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對飲,竟換來的是他們兩人紛紛倒下的長醉。
也不知這叔侄二人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在他們倒下之後,九兒與齊王妃紛紛帶着自己的夫君回了房。
九兒心中那一絲不安的預感是越來越強烈,好似聚然之間會發生什麼?
她靜靜的坐在牀榻之上,她持着溼巾輕輕的爲這個酒醉的人擦拭,身邊還站着齊王府裡的四個奴婢。
這四個奴婢寸步不離,是否是刻意安排,還待察看。
藉着淺淺的燭光,她見他雙眼緊閉着,但那眉宇間卻透着一縷擔憂,他到底是在擔心什麼?今晚是不是該發生點什麼?
雖然端木辰曦是當今儲君,名分早定,而這位齊王早在世人的心目中己形成了一種似假象,又非假象的富貴閒人。
這麼些天的歸來,齊王並沒有任何爭奪皇權的表示動作,除了想要一見重病中的皇上,就是與了些稍稍熟悉的人,飲酒作樂,在衆人的眼中,似乎他所關注的,不過是亭臺水榭,霓裳羽衣,以酒作樂而已。
明明是有備而來,卻要把自己的野心,連同凌厲狠絕,都藏到了那抹天高雲淡,放蕩不羈的笑意下,他越這樣混濁世人的雙眼,他就越不甘於人下。
她將視線緩緩移向窗外,那是齊王寢殿所在的方向,就連安排他們所住的寢殿也離齊王的很近,似乎只要出現任何的風吹草動,齊王都能一一掌控。
突然她的手上一緊,所有的思緒都被端木辰曦緊上她玉手的力度所打亂。
而她回眸看上去時,端木辰曦依舊還是緊閉着雙眼,沒有任何的變化。
九兒倒顯有些慌亂起來,他醉倒是一種假象,他今晚到底在做什麼?想盡辦法令自己喝醉,留宿在齊王府到底是意欲何爲?
九兒不敢多加表露自己的情緒變化,至少現在殿中站着的都是齊王府的奴婢,依她判斷,今晚殿中的奴婢個個都經過嚴格的訓練。
她只能下意識的自心底不斷的調整自己的情緒變化,不讓人看出端倪。
“有刺客……快……有刺客……”殿外一陣急促的追殺聲響起。
九兒心上一緊,口裡驚慌的咀嚼着“有刺客?”
她欲要身,玉手上又是一緊,端木辰曦拉住了她,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放眼望去,殿中的幾個奴婢面不改色的立在原地,面容之上絲毫不見有任何的驚慌,好似對這刺客的到來,己是心知肚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幾個難道沒有聽到外面在喊有刺客麼?”九兒擰眉問道。
其中的一名奴婢微微回了話“回王妃的話,奴婢們聽到了。”
九兒面上一沉,低斥道“聽到了,還不趕快去幫忙。”
“王妃多慮了,抓刺客一事自然有府裡的護衛,我們出去也幫不了忙。”奴婢脣邊微微淡笑了笑,絲毫不見她的驚慌,這若是換作其他府中的奴婢,早就亂成了一鍋粥,而這四個奴婢卻是淡然鎮定。
這己然很明顯,她們個個都會武藝,但是她們掩藏得極爲好,又怎會輕易在她面前暴露呢?
隨着手上又是一緊,隔着被子她隱約感覺到端木辰曦在她手裡塞了一包什麼?直覺告訴她,那是一包藥粉,似乎在暗示她什麼?接着他輕輕的將她的手展開,在她的掌心寫下了一個“三”字,難道……
她微微從被子中抽出了手,緊緊的捏着那包藥粉,用手中的絲巾遮着輕咳了幾聲,實際她是察看這包藥粉究竟是何物,依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種毒。
她己然明白了端木辰曦的意思,起了身,怒道“你們不去,本宮自己出去看看。”
“哎……王妃……”殿中四名奴婢,其中二名跟了上來,還有兩名自然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是在分工合作。
在她欲要拉開門的瞬間,她轉身揮手一揚,連用絲巾擋住了自己的鼻子。
瞬間只見身後的兩名奴婢晃了晃眼,兩眼無力的倒在了地上,身後的兩名奴婢見狀立即迎上來,欲要對她出手之時,滿臉一陣猙獰倒了地,一淌鮮紅的血水從她們的身子下淌出。
端木辰曦手持劍,正眸光深沉的看着她。
九兒一臉驀然的看着他半響後,開了口“三哥在哪裡?”
