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雕刻的一隻青面獠牙、面目兇惡的鬼怪模樣,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正式。
劉協將其帶在臉上,大小剛好合適。
正安排人打掃戰場,安撫民衆的徐庶望了過來,不覺心中一動。
是夜,衆人就在村中安歇,對村民稱是上古郡的官兵。
徐庶卻問村中富庶人家要了幾疊蔡侯紙。這時的造紙術雖然已發明,但是紙張仍是個稀罕物,尋常人家是找不到的。
徐庶令人將紙張割成人面大小,又在上面畫上鬼怪圖案,再在兩面繫上細繩,製作成面具。鬼怪雖然畫得不像,但是面具上那些胡亂畫出來的圖案,戴在臉上更顯猙獰和可怖。
面具做完,一人一張。徐庶命衆人將面具收藏好,聲言以後會有大用場。
次日凌晨,衆軍繼續往涿郡進軍。
一路經過下落、涿鹿等縣均繞城而行。路過良鄉縣邊境的時候,良鄉縣守軍接到軍情,曾派兵追襲,奈何衆人馬快,等到良鄉守軍追來時,衆人早已進入涿縣地界。
衆軍兵臨涿縣城下時,涿縣的守軍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儘管劉協等人一再在城下聲明是前來找公孫瓚刺史有要事商談的,但是守軍誰會相信一隻來歷不明的軍隊。
徐庶見以禮行不通,索性叫墨小染在城下叫陣。
果然墨小染個子雖小,嘴巴卻厲害。罵得城上的守將直乾瞪眼。最後城上一員守將終於忍不住了,又欺她個子小,城下兵也不多。打開城門率着一彪人馬衝了出來。
那守將生得倒是雄壯,比墨小染高出一大頭,手持一把大刀,直奔墨小染而來,氣勢如虹,大有要將她生吞活剝之勢。
墨小染身後一人快馬閃出,正是張郃。飛馬衝來一槍將那人的大刀擊開,趁兩馬錯蹬之際將那人輕輕順手擒來,捉回本陣。
衝出來的守軍大驚。急忙逃回城內,關上城門。
被捉者叫王門,公孫瓚手下大將之一。雖然面對劉協等人,表現出一副寧死不屈的神色。奈何腦袋轉得慢。被狡詐如狐的徐庶用激將法和旁敲側擊之術,將所要的情報瞭解得清清楚楚。
可憐的王門似乎什麼都沒說,其實什麼都說出來了,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回去。
原來袁紹和公孫瓚兩人在涿郡一帶打了兩個多月,各有勝負。後來袁紹兵力佔優勢,一路攻到涿縣城下,一攻一守又耗了一個多月。後來袁紹因兵糧不足,逐漸士氣下降。被公孫瓚夜襲連營,三萬大軍被殺得大敗逃向范陽城去。公孫瓚得勝之後。只帶着三千白馬義從和五千精銳步兵,連夜追襲,如今已離去了七天。
衆人在城下休整了一下,立即馬不停蹄的往范陽城奔去。
路上遠遠望見一處大山,飛在前面的玉帶雕突然高聲唳叫着翱翔而回——前面不但有軍情,而且軍隊極多。
徐庶思索了一下,讓大軍停下,跟着劉協率衆飛龍衛往不遠處的一處山坡奔去。
站在山坡上,劉協等人不禁大吃一驚。
一里多外的一處高山下,團團圍着數萬大軍。山上也是人影瞳瞳,約有數千人,顯然被山下的軍隊困住不能逃脫。
“山下是袁紹的軍隊。”老鷹說道。
他的鷹眼視力異於常人,一里多外大旗上的字他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那麼山上必然是公孫刺史和他的部曲。被袁紹用誘敵之計引入了重圍,我等得助他突圍。”徐庶道。
新月如鉤,照在山頂上遍佈的屍體和鮮血上,顯得格外慘白。
公孫瓚渾身浴血的站在山巔,旁邊站着一羣將領。
其中緊挨着他的一員青年將年顯得格外顯眼。此人身長九尺,面目俊朗,頭戴銀盔,身穿白甲白袍,手中一杆四五十斤的龍膽亮銀槍,威風凜凜,極其勇猛。
七天前公孫瓚見袁紹大敗,急於乘勝追擊,只帶了八千精兵,輕裝追襲。當時袁紹的三萬多軍隊已被殺散只跟得一萬多軍隊在身邊,而公孫瓚八千精兵中還包括三千白馬義從,一個兵敗如山倒,一個氣勢如虹,公孫瓚完全完全穩佔優勢。
袁紹被追急了,在路上掉頭又派出由文丑親自率領的大戟士迎戰,結果文丑雖然勇猛,大戟士依然被白馬義從輕鬆擊敗,紛紛潰逃。
眼看袁紹已如喪家之犬,毫無還手之力。誰知道在路上,卻被八百個持盾的步兵攔路。公孫瓚再次犯了歷史上的錯誤,三千天下無雙的白馬義從被麴義的八百先登用強弩射得人仰馬翻,四散奔逃,最後只逃回半數精騎。
