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立馬手足冰冷,腦內一片空白,茫然無措。
楊修的聲音似在天外遠方般傳來說:“方纔我和魏王談起這件事情,魏王說孔明曾告知他劉皇叔早將劉備夫婦接回許昌享福,然而怎麼會事實竟會是如此呢?”
以諸葛亮的急智,霎時間也無詞以對,多虧這時鑼聲乍響,各大臣忙於歸班,諸葛亮答了句“這件事情確十分詭異!”就借勢逃脫。
今天很詭異,一直不上朝的漢帝居然出現在皇座之上。看起來今天自然是要出現何事情,因此曹操纔不情願搬出漢帝這個援兵之計出來,有可能還經過皇后、劉皇叔研究好的。
漢帝高踞王座,接受了文武百宮朝拜,諸葛亮還是心神不屬,想着楊修方纔透露的恐怖情報。
原來諸葛亮一直以爲殺那對夫婦可能是劉輩所爲,眼下看到漢帝,他反而在猜是曹操命人殺了真劉備養父養母夫婦滅口,然而做夢都沒想到連左鄰右里都無一僥倖逃過毒手,可見兇手爲了保密而不惜所有代價,有可能去爲他辦此滅口之事的人也早給處死。
但是如果是劉輩而不是曹操,眼下劉輩心裡面,只有他諸葛亮曉得他身世的秘密,他會不會將他也乾脆滅口,好得後顧無憂呢?
經歷瞭如此多宮廷的明爭暗鬥後,他對人性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今時今日的劉輩確是不同了。
單憑他在王座上以氣吞天下的姿態向羣臣激賞他諸葛亮平定連霸之亂。
以作爲早會的序白,就知他徹底把握了作爲君主以威德服人的伎倆。
接着是曹操作他壽宴宴請袁紹一事彙報,說到一半的時候,漢帝揮手打斷他的彙報,皺起龍眉說:“袁紹是什麼人?還不是我們劉家圈養的一個家奴而已?”
曹操和楊修卻是臉寒如冰,不言不語。
諸葛亮心裡面明白。漢帝是在向羣臣顯示誰方是真正當權的人,同一時間特意落曹操的面子。私底下也有迫他們加劇犯上作亂之意。
這時曹操忽向旁邊的楊修打了個暗號。而後者則向隔了十多個人的另一位大夫劉虹暗施手勢。
那劉虹沉吟了片刻,才踏前叩首說:“下臣有一事稟上皇上。”
殿內立馬靜了下來。
位於諸葛亮上首的孝文侯靠近到諸葛亮耳邊小聲說:“他是楊修的人,由皇后下詔一手從低層提拔上來當大夫的。”
漢帝喜怒不形於色地平靜說:“劉卿有話請說!”
劉虹口脣微顫兩下,才誠惶誠恐地說:“最近許昌有不少飛短流長、風言風語,中傷劉皇叔。下臣經偵查後,發覺這些謠言蠱惑人望,影響很大……爲此!下臣奏請皇上,能不能任命下臣對這件事情作出調……”
漢帝冷冷地打斷他說:“劉大夫到底聽到什麼風言風話,寡人並不理解。”
劉虹臉上血色立馬退盡,跌跪地上,重重叩頭說:“下臣不情願說。”
漢帝怒喝說:“連幾句話都不情願和盤托出,怎樣助本王了結國家大事。”
楊修見勢不對,推了曹操一記。
楊修既迫於無奈,又恨劉虹的不管用,乾咳一聲,正要說話,漢帝已喝說:“任何人等,都不能夠代笨蛋出面遊說,快將謠言給本皇從實道來。”
劉虹早叩得頭咬血流,顫顫巍巍地說:“外面傳劉皇叔不是漢帝親叔叔……下臣罪該萬死。”
漢帝聽了臉色數變,不過還算他控制的好,他望了望曹操和玄德那邊,曹操向他作了個手勢,玄德亦點頭示意,他假裝大度地哈哈笑說:“原來是這件事情。”
接着龍顏一沉說:“謠言止於智者,各地諸侯心怯了,特意發佈流言,誣衊本王,而劉虹你竟將謠言當作事實,還說什麼影響人心?”
