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周邵齊齊點頭,遊子歸家,官宦卸任回鄉,皆是出於此般情節。
“那兄臺究竟名謂是何?”陳慶問道。
“哈哈…”大笑一聲,這人眉飛色舞,言道:“說出來你們或許不信,我本姓宇文,名字就叫成都!”
“宇文成都!…”陳慶喃喃自語着道,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車內。
見陳慶失態,周邵甚感奇怪,這個名字的確少見,但也用不了這樣罷?
惟有這個名喚宇文成都的人,看着陳慶如此模樣,他的雙目之中一絲精光稍閃即過,無人能夠察覺。
宇文成都,《說唐傳》、《興唐傳》中的人物,隋朝大將,爲大隋丞相宇文化及之子。
被隋煬帝封爲無敵大將軍。號天寶大將,是大隋王朝的支柱。武力僅次於李元霸一人,力大無窮,威猛罕匹。身長一丈,腰大數圍,金面長鬚,虎目濃眉,使一柄鳳翅鎦金钂,重三百二十斤,傳說爲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轉世。
曾與天下第一好漢李元霸比武,手提三百斤金獅上金殿,面不改色。宇文化及篡位,命宇文成都入宮殺死隋煬帝,封武安王子。後十八家反王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被李元霸打敗。
苦笑,陳慶心中暗暗道着,你怎麼不叫做李元霸?
爲探此人底細,陳慶重新端正坐下之後,問向宇文成都言道:“昔者,瓦崗寨羣雄之首翟讓頗有膽略,然讓位與李密此等小人…”
陳慶說道此處,便不再說下去,靜靜看着這眼前的宇文成都。
陳慶所說的昔者之人、事,全是後世之事,周邵、陳濟兩人如何能夠明白?
惟有宇文成都見陳慶直言不諱,竟敢當面談及此一事,一怔之下,面顯笑意,搖頭言道:“功過是非,誰能說得清楚?”
陳慶頷首,接着問道:“如此,你便是來自彼處?”
宇文成都搖頭,不聞不顧,陳慶知其有顧忌,乃不再多問,閉目沉思,暗暗想到,除了自己父親之外,竟然又見着這麼一人,這人是何來歷不用多問。
不過,若是這般,這世間上似乎不止僅一、二人有此際遇,這是爲何?
回至府中,陳慶以客禮待宇文成都,等周邵、陳濟兩人各自歸家,已經至旁晚時分。
命下人去請此人過來一敘之後,陳慶置下一小小的筵席等候此人來到。
宇文成都至,洗漱了一番之後他穿着一件薄衫,整個人顯得英武非常。
陳慶見之,拱手間讚道:“以兄臺之雄壯,兼之武藝高強,確可與宇文成都一分高下。”
宇文成都搖頭,帶着笑意言道:“一時戲言,小友不要當真。”
陳慶哈哈一笑,請他坐下說道:“剛遣人去幫你補辦了官身,今後你這名字難脫了。”
見宇文成都臉顯得尬尷笑容,陳慶又言道:“我那倆兄弟回去之時,我已經告知,你這名字是我爲你而起,非是你自承。”
宇文成都訝然,問道:“這是爲何?”
陳慶嘿嘿一笑,說道:“你當街攔車,又兼你有此來歷,不用細說,當是想投在我父麾下效力。”
“宇文成都這個名字,如今只能我取得,別人若是這般出現在我父面前,說不得會立即拖下去斬了!”陳慶正色的對宇文成都說着道。
對於陳慶前半句話,宇文成都然之,然而後半句之因,他不甚明白,故而向陳慶討教。
陳慶聽得他所詢問,不嫌麻煩的解說道:“如今這世間被我父攪的一鍋亂,今後的發展趨勢,他也不甚明瞭,如何能讓你這個變數,使得這個世間再亂上幾分?”