“向左步行二十步,記住,讓他挾持你,這樣才能保他安全離開。”說罷,他便揮劍刺入他的腹部,鮮血直淌。
“你這是做什麼?”九兒眸中一紅,欲要迎了上去。
而他突然揮起了劍,遞在她的面前,眸光帶着一絲急切“拿着這把劍給三哥,快去……”
她擰眉點了點頭,她從來都不會多疑他的做法,他自己刺自己一劍,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在她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只聽見“轟”的一聲,響在窗邊的半空中,是他在發信號。
原來他所謂的步行二十步,正是環繞寢殿步行二十步便可到達他發信號的地方,這一定也是他在通知三哥,到達此地,好演出一場戲。
她現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並且時間不多,她一手撫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持着粘滿他鮮血的劍,邁着步子,到達他指定的地點。
果真如他所說,她這纔剛邁出第二十步,一道黑影自她身後移過,月光映在他的袍子上,甚是飄渺,身形如鬼魅般。他是端木辰軒。
他受了傷,藉着淺淺的月光,她可以的清楚的看到他滿臉蒼白,手上還濺着血跡,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不遠處腳步聲,兵器聲,漸行漸近。
她己顧不了那麼多,揮劍向端木辰軒“三哥,快……快,拿劍挾持我。”
端木辰軒一陣愣忡,方纔明明是看到四弟的信號,誰知見到卻是九兒,手上還握着一把粘滿鮮血的長劍。
他有些匪夷所思。
她見他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乾脆伸手擡起他手,落入他的懷裡,令他自身後來挾持着她,然後又將長劍揮在自己的脖子上,急切喚到“三哥快啊……”
“在那,刺客在那……”
無數火把快速靠近,追殺的聲音彷彿就在身後,端木辰軒連忙握上九兒手中的劍,比在了她的脖子上,逼迫她轉身,正直直的面對身後追殺的齊王與府中等人。
“九兒……”她聽見齊王叫了她一聲,她看到他的臉,還有他眼睛中的悽慘神色,平日裡的風高雲淡的那一抹笑己渾然消失不見,好似變了一個人,眼睛中透着的是冷漠與殺戮。
她知道齊王定然已經在四面高處埋伏下了箭手,只要此時萬箭齊發,不怕不把端木辰軒射成刺蝟。
今日端木辰軒夜探齊王府,自然是讓齊王生了疑,如若不立時除去,定然是心腹大患。
“都不許過來,你們若是再敢邁出一步,我就取了她的性命。”端木辰軒故意提了嗓子,不讓人聽出他的聲音。
齊王眸子幽暗,空中亮着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睛裡,像是一朵一朵燃起的消消火花,好似馬上就要燃燒,暴發。
“你己經逃不了了,還不快放了四王妃,束手就擒。”華良揮劍叫囂道。
九兒故作面上十分害怕,一邊護着腹間的孩子,一邊隨着端木辰軒的步子,漸漸往後挪動。
“你們若是毫不顧忌這位王妃的性命,大可放箭過來啊。”端木辰軒隨聲應道,話語間卻透着一絲陌生。
突然隨着華良的手一落,齊王身後的弓箭手,全部都做好了射箭的準備。
也就在那一刻,齊王一聲令下“住手,沒本王命令誰都不許擅自行動,通通給本王放下弓箭。”
“爺……”華良擰眉欲要勸說之時,只見齊王一絲狠唳“無須多言,按本王說的做。”
“是”
隨着齊王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放下了弓箭。
就在九兒微微一嘆的時候,只見齊王的身後竄出一道身影,聲音漸漸傳入九兒的耳朵裡“爺,不好了,四爺受了劍傷,危在旦昔。”
“什麼?”齊王面上一驚,眸中顯然有了一絲燥亂。
九兒雖是心上掛念着端木辰曦
,但是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護全端木辰軒離開。
她故意哭喊道“皇叔,你不要管我,你快救四爺,四爺是爲了護我,才被這刺客刺傷的,四爺是當朝儲君,萬萬不能出事啊!”
