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下 馬孟起雪中戰呂布

擊敗胡虜異族後不久,丁原接到漢靈帝的密旨,一來加封他爲興昌侯,掃北大將軍,要他起兵作爲二路軍馬,幫助董卓討伐西番聯軍,二來呢,因爲丁原大敗南匈奴,鮮卑等異族,得到了漢靈帝的信任,劉宏在聖旨里加蓋了密文一封,特意提醒丁原注意董卓的舉動,這是要他監督董卓來了。丁原接旨後不敢怠慢,授命呂布爲兵馬大先鋒兼主簿之職,自個雖然年事已高,仍爲徵西大元帥,大權在握,是兵發美陽!

雖說丁原這會兒已把呂布認做了義子乾兒,但對呂布他還是不放心,因此還是扶持、壓制兩手並用,一來不能給他太多兵權讓其做大威脅到自個,二來飛將驍勇無敵又要爲己所用,所以按時給他加些俸祿拉,置辦幾畝田地拉,就跟飼養猛獸一樣,時不時給得他點甜頭。對此呢,呂布早就心懷不滿啦!心想憑我的本領能爲,這幾年立下汗馬功勞,才賜我個先鋒官加個文職主簿,功勞大權都讓你老小子得去了,你這個乾爹可真不講究啊!自打這時候起呂布心裡已經開始記恨這個表面上被他稱爲“義父”的人了。

且說丁原留下“金槍大將”張楊鎮守河東,自個親統大軍領着呂布、高順、張遼等一干猛將,一路是高歌猛進,沿着河套北岸一路往西,越過土默川平原,眼看着就快要到美陽城了,這才傳令呂布率領五千“幷州狼騎兵”急速馳援漢軍,呂布胯下赤兔馬有多快!那真是奔騰千里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掣斷絲繮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一馬當先就衝在了最前面!

這會兒董卓衆人遠遠瞧見此人不僅神風凜凜,殺氣騰騰,這穿着佩戴還有些羌、胡部族勇士的模樣,這才於陣前大叫一聲“大事不好了!”,他以爲這是西藩國的援軍到了!

董卓怎麼會這樣認爲呢?原來那會兒漢朝的大將很少有在盔冠上插武翎子的,武翎子又叫雉雞翎,雉雞好鬥;這玩意兒多爲年輕好鬥,英武雄健的少數名族戰將所戴,呂布因多年與羌、胡等異族戰士打仗,慢慢覺得嘿!這玩意兒戴在頭上,飄飄灑灑,還真威風,用現在的話講就是帥哥爲了耍酷,屬於潮人級的;因此也特意做了兩條,又叫龍筋雉尾,插在頭頂。這兩條翎子每條都足有八尺多長,在戰場上縱殺馳騁,真猶如兩條游龍般,金光閃閃,粼粼生輝!所到之處無不側目,因此後來有句話叫“萬馬軍中識呂布,全憑頭上兩龍鬚!”

三國裡頭不光呂布喜歡擺酷,他頭上這兩條“龍鬚”可是三國裡頭最有名的武翎子,將來還有一位江東的青年才俊,也是一位年少成名俊美非凡的大帥哥,被後人稱爲一代儒將!這位也好這口兒,愛在頭頂配插雀尾花翎,還給它起了稱號叫做“鳳雉”,將來這位頭上戴着的算是三國裡頭最有名的文翎子,與呂布的武翎子可謂相得益彰,因此後來有“文武雙翎”這麼一說,那麼戴文翎子的這位是誰呢?咱們往後再做具體的交代。

言歸正傳,且說此時呂布看得漢軍旗號,趕緊策馬停身,“籲……”飛身甩蹬下來,到中軍纛旗近前參拜大帥董卓,這會兒呂布身後的執旗官好容易趕上來了,所擎旌旗上繡着五個大字:幷州先鋒呂!董卓也瞧明白了,哦,自己人吶!下馬攙起呂布,細細的打量,就這第一面,老賊就打心眼兒裡喜愛上呂布了,心想自己要有這麼一位,宛如金甲天神般往身邊一站,鞍前馬後,護衛聽命,得有多氣派啊!

董卓就把陣前的戰況跟呂布略一表述,有道是“佛爭一柱香,人活一口氣”,呂布打出世以來,縱橫邊關,橫掃漠北,敢說天下未遇敵手!今日一聽西番馬超於陣前逞能,年輕人好勇鬥狠,不由激生出十二分的戰意,定要會一會馬兒!

再說這會兒小將軍張繡與馬超酣戰數十合,已是筋疲力竭;董卓心說正好我先瞧瞧這位武藝如何,趕緊傳令鳴金,用呂布替換張繡出戰!