宇文成都愕然,說道:“若非剛剛進入中原,聞知現在這個世界與自己記憶中的不同,我也不會起此心,何況,就算沒有你父在,我亦不會揭竿而起啊!”宇文成都說着的同時,指指他自己的相貌,接着說道:“我這樣子便是最大的阻礙之一,如此我惟有輔助其中一家成勢。”
陳慶點頭然之,不過依然告誡言道:“你之來歷還是不要讓我父知曉,不然就算是我亦救不了你。”
宇文成都聽得陳慶一席話,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陳慶之後,嘆聲言道:“小友,你之話語實在不像一個止有八歲孩童所能說出來的話。”
陳慶苦笑,對着宇文成都言道:“自懂事以來,我一直被關押在這小小的天地間,雖然有父母偶爾來陪伴,但大多數的事情,都是一個人渡過的。”
向着殿外的星空望去,陳慶有些苦澀着說道:“不瞞你說,這星空上諸星辰,有一陣我似有點數清楚之感。”
“你父是生怕你透漏這其中的隱秘?”見陳慶小小的孩童,竟然充滿了無數的哀愁,宇文成都錯開這個話題,探究其中的緣由起來。
陳慶搖頭,說道:“不談這些,我不似我父親,你不必擔心我會害你,待過幾日陳震小叔將你的官身下來之後,你便可率着一步軍卒前往我父軍前效力。”
宇文成都聞之欣喜,向着陳慶重重一抱拳,以報其恩情。
陳慶見之,哂笑,言道:“雖然初見,但還是想知曉你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你有什麼大志可一併講來,只要不涉及我父的安危,我當爲此助你一臂之力。”
宇文成都低頭稍一輒思,擡起頭來之時,他的雙目之中便已經充滿了堅定的神情。
陳慶聽他言道:“我本是後世一沙彌,那日在服侍師尊休息之後,行走在石林間,便有一陣霧氣涌來,不待我穿過,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後來醒轉過來,便已經是這般了。”宇文成都說到此處,一指自己的面貌,接着他苦笑了一聲,說道:“在那西方長大,不能辨識歷史朝代,原以爲會就此過完這一生。”
陳慶聽得有趣,知趣問道:“接下來呢?”
“也就在二年前,有一西域的商人來我那城販賣東西,我剛恰遇上,細細問了之後,才知曉這原來竟然是‘三國’的世界!”宇文成都說道此處,眉飛色舞,他繼續說道:“三國啊,魏、蜀、吳,有
着無數的英傑,有無數的英雄,想我前半年在那種鬼地方渡過,又長了這麼一副鬼模樣,想想真是淒涼啊!”
聽得宇文成都將那西方說得如此不堪,陳慶有捧腹之感,說道:“不至於罷?”
宇文成都乜了陳慶一眼,說道:“經年不洗澡,吃的用的,皆是粗糙之物,如何能讓人趁心?”
“哦…”
陳慶想了一想,問道:“爲何不將你所曾經有的學識,用之一方?”
“哈哈…”
大笑一聲,宇文成都搖頭,說道:“參天大樹能長成那樣,必須要有適合的土壤,在那一塊地上,如同野人茹毛飲血,出行間,就算是貴人亦只有一件衣衫遮擋私處。”
“呵呵…”
宇文成都又笑了一聲,接着說道:“雖然佛家有云,普度衆生,但他們那些人,呵呵…”
見宇文成都明明長着一副西人的模樣,卻這般鄙視着他們,陳慶戲謔着道:“如今以你的皮囊來看,你卻是他們中的一員啊。”
宇文成都搖頭,說道:“我心本是此,非是彼處人。”
陳慶緩緩點頭,宇文成都說了這麼多話,覺得有些口渴,就拿起一酒樽飲了一口,之後陳慶聽他言道:“既回到了故鄉,這一生我便是想在此渡過,不想回去了。”
陳慶默默看着他,宇文成都接着說道:“以前我爲寺中僧侶之時,佛法不通,但於拳腳棒棍卻是學了個遍,師傅他老人家亦誇獎我乃是習武的天才。”
“回到這裡之後,我別無他想,只想着與當世諸英雄一一交手,也算了了我心頭之願罷。”宇文成都說道此處,便不再開口說道。
兩人沉默了半晌之後,陳慶突開口言道:“娶美嬌娘難道不算在裡面了嗎?”
宇文成都聽得這話,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來,思慮了一番說道:“當世美女不是被溫侯呂布娶了去,就是成你的母親,這讓我如何去尋找?”
陳慶聽得這話,大笑不已,言道:“大丈夫有權有勢,何患無妻?”
宇文成都然之,連連點頭。
“說了這麼多,都是在講我自己的事情,你,你與你父?”宇文成都小心翼翼着問道。
陳慶搖頭,向着宇文成都解說道:“我父沒有向我透露過任何一絲他的來歷,我能知你與我父一般的際遇,還是在緣由他所教授給我的學識。”
陳慶輕輕抿了一口酒,擡起頭來說道:“我就是一個後人,與你,我父不同,我毫無什麼先見之明,對於當世的諸位英雄豪傑,除了顯世的之外,其餘人者,我父不曾透露過半分。”
哦了一聲,宇文成都問道:“這是爲何?”
陳慶乜視了他一眼,暗道着,難道要我講明白這個世界與我自己基本上快要沒有什麼關係了嗎?
想起將來,待自己成年之後,只能或許偶爾回來看看周邵、陳濟兩人,還有父母親兩位,陳慶的心中就隱隱作痛,搖搖頭,不言不語,默默仰望着看星辰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