她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讓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四爺受傷的事,這件事情如若傳出,這必定會遭來非議,齊王設宴,當朝儲君在齊王府中遇刺,衆人的矛頭都會指向齊王,這也就證實了齊王此次歸來的野心。
正在齊王猶豫不決之時,身邊的華良開了口“爺,王妃所言極是,這四爺若是在爺的府中出了事,日後只怕會遭人口舌。”
事情敦重敦輕,齊王自當會權衡好。
只見他揪着身邊的一名家僕,怒道“快……快傳太醫……快”
九兒心下一嘆,用只有她與端木辰軒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三哥,等下你見機行事,四爺己放出了信號,想必援兵馬上就會到。”
端木辰軒暗自一笑“己經來了。”
九兒聞言,擡眼望去,只見不遠處一道火光襲來,那正是秦天帶着侍衛而來“下官參見齊王。”
齊王回眸,一絲疑雲“秦天?”
秦天微微擡了頭“下官方纔收到四爺發出的信號,快馬加鞭而來,敢問齊王,四爺現在在何處?”
又一波人知道四爺在齊王府中被刺殺,齊王無奈一語“他受了重傷,現在正在救治,是這名刺客所傷。”
現下齊王也只能將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對面的這名刺客,也只有抓住這名刺客,他才能洗脫那些不實的懷疑。
秦天怒指道“你到底是何人?還不快速速放了王妃。”
端木辰軒一陣大笑,手上的劍比得九兒更近了一分“我是何人你們無須知道,我是奉命來取你們四爺性命的,你們若是想讓你位的王妃平安無事,你們就全全放下手中的兵器,給我準備一匹馬,待我安全離開,我自然會放了你們的王妃,否則,我就讓你們王妃母子給我陪葬。”
正在秦天欲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稟告“爺,四爺傳話,務必請爺安全救下王妃母子。”
這是在向齊王施壓,現在九兒腹中懷着皇嗣,身份極其尊貴,不論是端木辰曦,還是九兒,只要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出了事,這齊王將會被抹黑。
齊王從身邊護衛手中奪過一支利箭,厲聲道“大敢刺客,給本王聽好了,你若是敢傷九兒半分,本王必碎裂你每一寸皮肉,讓你菹醢而死!你立時放了她,本王允你此時可以安然離去,言出必行,有如此箭!”
說罷齊王將利箭“咔嚓”一聲折成兩段,將斷箭扔在他們的足下,喝道“傳本王命令,按他說的去做,放他離開,務必保全四王妃母子平安無事。”
“是”
瞬間所有的人都放下了兵器,紛紛退到一邊,讓開了一條路,還讓人牽來了一匹馬。
端木辰曦挾持着九兒一步一步靠近馬,飛身上馬,揚長而去。
九兒心底一直緊繃的弦,終於有了一絲放鬆。
秦天與華良見狀,紛紛也飛身上馬,率兵追了上去。
這一路都是馬蹄聲,無數條馬腿此起彼伏,就像無數芨芨草被風吹動,身後追來了不少人。
天色越來越黑了,九兒擡眸,他們己身在密林之中,密密的松柏遮去大片藍天,耳邊的風聲呼呼直灌。
她身在端木辰軒的懷裡,聚然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而她的手上好似有一絲溫度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還是熱的。
伸手細看,是血,擰眉問道“三哥,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無礙。”他的聲音好似在強忍着傷口的被扯動的痛楚。
“還小傷,都流了這麼多血。”九兒低斥道。
