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K班

果然,預感沒錯。

事情到第二天已經發展到無可挽回的狀態。一早就傳出風聲,學校要開除沙杏久。

本來成績就不好,對師長也不尊敬,再加上早戀,以及年級主任生造出的一條致命的罪狀:毆打老師。

聽說了的柳溪川不屑地轉頭說:“我太懷疑了,到底是學校要開除沙杏久還是年級主任要開除沙杏久。”

“沒區別吧。”

“嘁!學校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不過現在話語權在他那兒,我們背後嘀咕什麼都沒用。”

“這個世界實在太不合理了!”

“芷卉,昨天你在場吧?”身後的男生反常地插嘴進來。

“嗯,我在啊。”

“你認識年級主任吧?”

“廢話!”

“你認識江寒和沙杏久吧?”

“……”女生虛張聲勢地推了下男生手裡的書。

“你視力還好吧?”男生沒完沒了了。連他自己都笑了起來。

“夠啦。你就是欺負我們這種有正義感的目擊者。”芷卉明白他的意思。

“我借你紙和筆。”

“我一掌拍死你。”

溪川看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茫然,一頭霧水。不一會兒,芷卉便遞來“呈情表”讓溪川簽字。

“啊,原來如此,可是我擔心k班的同學這種‘聯名上書’的舉動並不能讓校長信服。”

“爲什麼?”芷卉不解。

“因爲是k班。”

溪川此話一出,三個人都沉默下來。

一直都處在“天之驕子”的地位上,卻忽略了最關鍵的問題,年級裡最差的班級,在別人眼裡根本就是缺乏說話權的。

可是事情發生在k班,雖然以交情而言,a班的同學應該也很願意幫忙,但並非親眼所見,僅憑“我們相信她”的理由聯名上書,是更沒有說服力的吧?

芷卉回頭看向謝井原,男生頭髮覆着眼,神采漠漠,冬日不穩定的光線在他的臉上明滅

。以前都不可想象的,這世界上居然有讓謝井原無能爲力的事。

太痛心疾首,太現實。

在年少時的歲月裡,你有一小塊自己的天地,你滿心歡喜爲它填上色彩,藍天白雲,空間中塞滿了簡單的友誼、愛戀、課業。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這塊天地間的完美並不能擴展到整個世界。在更大更廣闊的別處,晴朗不是唯一的天氣。

世界的每個角落,都落有灰暗的塵埃。

然而要讓倔強的少年們就這樣認輸,也不是件易事。

令謝井原大吃一驚的是,到中午吃飯時,已經有大半同學在這張呈情表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我也是挺感動,不過在不可能起作用的事情上下賭注不如想想怎麼用其他辦法補救。”謝井原微皺着眉頭。

“欸,你幹嗎那麼悲觀?也許校長會認真考慮呢?”

“我不是悲觀,柳溪川說得沒錯,這擺明了行不通。”

被提及的女生眼下不在座位上,聽見謝井原稱她爲“柳溪川”,京芷卉舉起彩旗在心中暗自歡呼了一番。

柳溪川。芷卉。

細緻如微的對比。僅僅是這樣略勝一籌,甚至即使說者無意,也分外令人驚喜。

“喂,你發什麼呆?”

忽略了對方對自己的稱呼似乎不是“芷卉”而是“喂”,女生心情大好,膽量也驟增。

“那麼,打賭麼?”

“……”

“不要用省略號糊弄我。”女生頗爲不屑地朝男生擺了擺手,“你敢打賭麼?”迫切想得到肯定回答的女生又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

男生用觀察一隻小動物般饒有興趣的眼神看着她:“好啊,你說,賭什麼?”

“如果你輸了就請我吃哈根達斯吧!”

“你怎麼不用‘如果我贏了’這種可能性更大的假設?”

“嘁,我有必勝的決心。”

“我是沒問題啦,不過,你確定你自己在這種天氣吃哈根達斯是種獎勵嗎?”

“欸?”漫天要價時完全沒有考慮到天氣因素。

剛想重新開口,對話就被教室門口出現的d班的一位同學的喊話打斷了:“京芷卉、謝井原、柳溪川同學,高老師找。”

女生一愣神,被井原的起身和“走吧,我們先過去”的話喚回人間時,整個人已經快被實體化的怨念壓死。爲什麼每次和他說兩句話就會被人半路殺出橫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