恰恰就在此時,從范陽奔來的顏良部趕來馳援袁紹,兩處兵馬合在一起,反將公孫瓚殺得大敗而逃,被團團困在此山上。
袁紹原本只剩下一萬兵馬,加上顏良的兩萬兵馬,合起來有三萬多。隨着時間的推移,路上被打散的部曲也紛紛歸隊,一時山下竟然圍了近五萬軍隊。
公孫瓚幾次衝殺都未逃不出去,只好死守這座高山。幸好山高且險,袁紹的軍隊雖多,幾次強行攻山都被殺了回去。
尤其是身邊的這員銀槍猛將,面對顏良文丑毫無懼色,單打獨鬥穩佔上風,其他袁軍在他面前更是無一合之將。
然而當初是輕裝上陣,所帶乾糧並不多,一天天的過去了,山上已呈箭盡糧絕的窘境。山下的敵軍圍得水泄不通。求援的情報根本無法送出。
公孫瓚臉沉如水,擡起頭來望着遠方出神。
許久他才擡起頭來,自語的說道:“衝武皇帝陛下。昔年你將幽州交給臣,可惜臣無能守住幽州,實在愧對陛下。他日地府相見,再向陛下請罪。”
身後的衆將盡皆掩面而泣。
獨有身邊的那員銀槍將高聲道:“刺史大人何必如此悲觀。刺史大人順天應人必能逢凶化吉,袁紹狗賊逆天而行必遭天譴。我趙雲拼的性命也要保得刺史大人的安全。”
公孫瓚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仰天嘆道:“我與袁紹已是多年的仇怨了。當年在雒陽,他力保當今聖上。而我卻全力擁護英明神武的衝武皇帝陛下,至此結怨。衝武皇帝挫敗黨人及袁氏的陰謀之後,感於我的忠心。纔將幽州交給我管轄。當時十八路諸侯,唯有我一人被提爲一州刺史,極盡榮耀。奈何蒼天無眼,衝武皇帝陛下在陳倉道被李儒狗賊設伏所害。此後新君無力掌控天下。成爲劉備奸賊的傀儡,至此天下大亂,不可收拾。若是衝武皇帝在此,袁紹安敢如此囂張,安敢如此囂張……”
他望着遠山,喃喃的說道:“我至今還記得當初衝武皇帝大祭亡靈時候的情景。‘……百姓何辜,仗劍問天。不整乾坤,此心不甘……重拾河山。盛世開元。四海太平,天下歡顏’。衝武皇帝陛下啊。如今天下紛亂,羣雄並起,聖上又孱弱無能,你叫臣何去何從,何去何從……”
說道後面已經是淚流滿面,語不成聲。
趙雲悲吼一聲:“刺史大人不必如此悲慼。今日趙雲就率衆將士拼殺出一條血路,保得刺史大人安然突圍,刺史大人既得衝武皇帝陛下的重託,就應傾力保幽州平安,豈可輕言生死,愧對九泉之下的衝武皇帝陛下。”
公孫瓚被他言語一激,雄心頓起,緊緊的抓住趙雲的臂膀道:“幸虧子龍提醒,公孫瓚險些自誤。我等今日就集結兵力,拼死一戰,若能突圍,必捲土重來,斬殺袁紹逆賊。”
說完對身後諸將吼道:“衆將聽令,速速整頓部曲,凌晨五更之時,隨我全力衝下山突圍,不得有誤。”
與此同時,對面的山坡上,徐庶和風逸、劉協以及王越等人,遠遠的眺望着遠處的火光通明的袁軍大營。
“凌晨五更,天色已亮,敵軍可隱約見到我軍面目。而凌晨正是敵軍神思恍惚之時,敵軍若見我軍所帶鬼面之面目,必然心生恐怖,若我軍邊衝邊發出恐怖的嚎叫聲,更能增添敵軍的恐懼之聲,則士氣必然大降,甚至不戰而逃。以無敵之鐵騎,衝擊狐疑之步兵,雖敵軍數倍於我,亦無所懼也。”
劉協不禁暗自佩服,徐庶就是徐庶啊,連幾百年後的蘭陵王的招數就提前用上了,而且比蘭陵王用得更精妙。
天色逐漸亮了。
部分還在睡夢中的袁軍突然聽到外面高喊:“敵襲,敵襲!”,驚得紛紛披甲而起,提起兵器往外集結。
“義之所至,白馬相隨;蒼天可鑑,白馬爲證!”
隨着驚天動地的喊聲,五千多兵馬從山上迅若奔雷般衝了下來,衝在最前面的正是碩果僅存的一千多白馬義從。
當先一人,手執龍膽亮銀槍,胯下一匹神駿的照夜玉獅子,威風凜凜,一往無前的朝袁營衝殺而來。
袁紹冷冷的望着從來的幽州軍,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對身旁的顏良說道:“子義,這幫愚蠢的幽州軍就交給,將公孫瓚的頭給我提來。”
顏良哈哈大笑,應諾而去。
袁紹又對身後的文丑和高覽令道:“給我緊緊圍住,不要讓公孫瓚和趙雲跑了,給我活捉趙雲。”
話音剛落,背後的大軍突然大亂,一陣震天價的鬼哭狼嚎般的吼叫聲破空傳來,懾人心魄。
無數的士兵驚叫着:“鬼怪來了,鬼怪來了……”
袁紹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