馬超這斗的正起勁那!對面金鑼一響,張繡趕緊撥馬跳出圈外,打對面又出來個使戟的大個子,嗬!金甲赤馬,身若玉柱鐵塔,可真夠個樣兒啊!馬超搖槍一指“呔!對面漢將!來者何人?通名再戰!”

呂布這會兒也正在打量馬超,就見這位九尺開外的身材,生得虎體猿臂,彪腹狼腰;面如白玉,眉似漆刷,目若朗星,鼻若懸膽,四字闊口,大耳相襯;頜下無須正值血氣少年!看年歲,也就二十歲不到。頭戴一頂亮銀白虎定天盔,張口吞天,斗大的素白盔纓隨風飄灑腦後,恰似一團白雪,宛如條條流星!頂門一顆素白的絨球隨英雄突突亂顫!身披亮銀打造鎖子連環白虎通天鎧,內襯素戰袍,胸前護心鏡,冰盤如月,亮如秋水;巴掌寬的獅蠻帶煞腰,白虎頭的扣袢,身背後葫蘆銀頂素緞子五杆護背旗,上繡將之五才:智、仁、信、勇、忠;飛魚袋弓彎秋月,走獸壺箭簇金星,三摺疊掛魚褐尾,兩扇徵裙分爲左右,素白的中衣,虎頭團花的白虎戰靴;牢紮在銀裝鐙內;胯下一匹追風趕月玉麒麟,手中擎着的正是力貫長河七星霸王銀槍!橫槍勒馬,迎風而立;俊秀之中透出百步的威風,千丈的煞氣!

呂布看罷不禁哎呀呀!一聲,這真是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想不到西涼偏邦竟有此等的人物。見馬超發問,把胸脯一挺,朗聲道:“要問我哪!蠻將可聽好嘍!吾乃大漢興昌侯,掃北大元帥丁原帳下正印先鋒官,姓呂名布字奉先,當年挑去匈奴九王,力斬四十八將的就是我拉!”“咦!你就是那馬踏漠北,搶三關奪八寨,戟挑左賢王,大破鐵車陣的神戟將啊!來的正好,俺馬超正要會一會你的戟法如何!放馬!”“哈哈,逆賊小將既知吾名,還敢逞強,今日我要你有來無回!着戟!”

呂布說着不容馬超亮式,搶先手使個“金龍出海開天闢地式”,大戟嗚!的一聲颳着風就拍下來了;馬超一瞧戟來,心裡話,嚯!這傢伙起碼待有兩百斤重,光能拿起這重量就得說你這神戟將絕非Lang得虛名,今兒我必須得碰碰你!

矚目一瞧,戟離不遠了,兩腳一點鐙,雙手托起霸王槍,使出渾身氣力猛往外掛,“開啊!”這可是力打力、鋼碰鋼的真本事,沒有過人的膂力可是磕不開!只聽“嘡啷啷啷啷……”重音夾着迴音兒是一聲巨響,大戟正砸在槍桿子上,登時崩得火星四濺,震得馬超雙耳“嗡嗡”直響,兩隻眼睛“啪啪”直冒金花,腦袋跟着“嗡……”地一聲,只覺得十指發麻,心窩一發熱,險些吐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呂布呢?在馬上搖晃了幾下,也覺兩膀痠疼,大戟往回一帶;心說嘿!這小將可真不白給啊!就我這一下,當年大單于麾下四十八鎮都督沒一個能扛得住的。常言說得好,寧打金鐘一下,不奏饒鈸三千哪!今兒我得好好會會他。

此時二馬一錯蹬,這會兒馬超可知道呂布的厲害了,不容他再起手,搶先手一記“白虎掃尾風捲殘雲式”,大槍掄起來當棍使,照着呂布的肩頭就抽過來了,呂布趕緊懸襠換腰,一橫手中的盤龍戟,嘡啷啷……又把槍給掛了出去!馬打盤旋,銀槍一根,金戟一稈,戟來槍往,這就殺在一處!

方天戟兼有槍、戈、鐮、槊、叉、钂、斧、槳、幡九種兵器之功,能使刺、插、戳、挑、鉤、掛、割、抹、劃、砍、斫、壓、砸、拍、套、鎖、捌、攪、擰十八種手法!還得說呂布不光力氣大,盤龍戟法更是精湛無雙。此時使出上三路一十二式、三十六招“翻天戟法”。大戟舞開了,朝天一舉,捅破南天靈宵殿;往下一落,要拍個三山五嶽崩;月牙砍,砍斷了廣寒桂花樹;龍纂攪,攪翻了東海水晶宮。這戟越舞越快,只舞得塵葉紛紛,星光涌動,漫天戟影隨着雪花飄落,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還得說馬超,要換了旁人,九條命也歸望鄉臺嘍!

