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上 十三英京城逢相知

結束浮雲駿,翩翩出從戎。且憑王子怒,復倚將軍雄。

萬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風。日輪駐霜戈,月魄懸琱弓。

青海陣雲匝,黑山兵氣衝。戰酣太白高,戰罷旄頭空。

萬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畫圖麒麟閣,入朝明光宮。

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

方纔唸的是唐代邊塞詩人高適的一首《塞下曲》,表達了作者立志殺敵報國,創立功名的雄心壯志,手法大氣豪壯,令人奮忿。接着引出本書第三卷的部分——洛陽龍虎英雄會。

上回書說到老賊董卓爲了挽救鎖困洛陽,兵敗垂成的窘境,與謀臣李儒定下毒計,威逼漢獻帝寫下罪己詔書,擺下武場,向十八路反王發出龍頭請帖,說要選賢脫袍讓位,邀請十八路諸侯來參加,再四處張貼皇榜,要天下武生不管有無功名,只要有本事者可以進武場趕考。暗中呢,用海水煎幹,斧底抽薪之計,將武場下暗藏地雷火炮,密佈天羅地網,誰得頭名,上臺領受玉璽,這玉璽是假的,漢獻帝、董卓座下都設有翻板暗道,可以直接逃走,然後將十八路反王及天下武生英豪一網打盡!

再來說張青哥十三個,保着南陽大帥任雄,衆人一路飢餐渴飲,曉行夜宿,直奔京師而來。

一路無話,在七月十八號這天,大夥兒已然來到洛陽,這會兒的洛陽城是四門大開,熙熙攘攘,熱鬧非常,表面一片祥和繁榮景象,其實暗地裡早就安排好了,可說處處巧設機關,佈下了天羅地網,只等天下英豪進入甕中!

衆人進了關廂,首先要到城北頭的北玄武兵馬司標明掛號,這個在龍頭請帖裡已經寫明,這是規矩,不管哪路的反王到了,頭一件事就要先去報到,這樣洛陽方面好知道,什麼吃啊、住啊、用啊,早都給安排好了,都是給安排到官面兒上人開的酒樓、客棧、明着說是款待各位,實際早在四周安插好耳目,便於控制與監視,因爲有些反王來的早啊!而且這裡頭還有不少的綠林出身,真要在外頭喝酒滋事,在洛陽地界上鬧騰起來,可就是大簍子。

因此李儒一早就給董卓出主意,都給安排好了,來了是吃喝玩樂,一應不缺,只要平安的耗到八月十五,到時候把你們哄進武科場,一鍋會了就得啦!這是朝廷方面的意思。

再說任雄、張青領着衆人到兵馬司標名掛號完畢,把請帖遞上,裡頭中軍官收下,開好籤到迴文,大夥兒挨個簽好了字兒,說明這一路反王到了,一切手續辦妥嘍,又給撥了三百兩紋銀以供使用,這會兒中軍官一招手,後頭上來四個當值衙役,引着衆人出了兵馬司,奔住處就來了。

給南陽這一路安排的是城南鼓樓大街路東的一家“高升客棧”,當差的把衆人領到門口就回去了,這會兒甘寧、凌操哥幾個就對任雄、張青說:“舅父大帥、大哥,今天才七月十八號,離着八月十五還有一個月呢,別說這漢獻帝還真沒虧待咱們,吃喝住用俱全,索性咱們不如先在客店住下,遊山逛景似的在這京城裡頭先玩幾天再說!”

衆人隨着說隨着朝店裡走,這會兒店夥計出來,一聽是南陽反王到啦!那殷勤勁兒就別提啦!頭裡引着給大夥帶到了東跨院裡,早給預留好了,一溜兒三間敞亮正房,大夥兒開門放簾到屋裡一瞧,收拾得乾淨利索,這會兒夥計給打來洗臉水,又沏來一壺茶,大家漱口、擦臉、喝茶。稍事休息,大家又要了一桌酒菜,哥兒幾個落座飲酒。

正在喝得高興,這會兒外面一掀簾子走進一個老頭來,一抱拳說:“各位客官,我打攪打攪,拜訪拜訪諸位!”衆人一擡頭,就見說話的這位長者,平頂身高在八尺開外,細腰扎臂膀,雙肩抱攏,頭戴寶藍色的員外巾,上繡金壽字,青緞子緞條纏頭,身穿寶藍色的對開員外氅,上繡金花朵朵。往臉上看,皺紋堆壘,看樣子是過六十奔七+的人了。兩道劍眉直插入鬢,這對眼睛閃閃放光,如同朗星一般。準頭端正,四字闊口,大耳有輪。寬天庭,重地閣,頦下一部燦白髯,別看人老,精氣神還在。

任雄、張青領着大夥兒站起來,抱拳拱手說:“不敢當,老人家,您請坐,請坐!”老頭還禮說:“好,我坐!諸位,都請坐隨便吧!”