劉虹嚇得屁滾尿流,叩首悲叫說:“下臣並沒有誤信謠言,下臣……”
漢帝暴喝說:“給本皇馬上將這奴材推出宮門斬首,族中男的全發往邊疆充軍,女的充作官妓。”
在衆臣緘口不言下,頻呼皇上開恩的劉虹就那樣給孝慧侯殺氣逼人的禁尉軍拖了出去,只餘下殿心的一灘因叩破頭顱留下的血跡。
楊修的臉色有多麼不好看就有多麼不好看。
殿內一根針掉到地下也聽得到,所有人都因漢帝難料的天威而驚顫。
諸葛亮整條脊骨鬱涼沁沁的。
這漢帝變得太恐怖了。
漢帝恢復平靜,泰然自若地說:“眼下這無稽的謠言最終傳至殿上,魏王認爲該怎麼了結呢?”
曹操也沉聲說:“皇上說得好,謠言止於智者,一旦我們不作關注,到那時會止息。”
玄德這時也走出來跪說:“謝皇上此舉已表示對微臣的信任以正視聽,臣原爲朝廷萬死不辭!”
諸葛亮仰天長嘆,心裡面說曹操和楊修的糾纏正式搬上朝廷,曹操豈會這樣就善罷甘休,肯定會有後繼措施。
漢帝微微搖頭,表示了他的不認可,再向大家問說:“衆卿可有何良策。”
孝文侯在諸葛亮耳邊說:“到我出場了。”
這時才踏前凜告說:“臣下以爲這件事情務必要從速了結,請皇上降下聖諭,賜示萬民,從今往後不允許有人私下談論這件事情。凡有違論者,罪及全族,告發者重重有賞,如此謠言自然平息。”
諸葛亮心裡面疑慮盡釋,曉得這事劉備理當早和龐統、孝文侯等幾個近臣有了共識,不知怎的和曹操、漢帝也達成共識,要以雷霆萬鈞的高壓伎倆,平息這個風波。
漢帝高興地說:“卿家此言甚合吾之心,從今往後凡有人再淡這件事情者,不管官職大小,都會是心懷鬼胎之人,立斬無赦。”
接着仰天長嘯說:“退廷!”
衆臣跪倒地上,恭送這漢帝。
漢帝去後,諸葛亮待要走,給典韋扯着說:“魏王要見你。”
曹操負手立在書房前御園的大窗前。揹着門口泰然自若地說:“本王想單獨和上將軍說幾句話,餘下人等在門外等候。”
“今天朝廷上的事,軍師要感謝我!要不是我站在劉皇叔這邊,差不多就讓楊修得償所願!”
龐統和孝文侯領命退出,侍從將房門在諸葛亮背後關上。
諸葛亮沒有作揖,神色自若地來到曹操背後,小聲說:“劉家村那場燒死幾百人的大火,是不是魏王派人乾的。”
曹操仰天長嘆說:“本王是退無可退,劉皇叔是本王一手引進漢庭的,如果劉皇叔的身份有何紕漏下臣也是難辭其咎。要不然眼下就不是本王殺人,而是劉皇叔和我兩個滿門數千人以欺君之罪被推出去滿門抄斬了。”
諸葛亮立馬啞巴吃黃連。
若從實際的角度去看,曹操這狠辣的伎倆是必要且是有效的,就連他諸葛亮也沒想到再有其他更乾脆的辦法。
那數百條人命,他諸葛亮亦須直接負起重責。
若不是他以劉輩冒充劉皇叔,這場災禍就不會出現。
此時已經是追悔不及!
又也許這就是命運。
自捧出大漢皇叔的劉備後,他尚是首趟感到懊惱。
曹操輕聲說:“眼下軍師就是劉皇叔在人世間僅有的親人。就像今天你看到的那樣,我們二人如果通力攜手合作,定能一統天下。你千萬要告誡劉皇叔要認清形勢,我和劉皇叔經已是連成一體,脣亡齒寒。請切莫惱我,沒有我的力撐,劉皇叔是難以在這個謠言下在漢庭立足的。”
曹操短短數語,威逼利誘不惜所有代價,他是第一次震撼地感受到曹操這個當世梟雄玩弄權術的魅力。
剎那間,諸葛亮似是經歷了曹操由原來的盟友,轉變成劉備的對手整個經過,心裡面感到無與倫比的衝擊。
諸葛亮強壓下騰挪不休的激動情愫,淡然說:“今天下臣是待來向曹丞相辭行的,遲點我想和劉皇叔返回蜀漢,以避謠言。”
曹操臉色大變說:“劉皇叔萬萬不能走。事到如今,上將軍依然不情願諒解本王的苦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