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開,一隊早已等待多時的士兵迅速的衝進了城門,整齊而快速的殺向城內。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陣隆隆的響聲,數百臺龍弩車魚貫而入。
最前面的數百士兵剛剛進入城門口的大道上,只聽一聲鑼響,兩邊伏兵盡出。
無數的軍士手執着長弓硬弩,對着進入埋伏口的士兵一陣激烈的猛射。
箭如飛蝗,破空射來。
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這羣士兵竟然絲毫不懼弓箭,箭枝射他他們身上,發出叮叮的鐵器碰撞聲。
他們是陷陣營!
當先兩人一聲大喝,陷陣營分成兩隊,分別向兩邊的伏兵殺去。
一個是陷陣營正主高順,另一人卻是換上陷陣營鐵甲的典韋。
合陽守軍一陣大亂。
後面的呂布聽到喊殺聲,立即長戟一指,率着三萬多鐵騎殺了過來。
迎接他們的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龍弩車陣。
龍弩激射,發出強勁的破空聲,如同萬鳥展翅,狠狠的射向迎面而來的幷州鐵騎。
幷州鐵騎,天下精兵,卻終究是血肉之軀。
呂布一面揮舞着長戟奮力擊開來箭,高聲呼喝道:“撤!”
身後的張濟和張繡就沒那麼好的運氣,坐騎瞬間被射倒,幸虧他們穿的是明光鎧,坐騎一倒,立即步行疾奔。
後面的士兵都是穿的皮鎧。如何擋得住這種強弩,紛紛被射倒。
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弩車的厲害。
在這種無敵的大殺器之前,他們除了逃跑之外。別無他想。
三萬多鐵騎互相擠成一團,拼命的向後奔逃。除了被身後的弩箭射倒之外,不少人被擠落於馬下,被亂騎踐踏而死。
後面喊殺聲高漲,數萬漢軍蜂擁而入,殺入合陽。
呂布等人率軍疾馳出西門,望夏陽縣而去。
站在城樓上的曹峰望着城內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皇帝。嘆了一口氣,急忙下樓奔往府中。雖然他已令一名家丁脫下褲子給他換上,但是依然不敢就這樣滿身臭氣的去見皇帝陛下。
……
劉協佔領了合陽城。任命曹峰爲縣令。立即率兵攻往夏陽。
呂布與張濟叔侄這次雖然只損失七八千兵馬,主力還有三萬,而且基本都是騎兵,從兵力來說。實力仍存。但是高陽成城牆單薄,且他們逃走時未能來得及帶走城中之糧。如今這城中之糧最多維持一個多月。
漢軍將城四面圍定,並不立即攻擊。
劉協率着諸將遙望着夏陽城,眉頭緊蹙道:“此城攻破容易,但是他等都是騎兵,來去如風。若是一直這樣邊戰邊退,大軍一直再他們後面疲於奔命,不但苦了士兵們。這沿路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龐統道:“他等有三萬騎兵,就算四門團團圍住。要想全殲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只能邊戰邊追,別無他法。”
他思索一陣,突然問劉協身後的朱峰道:“城中可有隱龍衛?”
老鷹道:“有兩個,但是軍階都不高。一個城門守衛什長,一個是張濟的侍衛。”
龐統眼睛一亮,笑道:“很好。叫那名侍衛幫我找一些張濟日常所寫的公文來,我有妙用。”
夏陽城內,呂布及張濟叔侄等三人飲酒消愁。呂布愁眉不展,一言不發。
張濟勸道:“呂將軍不必煩惱。我等皆是騎兵,來去自由,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撤。大不了撤到幷州去,那裡可是將軍的家鄉,將軍必然如魚得水,漢帝也不能奈何將軍。”
一旁的張繡猛的一拍案几,恨恨的說道:“可恨我等撤離時太急,我的家小全落到漢帝手中。該死的曹峰,有朝一日落到我手裡,必然將他碎屍萬段。”
這次輪到呂布來安慰他了。
三人正聊着,突然一個軍士氣喘吁吁的來報:“稟報三位將軍,城樓下有人點名找小將軍敘話,說是小將軍的家眷。”
張繡騰的站起,急步往外走去。呂布和張濟兩人也緊緊跟上。
張繡火急火燎的跑到城樓上一看,不禁身子一震。
城樓下搭着一個高臺,一個老嫗和兩三個年輕女子以及一個**歲的小男孩正在臺上眺望。
張繡對着城下高喊一聲“母親!”
臺上的人見到張繡,喊叫聲一片,有叫兒子的,有叫夫君的,有叫父親的。
後面的劉協冷冷的看着他們,心道:張繡,你這麼牛叉,你媽知道嗎,你家裡人知道嗎?
張繡的母親哭喊道:“兒啊,你就開門降了吧,天子陛下答應老身不追究你等罪責。”
接着是張繡的妻妾和兒子紛紛哭着勸降張繡。
張繡呆呆的望着城下,滿面淚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濟張開嘴想說什麼,終究是說不出來。
這時一旁的龐統見火候已到,縱騎向前,對着城樓上高喊道:“兩位張將軍,陛下說了,只要你等開門投降,張老將軍可拜爲平西將軍,張小將軍可拜爲安西將軍。若是能斬得呂布頭顱,可封爲關內侯。”
一旁的呂布看得火起,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呂布氣哼哼的回到府上,令人傳來心腹愛將宋憲道:“給我盯緊張家叔侄的動靜,隨時向我稟報。”
待宋憲離去之後,呂布憤恨的自語道:“若非他等唆使我不要投降漢帝,豈會落到如此光景。如今我已走投無路,他等反而有機會加官進爵,豈有此理!”