張青什麼眼力啊,一瞧這個老頭可真精神吶!別瞧他是文人打扮,必定是個武夫,這會兒二次站起來抱拳施禮:“老人家,恕晚輩斗膽,敢問您老貴姓啊?”“公子不必客氣,請落座說話,哦!老朽複姓皇甫名嵩,不瞞您說,這家客棧乃是犬子所開。”皇甫嵩!?吆!……大夥兒心說沒聽錯吧?這可是人的名,樹的影啊!當年漢靈帝手下三大朝樑重臣、平亂名將之一,率領朝廷精銳,攻陷廣宗,剿滅黃巾匪首張角主力軍團的就是這位啊!他怎麼跑這兒給兒子看管起酒樓客棧來啦!

書中暗表,當年皇甫嵩鎮壓黃巾,威震天下,可說顯赫一時,後來靈帝駕崩,十常侍之亂,西涼董卓趁機進京,篡權謀位;皇甫嵩曾經上書參奏過董卓的種種劣行,倆人因此結下了怨恨,老賊專權後把皇甫嵩是一擼到底,給他安排了個城門校尉的芝麻差事兒,皇甫嵩不知是計,**剛就任不久,就被老賊抓碴兒扣押起來,將他交付審判,想把他殺掉。

這會兒還得虧了一個人,誰啊?就是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要說起皇甫堅壽這小夥子來,胯下馬掌中槍,不僅拳腳、槍法樣樣兒精通;言談話語,無一不好,人長的更是好看,老賊董卓也愛才,也喜歡這樣的啊!因此加封了他爲鎮殿鷹揚將軍,留在帳下聽用,他跟董卓不錯。

這日皇甫堅壽得知老父親被抓,趕忙投奔相府,這會兒董卓正在擺設酒宴,大會賓朋,皇甫堅壽搶步向前,與他辯理,且責以大義,叩頭落淚。在座的賓客深受感動,紛紛替皇甫嵩求情。董卓這才離席而起,拉皇甫堅壽和自己同坐,派人釋放了皇甫嵩,沒殺他,把他貶爲了庶民。

咱把前頭的事兒交待清楚,再說今兒這個高升客棧就是皇甫堅壽開的,爲什麼開這個買賣呢,爲了讓老爺子在家有個事兒做,不至於老來無趣,加上皇甫堅壽也算董卓的愛將,所以呢就把南陽這一路人安排到這兒來啦!

皇甫嵩把前頭的事簡短截說這麼一陳,大夥兒再次站起來給老人家抱拳躬身行禮,皇甫嵩說“哎呀!諸位,折壽死老朽了!請起,請起!常言說得好: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今日初次與衆位相見。肩膀齊爲弟兄,你等如此厚禮,老朽實在是不敢當呀!”

這會兒任雄就給老英雄一一引見,到張青這兒,老者抓住張青的手“哎呀呀!久聞南陽有位賢德無雙、忠義兩全的小英雄,家傳醫術,救貧扶危,興義寨,掃黃巾;八方稱頌!方纔我聽店夥計說南陽這路英雄們來了,就猜着你好來了,咱爺倆可算見着啦!”張青趕緊回禮,“不敢當,不敢當,老英雄您太客氣啦!您請坐,咱們一起喝杯酒吧!”說着恭恭敬敬把椅子搬過來,扶皇甫嵩坐下,皇甫嵩回頭對夥計說“你去告訴廚房,就說我說的,給配一桌頭等席,再給我到後頭酒窖裡起出兩罈子陳釀來,這是我敬諸位英雄的。”衆人說“哎呀老英雄!您太客氣了!”“這是小意思,不算什麼的!”

一會兒酒菜上齊,大家推杯換盞,一邊兒喝着,一邊兒聊着,皇甫嵩就對張青說了“張公侯,我那犬子常常跟我提起您來,說跟您雖沒見過,可是久仰大名,神交已久,乃是慕着名的朋友,此次進京,若是能在英雄會上見到他,你們哥倆可得多親近親近吶!”“嘿!老英雄,方纔聽您說,皇甫將軍隻身赴宴,敢在董老賊的相府責難與他,保全您的身家性命,真夠個英雄,不用您說,這樣的人我張青自然要多親近!”“恩!想我那犬子,雖在國師身邊爲將,也是出於無奈啊!”

皇甫嵩說到這兒嘆了口氣道“諸位,也不知怎得,自打漢獻帝昭告天下,要舉辦英雄會,這都快一個多月了,我兒就再沒回過家,一直都在相府聽命,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最後來家那次我問他去幹嘛啊?他含含糊糊,說要去監管幫工們做什麼雷引藥線,還說這是朝廷的機密,不讓我亂說,都說伴君如伴虎,況那董卓心狠手毒,在他手下做事,稍有差池,就有滅頂之災,我就這麼一根獨苗兒,真放心不下他吶!”

皇甫嵩說出了心事,又喝了一口酒,這會兒打懷裡掏出一封信來,衝張青道“張公侯,此次英雄大會,只有標名掛號的人物憑迴文才能進場,到時候您到武科場,若能遇着犬子,麻煩您把這封書信轉交予他,讓他得空給我回個信兒,以免得老夫掛念!”

大夥一聽知道這是老頭想兒子啦!牽腸掛肚,這會兒張青接過信來揣到懷裡“好!您放心,我一定給您帶到!”別看這封家書,可讓天下英雄逃過了一劫,咱們後文交待。大夥兒又喝了一會酒,說了一會話,酒足飯飽,皇甫嵩自回前邊去了,這裡大家夥兒安歇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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