁紹稱霸河北這裡頭有鞠義的很大功勞,最後功高震主遭到袁紹猜忌,硬把他給殺嘍!在咱這部書裡頭就幫他正正名,把這“一正樑”的名號留給他啦!
再來說說鞠義班底下這八百兒郎,叫做“先登死士”!也就是敢死軍,這八百人,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銳猛士,個頂個的身懷絕技,什麼馬上步下,長拳短打,樣樣皆通,尤以精於射術,箭法可都是鞠義手把手教出來的,每個人背後箭袋裡頭裝着二十九支箭,怎麼二十九支呢?這裡頭有說道。
頭七杆叫做“鐵鏃灰羽狼牙透甲錐棱長箭”,狼牙箭鋒銳無雙,加上這八百人哪個臂力至少也有五百斤,配上硬功箭弩,這狼牙箭射出去,能夠箭透七胄!就是射穿七層鎧甲,這7支箭是專門用來對付重鎧步兵、騎兵的;而後是七杆毒弩藥箭,箭頭上喂得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什麼漠北黑蠍子、遼東鶴頂紅、嶺南鴆鳥羽、河朔赤蛇血,您別誤會,這些可真沒有啊!這些上等的毒藥難得難弄,這7支藥箭的箭毒都是從毒藤癘草身上提取出來的毒素,塗抹在箭頭上,當用箭矢射傷對方之後,藥力即可順着箭頭兒到了對方的身體以內,從而達到殺傷減員的目的。
再有7支火箭,箭桿中藏有頑勁火藥,這要八百人齊射,不管射到哪兒,火藥爆烈開來,都是一片火海吶!又叫“火龍飛天”;另外還有7支魚尾箭,也叫燕尾箭,箭頭是魚尾形的,磨得飛薄鋥快,跟刀刃一樣,箭射出去碰到絨繩上一割,繩就斷了。專門用來對付鏈繩燈籠的,不管攻城拔寨還是陣前對敵,這7支箭是白天射大旗,晚上射信燈,這些物件可都是軍營中指揮標識之物,一旦被破壞,對傳達作戰命令相當不利,嚴重者甚至能影響戰局的勝敗,因此也是十分重要。
最後還有一支響箭,又叫信箭,用羊角或牛角製成的箭頭,在箭頭上鑽上小孔。箭離弦時與空氣摩擦,就會發出響亮的哨音,用做預警及時傳達消息之用。
另外鞠義身上還插着的紅、白、黃、黑四面小旗,打仗時他把旗一舉,舉什麼旗就得放什麼箭,一種顏色呢就代表一種箭,黑色代表藥箭,紅色代表火箭,白色代表狼牙箭,黃色代表魚尾箭,這都是平日訓練好了的。
這就是“先登死士營”,八百控弦之士近戰遠攻,無不以一頂百,今日鞠義出班請纓,袁紹一想,得!關鍵時候我也別捨不得,還真得用這張王牌,點頭道“鞠將軍多加小心!但願此去能夠馬到成功,拿下虎牢,將軍可是天下第一功!到時候本帥必有重賞!”
鞠義得了帥令,把屠烈大刀往得勝鉤上一掛,離鞍下馬,甩猿臂打背後把豹尾雙鞭抽出來了,這就要步下攻城!朝後頭一招手,身後八百敢死隊唿啦……跟了過來,個個背弓挎箭,肋下一柄鬼頭闊背刀,精神抖擻,戰意昂讓!
鞠義又打馬跨寶袋裡摘下烈焰黑煞紫羅弓,往背上一搭,領着這幫人三步並兩步,蹭蹭蹭……直往前衝,可沒對着城門,他指揮着衆人偏西衝上去了,虎牢關延綿數十里,西邊那兒城牆比較矮,但也有三丈多高,這會兒這邊打得正熱鬧呢!城上城下,刀槍亂舞,血肉橫飛,十分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