端木辰軒卻是一笑“這點傷,我還能挺住,告訴我,四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九兒倪了身後一眼,身後的人是秦天,她早就料到如此。
“齊王府裡高手如雲,就連一個端水的奴婢都會武功,可見齊王府裡深藏不露,早在宴席上四爺就看出了端詳,我雖然不知你們今晚有何計劃,大概也猜到了一點,所以四爺擔心你任務失敗,難以全身而退,爲了護你安全離開,就藉故醉酒,入住齊王府中,他將殿中四名奴婢滅了口,然後持着你手裡這把劍將自己刺傷,製造一出刺客是爲了潛入齊王府中行刺四爺的假象欲蓋彌彰,隨後又發出信號讓你來挾持我,命秦天來追捕你,這些都是爲了讓你安全離開。”
“四弟果真是心思縝密。”端木辰軒加大了駕馬的速度。
馬似飛過道道叢林,九兒細細的注視着四周圍的環境,想找到一個便於他離開的位置。
突然眸光一閃,前面的林子瀰漫着一片迷霧,這是一個很好逃脫的地方。
她伸手緊了緊他的手,一字一句囑咐道“三哥,你現在就在這片林子中將我放下,秦天他們就在身後,你直管往林子裡逃,我會故作動了胎氣來阻止他們追捕。”
端木辰軒衝她點了點頭“嗯。”
突然馬兒微微減了速度,他不想她受到半點傷害,況且她現在腹中懷着孩子,不宜動作過大,他使盡全身的力氣傳至右臂之上,一隻手將她環抱起,令她雙腳落地。
九兒安全落地後,他才加快朝遠年離去。
九兒發覺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故意躺在地上,撫着肚子痛楚的叫道“啊……”
“王妃……你怎麼樣了?”秦天連忙飛身下馬,扶起她。
她有意的朝他使了個眼色,而後又痛楚的叫了起來“秦大人,本宮肚子……啊……”
“快……刺客受了傷,跑不遠,就在前面,快追……”華良率兵欲要再次追上去。
只見秦天怒吼了一聲“都回來,不用追了。”
華良眉宇間一絲不解“秦大人這是何意?若是齊王怪罪下來,屬下等人難以交待。”
秦天撫着九兒,眸光一絲清冷“華大人沒見着王妃現在動了胎氣麼?你若是爲了追殺刺客,而置王妃不顧,若是王妃母子有何閃失,四爺怪罪下來,華大人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可是……”華良欲言又止。
“沒什麼可是的,我們的職責就是護全王妃母子平安無事,至於刺客……齊王若是怪罪下來,由本官全全承擔。”說罷,秦天將九兒扶至馬上,隨即自己也飛身上馬,揮手下令撤退。
“是”華良低了頭。
秦天掌管兵部,而華良只是齊王的一個侍從,這很顯然秦大人官高於他一截,他不得不服從。
九兒撫着肚子,一路上故意叫着疼,邊叫着疼,邊向身後的秦天道“三爺受了傷,秦大人你趕快派人去接應三爺,本宮擔心三爺的傷勢。”
秦天輕嘆道“王妃放心,下官己安排人前去接應了,三爺定會無事。”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齊王設宴,四爺被刺,王妃被擄,刺客還在齊王眼皮底下逃脫。
這件事必定會遭來多種說法,齊王一臉鐵青的立在窗前,凝着半空中的那輪快要淪陷的冷月。
“回稟爺,王妃己安全送回了四王府。”華良的稟告打破了他與冷月之間的那一絲冷寂。
齊王轉了身,黑眸閃過一絲殺戮“查出是何人所爲了麼?”
華良擰了眉“今夜府裡戒備森嚴,屬下不知這名刺客是從何而來,屬下懷疑是白天爺宴請之時混進府中的,來赴宴的人都是朝中大臣,皇親國戚,而他們身邊的奴才都被屬下安排在府外,這名刺客依身形來看是一名男子,也就是說,可以排除那些女眷,而剩下的明日都要入宮上朝,這名刺客受了箭傷,這箭頭都抹了毒,如若是白天那些宴請之人所爲,明日上朝之時,一定能從他們的面容狀況來判斷究竟是何人所爲。”
齊王來回踱着步子“府中可有異樣?”
“己經讓人盤查了一番,除了四爺遇刺,王妃被擄,幾名家僕滅了口,府中並沒發現任何異樣。”華良回道。
齊王突然停了下來,長長一嘆“好一個計謀!”