是夜,正在喝悶酒的呂布突然聽到房外一陣喧鬧聲。立即起身往外走去。
只見宋憲身奔來,見到呂布急忙高聲稟道:“將軍,大事不好!”
說完遞給呂布一張紙卷。
呂布疑惑的接過紙卷。展開一看,立即勃然大怒:“此物從何處而來?”
宋憲道:“卑職正在城頭巡視,突見城門守衛什長李德往城下射箭,箭上似乎綁有他物,他已射兩箭,第三箭被卑職喝止。李德見事情敗露,立即扔下箭枝。甩出飛抓滑下城牆逃之夭夭。因其身手敏捷,卑職追趕不及,只拾得其欲射的箭枝。從箭身上解下此物。”
紙捲上用的是張濟的名義,約定明晚三更開城投降,落款也是張濟的名字。
呂布怒哼一聲道:“隨我進房來,一起比對張濟的書信。看字跡可否一致。”
幾人進得房內。呂布一陣翻箱倒櫃,搜出一張張濟的親筆書信。
幾人臉色一變道:“正是張濟的筆跡。”
呂布氣得兩眼通紅,提起畫戟就往外跑,喝道:“取我馬來,點一支兵馬隨我去張濟府上。”
一炷香時間之後,呂布提着畫戟率着一千騎兵迅疾的奔向張濟在城中的府邸。
門口的士兵正要阻攔,被呂布一手一個摔得飛了出去。
呂布帶着衆兵士殺氣騰騰的闖進張濟府中。
張濟和張繡兩人正在大廳中議事,見到呂布這副光景。不禁大驚失色:“溫侯此爲何意?”
呂布將手中的紙卷扔可過去,手中長戟指着他道:“張濟。你做得好事。當日你勸我不要歸降,自己卻來害我,我豈能容你!”
張濟大惑不解的拆開紙卷,立即哈哈大笑道:“此必是龐統的詭計,溫侯誤會張某了。此字跡雖然與張某的筆跡相似,其實差異較大。張某的筆鋒稍稍柔弱,而此份筆跡一筆一畫都很剛直,形似神不似也,不信溫侯可找一對書法頗有研究之人前來查驗。”
呂布眼中的神色半信半疑,轉頭對侍衛道:“去將劉主簿叫來,着他查驗一番。”
過了一會,老學究模樣的主簿被人帶了過來。
主簿仔細檢查了一份張濟平時的書信和那張紙卷,立即斷然說道:“此兩份筆跡絕非一人所寫,看起來相似,其實不然。”
呂布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哼了一聲,率着衆兵士轉身離去。
驚魂甫定的張濟待衆人散去之後,對張繡道:“呂布多疑,不得不防啊,今日險些喪命於他手上。”
……
呂布回到房中,怏怏不樂的脫下盔甲,將畫戟扔到牆角,又喝起悶酒來。
正喝得半醉,門外有人來報:“稟報溫侯,張濟派人來見。”
呂布楞了一下,本想說不見,想起剛纔冤枉了張濟終究心中有愧,便道:“叫他進來。”
門外的張濟侍衛等候了半天,聽到叫他進來,心中一緊,暗暗一咬牙:“能爲陛下而死,能爲大漢而死,王宇死的其所。”
此人叫王宇,正是潛伏在張濟身邊的那名隱龍衛,張濟的筆跡也是他盜取暗中交給龐統的。
他整了整衣裳,昂然而入。
呂布端坐不動,繼續喝酒,見他進來,眼皮擡了一下問道:“張濟派你前來所爲何事?”
王宇從身上掏出一份信箋,走向前去,恭恭敬敬的遞給呂布:“張大人派卑職前來送信。”
呂布疑惑的伸手來接信箋,另外一隻手仍然拿着酒杯。
王宇見他接住信箋,眼中厲色一閃,一道寒光從手中抖出,直取呂布的咽喉。
可惜他遇到的是天下無雙的呂布。
呂布右手的酒杯一迎,被中的酒如利箭般潑向王宇的眼睛,那柄淬毒的寒光閃閃的匕首也被酒杯套住。
左手奮力一掌擊在王宇胸口上,王宇被一掌打得連退數步,口噴鮮血。
他往前面一撲,似乎站立不穩而栽倒,一道寒光射向呂布。
隱龍衛的秘弩!
擡起頭來時,只見呂布捂着胸口,胸口正插着那隻利箭,似乎已射入心口。
王宇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呂布道:“天下無雙的呂布也不過偶爾。”
呂布一手捂着胸口的箭,表情十分痛苦,指着他艱難的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王宇哈哈笑道:“我奉張將軍之命,特來取你首級,你可瞑目了。”
呂布一聲冷笑,捂着胸口的手突然一抖,利箭激射而出,正中王宇的咽喉。
王宇轟然倒下,嘴角掛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你不過一介勇夫,豈能騙過我的眼睛。王某總算不枉搭上性命,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使命。”
這是他最後殘留在腦海中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