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國
馬車己行一日,馬不停蹄終於到達了南靖國的區域,這裡位於咸寧,離南靖京都應該還有一夜的行程,按照路程推算,明日晨曦之時便可到達京都。
老四霍北飛身下車,一臉的疲憊道“大哥,兄弟們都累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咸寧落個腳,好好休息一晚吧。”
正在大哥霍東猶豫之時,老二霍南也跳下了馬,懶懶一語“對啊,大哥,聽說這咸寧是咱們南靖國夜間最美的地方,這些天沒日沒夜的路上奔波,兄弟們實在是累,今晚不妨就讓我們在此大吃大喝一頓,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霍東放眼望去,天邊一道若隱若現的霞光還殘留在天邊,眨眼就要入夜了,回想起都己經好幾日沒日沒夜的趕路了,這身體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況且馬車裡的還是身子金貴的東晉皇后。
霍東也翻身下了馬,點了點頭“也好,老四,你去客棧安排好一切,我去馬車上請娘娘。”
幾人一聽,都笑了起來,跑得最快的還屬那老四霍北。
霍東瞅着也放聲笑着跳上馬車,伸手掀開了簾子,欲要請九兒下馬車。
可是在簾子下的依舊九兒還盤縮在了一旁安靜的睡着,實則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這些天沒日沒夜的趕路,連五大三粗的爺們都受不了,何況她還是一個纖纖弱女子,縱然她表面顯露堅強,實際他知道她是強忍着身體上的疲憊。
與九兒相處下來這些天裡,雖然兩人之間畢恭畢敬,但是他總覺得九兒身上有一種親切感,不知爲何,眼前這個女人好似並沒有婉靈公主口中所說的囂張跋扈。
也就在此時,九兒微微動了動身子,全身軟綿綿的側臉過來,惹得霍東連忙斂回了思緒,張眼望去,只見此時的九兒滿臉蒼白,秀眉緊皺,額頭上還冒着粗大的汗珠,這一路上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以這種模樣出現過,心頭閃過一種念頭,她病了。
“娘娘……娘娘醒醒,醒醒……”霍東沉着臉不停的搖晃着九兒,可九兒只是秀眉緊促,似在隱忍着身子的難受。
霍東連忙起身掀開簾子“老二,快,上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去城內的醫館。”
老二霍南懶洋洋的擡起眸道“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今晚我們不是要住客棧麼?去醫館做什麼?”
霍東顧不了那麼多了,神情緊急,低斥了一聲“少費話,快上車。”
霍南莫名其妙的點頭跳上了馬車,拉起馬繩,飛馳而去。
醫館內的九兒正在急救當中,霍東急切的守在門外,而老二霍南卻有氣無力的躺坐在椅子上打着盹,似乎都許久沒這般安穩的睡過了。
老四霍北一臉土灰的竄了進來,氣喘噓噓的聚現大哥在門外徘徊着,二哥卻睡得這般安穩,獨獨不見了皇后娘娘。
霍北喘着粗氣,推了一把正在熟睡中的霍南“二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霍南半眯着雙眼,副睡中不足的模樣,心煩意亂一語“那個娘娘病着了,現在正在裡頭救治呢?”
霍北稍稍緩了緩氣息,擰眉咀嚼着二哥的話“病着了?嚴重麼?”
老二霍南有氣無力的晃了晃眼“我又不是大夫,又怎麼會知道,但是瞧我們大哥那副模樣,定是病得不輕。”
霍北隨着二哥的眼神朝門口的大哥望去,大哥雙手己是捏得緊緊,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大哥遇到事情如此慌亂,難道……
霍北一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也開始慌亂起來,嘴邊碎碎唸叨着“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就好,這都提着一條命到了南靖了,往後好日子眼看着便要來了,這女人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老二霍南瞅着這兄弟倆人的狀態越來越不明瞭,扯了扯四弟的衣角“老四,你哆嗦些什麼?公主之命,我們也算是完成了,明日我們就可以回宮覆命。”
老四霍北瞅了二哥一眼,長長一嘆“二哥,我知道我們明日便可回宮了,可是這女人若是出了事,我們就完了。”
老二也不屑的白了四弟一眼,輕哼一聲,淡淡一笑“瞎擔心,瞎琢磨,這女人是東晉國的皇后,又不是咱們南靖的娘娘,況且這裡是南靖,又不是她的東晉國,她的死活,與我們又有何干系?”