今夜端木辰曦
醉酒,他本以爲端木辰曦會做些什麼?他也期盼端木辰曦能做些什麼?誰料竟冒出了刺客,這不得不讓他猜想到是有人在將計就計,混淆此事,欲蓋彌彰。
“爺的意思是……”華良似乎猜到了什麼?
“今夜曦兒在本王府中遇刺,王妃被擄,恐怕會遭來非議。”齊王眸光帶着一絲令人猜不透的心思。
“爺是擔心衆人將矛頭指向爺。”
齊王漸漸坐下,緊着手裡的杯子“並非如此,傳令下去,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查到是何人所爲?”
“是”
華良走後,他靜靜的淪陷在殿中的那一片寂靜中,他彷彿眼前又重現了九兒眸中含淚叫他去救端木辰曦,不要管她的一幕。
他以爲他自己可以控制心中對九兒的那一分莫名的衝動,今夜如若他沒有猜錯,這名刺客一定與端木辰曦有關,不管他意欲何爲。
在刺客挾持九兒的那一刻,他在心裡下了好幾次決心,要下令放箭,而自己卻猶豫了,如若放了箭,這名刺客絕對逃不了,如若真與端木辰曦有關,這該是一個多好的機會。
四王府
今夜四王府因爲四爺的遇刺,王妃被擄,己鬧得沸沸揚揚,這到了幾更天才漸漸消停下來。
碧波殿內燭火顫顫,一股濃烈的藥香味睹在鼻間,透着一絲壓抑。
端木辰曦負傷靠在牀沿之上,玉馨公主正在榻前侍候他用藥。
那一劍雖然刺入了他的腹部,但終是有驚無險,對於身經百戰的他來說,那隻能當作是一點皮外傷,但終究流了不少血,現在的他自然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引得玉馨公主滿眼腥紅的爲他整整擔心了好一會兒。
“九兒可好?”他邊吞着她送來的藥膳,邊問道。
玉馨公主手上微微一顫,稍縱即逝,擡了眸“爺放心,姐姐只是受了些驚嚇,母子無礙。”
待他喝下最後一口藥膳,他奮力的起了身。
玉馨公主大驚,連忙將手裡的碗遞向身邊的奴婢,上前緊緊的扶着他“爺這是做什麼?”
他轉了眸,抿脣道“本王去看看她。”
“爺身上還有傷,你這一動,只怕會牽動傷口,明日再去吧。”玉馨公主一臉焦心的望着他。
“本王己無大礙了,沒有見到她,本王不安心。”他依舊伸手取着牀沿之上的衣物,咬着牙將衣物,一件一件穿好。
玉馨公主見狀,無奈之下,只能上前奪過他手中的衣裳,輕輕的,細細的,一件一件替他穿好。
待衣帶繫上之後,玉馨公主撫上了他的手,輕輕一嘆“爺若是執意要去看姐姐,那妾身扶您過去。”
他輕輕的扒開了她的手,滿臉蒼白的搖了搖頭“不用了,夜己深了,你早些歇着,讓府裡奴才扶本王過去便好。”
玉馨公主立在原地,沒有動彈,雙眸黯然的看着他憔悴的身影消失在殿中。
他到底愛九兒有多深,九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難道己經到了無法再動搖的地步了麼?就連受了傷,還有執意去九兒的殿中。
而她呢?聽到他遇刺受傷一事後,她嚇得差點暈倒過去,當見到他腹間還在淌着血時,她的眸中己被淚水侵蝕,身子在不住的顫抖,這些,他是否知道,又是否在意過?