馬超在咱這部書裡可算三國英雄譜上的第七條好漢,別看這會兒年方十四歲,打起仗來可一點兒都不青澀,那真是手眼身法步,心神意念足,臨危不亂!起手中長槍前撩後撥,橫格豎擋,遮攔的可謂滴水不透,馬超的槍法是他的老祖宗:當年東漢開國“金錘無敵大將”馬援的一脈真傳,這馬援本使金錘,幫劉秀光復錦繡河山後,因這金錘殺戮太重,遂舍錘用槍,將三十六路天雷錘法,去除繁冗,刪減爲一十二路,和自己家傳的馬家槍二十四式融會一體,一家兩路,合爲現在的三十六路、七十二式馬家槍法。因混合了錘法要素,馬家槍以剛猛爆烈,槍配駿馬,衝鋒突刺而著稱。講究崩、挑、劈、砸,鐵稈大槍和花槍殺法是不同的,它還有個槍字訣,叫:王禪立世最爲高,金樑架柱把槍招。二郎撥草量天地,錢良撲下是鐵條。上扎哪吒獨立頂,人受槍法腕中平,馬家滾手回馬槍,縱是神仙也難逃!

這時候美陽平原上空天機突變!只見彤雲四布,大雪紛落,兩員虎將槍戟並舉,你來我往,就此展開了一場雪中大戰!就見這一個,盤龍大戟真有威,蟒翻身,龍戲水,上刺哽,下菈腿,指東西,奔南北,仙人指路奪英魁,翻江攪海龍擺尾,方天畫戟如閃電,刷刷又似雪花飛,任你驍勇無敵將,難免呂氏戟下亡!再瞧那一位,霸王銀槍多響亮;槍尖上,浮雲起,槍光上、白茫茫;左扎鳳凰單展翅,右扎野馬去還鄉,倒手槍,覆手槍;槍槍都是梅花放,反手之間兩陰陽,歷代多少英雄將,曾是長槍少年郎!一個英雄得意,一個年少輕狂;一個傳爲白虎星君轉世,一個貌似朱雀赤神下凡!混着滿天的雪花,是越打越快,飄瑞中只見兩團人影兒,殺了個天昏地暗,地暗天荒!

這場惡鬥直打了能有六七十個回合,馬超眼見有些不支了,槍法散亂,漸漸沒了還手之力,突然間他虛刺一槍是搏馬就走啊!呂布哪裡肯舍,揮動大戟緊緊追趕,再瞧馬超在前頭跑着,把槍搗過把來,把槍頭藏在馬尾巴底下,後把在前,前把拖後;呂布的馬快,眼見赤兔馬的馬頭要趕上馬超的馬尾,揮戟就要刺;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突聽一聲喊喝:“呔!漢將休傷吾兄,馬岱來也!”聲到兵刃到,只見一道紅霞起處,一柄赤銅大刀直奔呂布砍來,來人正是馬超的表兄弟馬岱,時年才十二歲,人小力大,刀法精湛,直取呂布。嗬!馬岱這一上來可把馬超氣壞了,原來馬兒此番並非真敗,他見呂布武藝絕倫難能取勝,所以這才佯輸撤馬,打算要用馬家槍的獨門絕技:拖杆兒滾手回馬槍贏下呂布!沒想到馬岱好心搭救哥哥,反倒壞了好事,知道馬岱不是呂布對手,馬超趕緊蜇馬回身,兄弟倆雙戰飛將!

呂布一瞧嚯!倆毛孩子一起上就想贏我?這怎麼能夠!抖起精神,大戟舞的跟風車相似,馬家軍中最爲勇猛的兩員虎將竟戰不倒他!呂布以前跟丁原底下打匈奴、鮮卑異族,沒少有這樣的惡鬥場面,可除了幷州軍外很少有人知道。今兒當着朝廷三十萬大軍的面兒,可算露臉兒啦!呂布這得意勁兒就別提了,大戟一戟快似一戟,一戟沉似一戟,恨不得平吞了二馬!這時就聽陣中又有人喊“呔!漢將休要逞狂!某家來了!”隨着喊聲又有一將衝到了陣前,這才引出一場西涼三傑大戰呂布的好戲!請聽下回分解。

出世英雄:“神戟飛將”呂布、“天神將軍”馬超、“紅銅大刀將”馬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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