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人一看就知是一流刀手,特別在白馬長史公孫瓚右後側的粗壯矮子,兩目光光充足,殺氣逼人,一派好勇鬥狠的悍將本色,更令人不情願看不起。
白馬長史公孫瓚輕移來到几旁,款款坐下,先送了襄賁侯劉虞一個眉眼,水溜溜的眼睛飄過宴會上其他所有人,最終纔來到諸葛亮臉上,凝神看了一會,“我見猶憐”般笑起來道:“諸葛都尉大人,奴家想得你很苦呢!”
諸葛亮給他看得寒意陣陣,心想這人那麼做作,真使人噁心得要命,霎時間不知怎麼收拾他,只好僵硬一笑道:“在下何德何能,竟勞白馬長史公孫瓚那麼掛心?”
襄賁侯劉虞親身爲白馬長史公孫瓚斟了一杯酒,淡然笑道:“我也願聞其詳。”
白馬長史公孫瓚黯然微笑道:“諸葛都尉既能擊殺丹陽好手伏驚雲,又再斬殺悍賊地公將軍張寶,很明顯是有貨真價實之人,奴家怎能不傾心呢?”
炎烽等都聽得眉頭深鎖,然而又無奈他何。
諸葛亮卻是暗自驚心,這人明眸善睞,望着自己的眼睛更加是“含情脈脈”,一點不現出內心對自己的敵意,比之口蜜腹劍,尤使人感到心驚肉顫。
襄賁侯劉虞按耐不住大笑道:“來!讓我們爲白馬長史公孫瓚的多情喝一杯。”眼神一掃肅容立在白馬長史公孫瓚身後的四名刀手,喝道:“上酒!”
隨即自有人將酒奉給那四人。
大家各懷心事,幹了一杯。
只有白馬長史公孫瓚按杯不動,待其他所有人飲畢,將酒傾往身旁地板上,羞人答答般道:“這酒就賞給土地,慶祝大漢第一刀手踏足我幽州的領土之上。”
以襄賁侯劉虞的涵養,也微微色變,談笑自如道:“我今天特別爲孔明佈置了不少節目,若白馬長史公孫瓚你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原諒我們要馬上離去了。”
諸葛亮心裡面喝彩。事實上他已給白馬長史公孫瓚那種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弄得不耐煩起來。
隨即又面如死灰,心想若此君的刀法也是走這種陰陽怪氣的路子,當會是十分難以收拾。若對決時自己也像眼下般不耐煩,有可能就因而致敗。
白馬長史公孫瓚笑了起來,“兩眼”似喜似嗔地盯着諸葛亮,陰聲細氣道:“本人今日到此處,是想看看都尉的男兒本色,大家風度,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奉先君當不會阻撓吧!”
襄賁侯劉虞和諸葛亮對望一眼,爲之氣結,不過又果真是很難抗拒。
諸葛亮眼中神光亮起,瞧着這以男色名著天下和後世的嗲俏男子,按耐不住大笑道:“不知是由白馬長史公孫瓚親身試在下是不是貨真價實,還是由下人出場呢?”
襄賁侯劉虞插入道:“劍刀無眼,若白馬長史公孫瓚你要親身出手,請原諒我不能認可了。”
白馬長史公孫瓚“嬌笑”道:“公子既然那麼愛護奴家,就由嚴綱領教諸葛都尉的伎倆吧!”
襄賁侯劉虞等都現出警惕的神色,望向方纔諸葛亮特別留心的矮橫壯漢,使諸葛亮更肯定這人必是戰績彪炳的無敵王佐之才。
那嚴綱踏前一步,朗聲道:“嚴綱願領教諸葛都尉的蓋世刀法!”
諸葛亮曉得此戰無處可逃,而且尚牽涉到大漢的面子,向襄賁侯劉虞恭敬請示道:“侯爺是不是容許孔明迎戰!”
襄賁侯劉虞對他當然是深信不疑,也想親睹他的刀法,看看有沒有刺殺瀏陽侯的條件,微笑道:“嚴御衛乃我王御前大家,孔明切不可輕忽大意。”接着朗聲道:“這一趟純是切磋性質,盼望你們點到即止。”又大聲疾叫道:“人來!給我將樓廳騰空出一個切磋武藝場來!”
話纔出口,包間外立傳來搬幾移席的聲音。
白馬長史公孫瓚高興地一笑,款款長身而起。
諸葛亮看得眼也呆了,無怪乎這人能使瀏陽侯那麼沉醉,果真是沒有一個動作不嬌柔優美,百媚千嬌,表情迷人,相對一久,很難不將他當作了女人。
白馬長史公孫瓚向諸葛亮微一福身,梨渦淺笑道:“奴家在大廳外邊恭候都尉大人。”
婀娜多姿地領着大家出房去了。
襄賁侯劉虞望着他背影消失門外,兩目一道寒光閃起,壓下聲音語氣冰冷地道:“給我殺了嚴綱!”