他愛九兒有多深,她的心就會有多痛。
昔婉殿
端木辰曦一步一步在奴才的挽扶下而來,他始終還是放心不下她,只有親眼所見她安全無事,他才能放下這顆心。
殿內燭火通明,九兒坐在牀榻之上,喝了滿滿的一碗安胎藥,今夜雖然有些驚險,但是至少與他一同共進退,這種感覺要比置身事外的感覺要好。
“見過爺。”
“你們都下去”
“是”
隨着這一陣聲音,她放眼望去,端木辰曦正撫着自己受傷的腹部,慢慢的靠近她。
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不是還有傷麼?是來看望她的麼?她的心裡有些小欣喜。
“九兒,你有沒有傷着哪裡?”他一上來就上下打量着她,眸光帶着一絲憫柔之情。
她眸光一瞬一瞬的望着他,被他擔心,被他關心,被他呵護的感覺可真好。
“你多慮了,那個人是三哥,又不是真的刺客。”
聽她這麼一說,他停止了上下打量她的眸光,伸手輕輕的探上了她額前的髮絲“對不起,是我讓你母子深陷險境。”
她內心泛起一陣漣漪,搖了搖頭“不是都說己經沒有事了麼?倒是你身上還有傷,怎就跑來了我這裡。”
他挪了挪身子,想離她更近一些“就想來看看你,見到你無事,我這顆心才能得以安心。”
說罷,他將她緊緊的擁在了懷裡,在她的額頭之上輕輕定下一吻,撫着她的玉手,一同輕輕的感受着腹間孩子。
她微微在他懷裡蹭了蹭身子,突然想到了什麼?
“齊王沒有看出端詳麼?”
他眼波稍稍一絲顫動“應該沒有,此次我受了劍傷,嫌疑稍減了一些。”
她突然擡起了頭,別臉看着他“今夜你讓三哥夜探齊王府,究竟是所謂何事?”
他微微轉了眸,沉吟了片刻“父皇當初在皇叔身邊安插了細作,我懷疑這些細作己被皇叔滅口,此次讓三哥夜探王府,是想調查這些細作的名單,還有皇叔與南靖國勾結的證據。”
她大窘,擡眼看他,他的眼中卻隱隱閃動着晦暗光影,心內沒來由的一慌“你想以賣國的罪名將他治罪?”
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玉臉之上“這是一條最便捷的路。”
她微微垂了眸,半響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擡了眸,又再一次看向他“既然這樣,我有辦法。”
而他卻是面上一驚,眉宇間透着一絲疑雲。
見他皺眉不展,似乎伴着一絲不敢相信,她抿了抿脣“我可能從來沒有向你提過,我那失蹤三年所發生的事,今日我就全全告訴你。”
“……”
她向他一一道明瞭那三年前所發生的事,有皇上的不守信用,刺殺,還有索圖以身護她,直至千面有意的出現。
再至冰衣爲了千面催發索圖體內的冰蟾針,令索圖無藥可救而死來加強她的復仇之心。
待她話落,他心下一嘆“索圖的冰蟾針,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眸中一愣“你爲何這般說?”
他轉了眸,一絲痛惜的看着她“當初索圖爲了守在你的身邊,爲了讓我不要有所顧忌,他自行注入冰蟾針來封鎖對你的情意,做這些,他都只是爲了護你。”
在他心裡索圖是真的愛她,甚至爲了她,放棄了一切,說起這些,他倒覺得打心裡有一絲敬佩之意,也覺得他比起索圖對她的愛,輕如鴻毛。
九兒瞬間眸中襲上了一絲溼潤,擰緊雙手,哽咽道“他這一生都是爲了我而活,而我卻害了他,是我虧欠他的。”
接下來,她又向他闡述,她那三年在小島之上的一切,從博得千面的同情,換臉,再到千面賦予她婉靈公主的身份入宮……這其中所有的一切她都一一相告。
他暗黑的眼眸中卻慢慢帶上了些激賞的神色,定定的看着她“你會南靖國的文字?”
她點了點頭“我與千面生活了三年,他也是有意讓我識得南靖國的文字,而後才能方便我復仇之時與他以南靖國的文字進行通信,這樣就算讓人發現,也沒有人能夠在近期翻譯南靖國的文字,我猜想這次齊王與千面通信也是利用南靖國的文字,我們又何不將計就計?”
聽着她的一番話,他的眸光又陷入了一絲深沉之中,好似在心裡不斷的琢磨着什麼?緊抿着薄脣,並沒有對她的將計就計做出相應的答覆。
九兒見他遲遲不語,眉宇間又透着那一絲任她無法猜透的心思。
她也只能微微垂了眸,靜靜的等待他的想法。
兩人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睜大了眸,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緊了緊他的手“還有,我發現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