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昌深情地說:“老王,你一輩子走過來真的不容易,我老黃打心眼裡同情你,也佩服你。這樣吧,我今天就豁出這張老臉去,去找那個女人,幫你求情去,就算是給她磕頭作揖,也一定要打動她,讓她放過你,你放心好了老王!”
老王頭被感動了,淚眼婆娑地說:“老黃啊,黃村長,你真是個好人……好人呢!你要是把這事給辦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就算是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都成!”
“咦,老王啊,你用不着這樣,我只是不願看着爲了一個女人,毀了你們一家罷了。”黃順昌站起來,滿含真情地拍了拍老王頭的肩膀,說,“那我就不在這兒陪你了,必須得趕緊去追那個女人,要是她去了鎮上的派出所,那一切就來不及了。”
老王頭一下子靈性起來,催促道:“哦,對呀,你趕緊……趕緊了,千萬別耽誤了。”
“好,那我去了。”黃順昌說着,瞥了一眼放在炕沿上的中華煙,說,“這條煙我先拿着吧,真要是去了派出所,說不定還用得着呢。”
老王頭一把抓起來,塞進了黃順昌的懷裡,連聲說:“拿着……拿着……對了,夠不夠,不夠我這兒還有呢。”
黃順昌眼珠一轉,心想也不能太貪得無厭了,會引起他反感的,先讓他放着吧,怕是早晚也是我老黃來抽……想到這些,就說:“先拿這一條吧,等事情辦妥後,我再來找你抽菸喝酒。”
“中……中……我給你留着……留着……”老王頭連連點頭說着。
黃順昌邁出門檻後,又回過頭,對着站在門口,熱切望着自己的老王頭說:“你也趕緊找你弟弟吧,兄弟之間用不着躲閃,實實在在把事情說給他聽,我覺得這條件他會同意的。”
“哎……哎……你放心好了,我這就打電話聯繫。”老王頭喊着,仍不忘叮囑黃順昌幾句,“村長大兄弟啊,我們兄弟倆全靠你了,你一定盡心盡力給說合說合啊!”
“好,你就放心吧,老黃我這一次就算是豁出這條老命去,也得把事情幫你給擺平了。但你可記好了,一定要你弟弟把人給要出來,要不然我也是白忙活,你可一定記好了啊!”話音未落,黃順昌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路磕磕巴巴小跑着,緊趕慢趕,卻也沒見着兩個女人的身影。
黃順昌想到這時候怕是她們早就已經到家了,進村後,就直接奔着杏花家去了。
當他途徑村小學南門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看上去身材高高大大,腳步卻輕如飛燕,身上穿戴好似也不一般,從眼前劃過的一剎那,隱約看見一抹黑衣就像蝙蝠翅膀一般翩然飄舞……
那蝙蝠翅膀劃過之際,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冰涼刺骨,瞬間把黃順昌給凍透了。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肩,不停地哆嗦了起來,連頭皮都緊得感覺快要被扯下來了。
等他慢慢緩過來之後,這才壯着膽子,緊腳追了上去,手裡握着那條煙,自我感覺着就像抱着一支槍似的。
當他轉到學校西牆外的廁所時,竟然又看到了那個“蝙蝠俠”,正從廁所裡走出來,飄忽着翅膀朝着西邊的出村小道跑去了。
黃順昌緊追不放,邊追邊喊了起來:“靠你奶奶個逼的,你是哪兒的狗雜種?看我不一槍嘣了你,你給我站住……站住……
不然我真的開槍了……”
“蝙蝠俠”卻毫不理睬,繼續飛一般前行着,腳下竟然輕得沒有一絲聲息,就像一陣風飄過一樣。
這讓黃順昌越發慌張起來,腦海中聯想到了傳說中的鬼怪,它們走路是不發聲的,心頭一緊,默唸道:難道自己真的遇見鬼了不成。但他卻沒有退卻罷休,依然心慌意亂地追着,但腳下卻明顯沒了力氣,只得虛張聲勢地大聲罵着:“站住……你給我站住!老子有槍……再不站住就真的開槍了……我曰你個狗孃養的……”,
當他低頭饒過一條小水溝的當兒,再擡頭時,那個奔跑前面不遠處的“蝙蝠俠”沒了蹤影。
黃順昌站定了,屏住呼吸,驚恐不已地四處打量着,足足幾分鐘過去了,卻讓不見絲毫動靜。
於是,他又喊起來:“狗孃養的,你給我出來……出來……奶奶個B的……有本事就出來……看我不嘣了你……”
正喊得起勁,一個飛鳥一般的東西飛了過來,吧唧一下,不偏不倚正落在了黃順昌的腿間。
雖命中了要害,正打在了他的命根子上,但殺傷力卻不重。
黃順昌渾身木然,喊聲戛然而止,被嚇得差點癱倒在地上,等他回過神來,便魂飛魄散地拔腿就跑。
黃順昌一口氣跑到了杏花家,等剛剛拐過她家衚衕口時,猛然間又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立在杏花家門前……
本來就驚魂未定的黃順昌更加沒了底氣,連魂似乎也被嚇丟了,兩眼一黑,雙腿一軟,噗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媽呀!鬼呀!杏花……杏花……救命啊……救命啊……”門前立着的黑影竟然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黃順昌細細聽來,才知道站在門前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跟隨杏花回來的棗妮。
這才鬆了一口氣,懨懨無力地朝她喊着:“棗妮……棗妮……是我……是我……”
棗妮也聽出了黃順昌的聲音,朝着這邊走過來,望着癱坐到地上的黃順昌,問:“村長……村長你咋坐到地上去了,剛剛下過雨,溼着呢,你也不怕傷着身子,起來……趕緊起來吧……”
黃順昌帶着哭腔說:“哎喲棗妮來,我可被你嚇死了,簡直要了我這條老命了。”
棗妮說:“你一個大男人家咋就那麼膽小呢?我還沒怪你呢,突然就冒出來了,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弄得我都不知道是個啥怪物了。”說着,伸出一隻手去拉黃順昌。
黃順昌緊緊攥住了棗妮的手,慢吞吞站了起來,鬆鬆垮垮地走幾步,心有餘悸地說:“棗妮呀,你都想象不到,我在路上遇到啥了。”
棗妮忙問:“遇到啥了?”