幾墊等物都被移到廳角處,騰空了寬廣的空間。
所有客人□人都被驅下樓去,只剩下雙方的人。
嚴綱和諸葛亮對立廳心,陽光由一邊的大窗照了進來,照得近陽臺的地面一片金黃。
白馬長史公孫瓚對這親信充溢着自信,梨窩淺笑地望着諸葛亮。他的幾個屬下則都對諸葛亮投以輕蔑神色。
這嚴綱的刀法在薊縣十分有名,乃魏瀏陽侯的御前八大鐵血精騎之首,是薊縣人人擔心的人物之一。
襄賁侯劉虞在大家面前固然淡然冷靜,事實上心內卻是非常浮躁。若諸葛亮不幸戰死,那刺殺瀏陽侯的大計就盡付東流,可是假如真的能夠將這人解決,刺殺瀏陽侯時當然是少了一個阻力。
“鎤!”
嚴綱拔刀出鞘,立馬寒芒四射。然而見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彪悍無儔地抱着刀柄,“咚咚咚!”不進返退,後移三步,踏得木樓板撼動作響,先聲奪人。
他固然往後退,可是氣勢壓力卻是節節進逼,旁觀者都有種艱於呼吸的感覺,大爲震懍。
諸葛亮也感到對手兇猛狠辣的氣勢,收拾心境,進入伏羲刀靜守的境界,與對手利若鷹隼的眼神一點不讓對視着。
雙方的人見諸葛亮在對手雷霆萬鈞的氣勢壓迫下,還是巋然不動,神態篤定,都大感驚異。那知這恰好是伏羲刀法以靜制動的精粹。
局中的嚴綱更不是感受,以往他制敵取勝,就是憑藉自己特別的氣勢,壓得對手驚慌失措時,乘勢猛擊,使對手濺血五步之內,那知眼前這人一點不受自己的氣勢波動,反使他失去了計謀,此時再無可退之地,暴喝一聲,揮刀攻上。
白馬長史公孫瓚和手下立馬喝彩叫好,爲他助威。
這一刀快如電光,望諸葛亮額中劈去,充溢着勇往直前的悽美氣勢。
諸葛亮的飲血刀依然安藏鞘內,似乎毫無還擊之意,一直到刀快到面門,襄賁侯劉虞等都爲他憂慮時,他才身形忽動,快逾脫兔般往側移去,來到陽光照射的窗旁,還是冷冷望着對手,雙目流現出倔強無比的鬥志。
他出身於嚴格訓練的精銳部隊,最懂利用環境以發揮最有效的戰術。認可接受挑戰時,早下了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了結對手,一來是殺白馬長史公孫瓚的氣焰,二來是要襄賁侯劉虞更看重自己。
他戰鬥資歷無比豐富,扶植出高人一等的判斷力,一看這嚴綱拔刀的勢子,就知這人蠻勁過人,專走狠辣險着,因此避他一刀,以削弱對手氣勢。
嚴綱怒叱一聲,人隨刀走,再往他殺來。
諸葛亮一聲高呼,飲血刀電掣出鞘,寶刃先橫擺一旁,刀身作四十五度角傾斜,立馬捕捉和反映了午後透窗而入的陽光,第一時間射往嚴綱圓睜着的兇睛。
嚴綱連做夢都還沒有想過天下間竟有這種在室內借陽光反映克敵的刀法,驟覺眼前強光閃爍,霎時間什麼都看不到。
諸葛亮豈肯浪費這百年一遇的可能,避過刀鋒,風捲雷奔般一刀側劈,立即血光濺現,哀號起處,嚴綱頸側鮮血激濺,側跌地上。
這一刀割斷了對手咽喉,任何人都曉得嚴綱再無生還之理。
雙方之人都看得冷汗直冒,誰想獲得以嚴綱的刀法,竟非對手一合之將。
諸葛亮還刀入鞘,向白馬長史公孫瓚淡淡笑道:“嚴兄刀法高超,我想留手也有所不能,侯爺請恕罪。”
車輿內,襄賁侯劉虞高興地道:“孔明給我出了這口憋屈,果真是暢快淋漓!”
諸葛亮想起白馬長史公孫瓚走時那故作平安無事的臉色,微笑道:“不知瀏陽侯會不會因我殺了他的御衛而不快。”
襄賁侯劉虞冷哼道:“這嚴綱借試刀切磋爲名,先後殺了我五名得力刀手,這一趟被你殺了,瀏陽侯有何話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