黃順昌說:“遇到了一個怪物。”
棗妮一愣,問:“啥怪物?”
黃順昌說:“是個……看上去是個人形,但細瞅瞅,卻像是大蝙蝠。”
“不會吧?是不是你看花眼了?咋會有那麼大的蝙蝠呢?”棗妮一定是被嚇着了,連聲音都顫顫的。
黃順昌說:“沒看花眼,那蝙蝠黑黑的,忽閃忽閃的,打我眼前飛走了。”黃順昌說完,甩開棗妮的手,又折了回去。
棗妮問道:“你幹嘛呢?咋又回去了?”
“哦,剛纔掉東西了。”黃順昌應道。
“啥東西呢?”
“
哦,沒啥,一條煙。”
棗妮轉過身,緊盯着黃順昌,看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夾在了腋下,然後又返身回來。
等慢慢走近了,棗妮才驚訝地看到,黃順昌的腿竟然一瘸一拐,看上去像個短了一截腿的跛子,就問他:“你腿咋瘸了?”
“唉,別提了,今天晚上怕是真的遇見喪門星了。”
“咋回事呢?你是說那大蝙蝠?”
黃順昌走過來,嘆口氣,先對着棗妮報起了辛苦,誇張地說:“棗妮呀,爲了你這事啊,我可費盡心機了,幾乎把命都給搭上了。”
棗妮心裡頭一緊,忙問:“村長,到底咋了?是不是咱那把式被識破了,沒辦妥呢?”
黃順昌搖搖頭,說:“先進屋吧,有些話在外頭不便說。”
棗妮嘟嘟噥噥地說:“可……可杏花不開門呀,該咋辦?”
黃順昌問:“她一直沒理你?還在跟你賭氣?”
棗妮說:“可不是,一路子的不理我,我對着她苦口婆心的解釋,她就是不理不睬,還用手捂了耳朵。”
“這個臭娘們兒,就是一頭犟母驢!”黃順昌氣憤地說着,心裡卻有股甜絲絲的東西在涌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跟棗妮玩那種骯髒遊戲引起來的,這說明她對自己的情義是真的,絕對不是那種帶有功利性的逢場作戲。
“要不然我就直接回家睡覺了,可我擔心她會氣出個好歹來,就一直站在這兒,沒敢離開。”棗妮嘟嘟噥噥地說。
黃順昌走到門前,說:“要不我來喊,她要是不開門,我就翻牆進去。”
棗妮說:“你大聲喊可不好啊,讓村裡人聽見了,還不說閒話呀!”
“哪有啥辦法,萬一她真的想不開,弄出個三長兩短呢?那咱倆可就惹來麻煩了……”
正說着,門閂嘩啦一聲響,門板卻沒動,隨又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聽上去人又折回了屋。
黃順昌一笑,說:“總算還給咱一點兒面子,開門了。”
棗妮問:“門開了?”
黃順昌點點頭,肯定地說:“當然開了。”說着一把推上去,果然門就輕輕打開了。
棗妮不無醋意地說:“看來你們兩個就是不一般,心跟心都連到一起了,默契得很。”
“操,你不會把魂給嚇掉了吧,連敞門聲都聽不出來了。”
“沒……沒聽到。”
“騷娘們,耳朵聾了不成……”
“老東西,你就厲害,啥都厲害……”
兩個人打情罵俏地進了屋,見杏花早已拉亮了燈,坐在牀沿上發愣。
黃順昌站在門口,滿臉兇相地緊緊盯着杏花,惡聲惡氣地訓斥道:“杏花你今夜裡頭做得太過分了,咋能這樣呢?又不是個小孩子了,隨隨便便就耍脾氣,使性子,差點兒就讓你把正事兒給辦砸了?”
杏花仰起臉,爭執道:“你們還有啥正事兒?無非是想着法子把我給灌醉了,然後就開始搞流氓,我這會兒算是看透了,你是打着去值班的名義,爲的就是喝酒耍女人,你承認不承認?”
黃順昌恨得咬牙切齒,跺着雙腳說:“杏花,你可真傻!你知道我爲啥要棗妮那樣做嗎?”
杏花冷着臉,道:“還能爲啥?爲了耍花樣,玩舒坦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