面對二哥的不懂,老四霍北不知如何向二哥解釋這個事情,唉聲嘆氣道“二哥,你錯了,這女人不只是東晉皇上的皇后,也是我們南靖國皇上最想得到的女人,這也是公主爲何不讓我們殺了她,非要將她安然無恙的送到皇上身邊的原因。”
隨着四弟的話,老二霍南呼吸一滯,手中嗑得一半的瓜子全全掉落至地上,生生嚥了口口水,緊着嗓子說道“你是說……這女人,我們南靖國的皇上也喜歡。”
老四霍北撫着頭,擰眉點了點頭“二哥,你不在
宮中當差,自然不知道這女人對皇上有多重要,皇上曾經爲了這個女人連死都不懼,這次如若這女人有任何閃失,只怕我們都小命難保。”
這老二霍南竟在四弟的這一聲嘆息慌亂之中,斷斷續續的笑了起來“喲,這女人命可真好,竟讓兩國皇帝都傾心於她,老四,你說這女人前世是何化身?”
老四霍北面對二哥的不以爲然的話,只好嘆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二哥的話,躍過他的身軀來到了大哥的身邊。
此時的大哥霍東眸中竟是慌亂,雙眸定定的停留在內屋之中。
霍北走上前,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大哥,她會無事的。”
隨着肩膀上的一緊,霍東漸漸收斂起了眸中的那一絲情緒,側臉道“老四,等她無事,我們便即刻趕往京都。”
“大哥怕夜長夢多?”霍北應聲問道,這也是他所擔心的。
霍東點了點頭,隨即又是輕輕一嘆“她早一刻到達皇上的身邊,我們就少一分危險,五弟現在還不知如何?我不想你們再出事。”
霍家五兄弟,他是老大,父母早逝,他是一家之主,本就承擔着照顧四個弟弟的責任。
老三霍西英年早逝,本就己經愧對泉下的雙親,現在連最小的弟弟霍邊也生死未卜,他的身邊就只剩下兩個弟弟了,他不能因爲此事,再讓兩個弟弟身陷險境。
現在離京都還有一夜的行程,他知道內室中的皇后娘娘對東晉皇帝有多重要,這些日子,東晉皇帝的人也一直對他們窮追不捨,他們只要一旦讓東晉國的皇帝追上,他們便必死無疑。
早一日回到南靖京都,將這個皇后娘娘送入宮中,他們便是任務完成了,雖然他不知他們的皇上對這個皇后娘娘有多在乎,但是他知道,他們的皇上也一定不想讓這個皇后娘娘在他們護送的途中出事。
既然兩面都面臨着危險,那麼他便只能讓這危險降到最低,早日回京,結束這一切,便是明智之舉。
避暑山莊
又是一日,清晨甘露清淅在荷葉之上滾動,幾隻漂亮的蝴蝶自玉妃娘娘的身邊而過。
楊柳輕輕的拂過,玉妃娘娘一夜未睡,卻一點都覺得不困,一大早就便領着補藥欲至婉妃娘娘的閣中一探,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婉妃現在的狀況如何?
昨日得知孩子去世,婉妃也是危在旦夕,玉妃娘娘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倖的心理,現在的婉妃如若安然無事,那麼就是宣告她計劃又再一次失敗。
寒如沁這一路跟在其後一句話也不敢多問,多說,實在是忍不住了,加快了幾步躍過玉妃娘娘的身軀,相視微微一問“娘娘去看她做什麼?聽說婉妃昨日裡失了孩子,情緒很不穩定,幾個太醫都說危在旦昔,娘娘又何必去染這趟混水。”
玉妃腳下一頓,眸光一緊“你若是怕連累,就不必與本宮一道去了。”
寒如沁心上稍稍一怔,抿了抿脣“如沁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昨夜裡行刺的是青蓮,而這青蓮畢竟是娘娘的貼身奴婢,雖然青蓮在牢中己經自盡了,可是難免會遭人話柄,再說了,現在婉妃情緒不穩定,根本受不了太大的刺激,這若是出了事,只怕會禍及娘娘的身上。”
玉妃隨着寒如沁的話一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麼?並沒有因爲寒如沁的話而改變心意,而是改變了想法,脣邊淺淺一笑“如沁啊,本宮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你呢?”
寒如沁面上一怔,襲上一絲莫名其妙,微微低了眸“如沁不明白娘娘的話。”
玉妃娘娘揚了揚手,從身邊奴婢手裡接過早己準備好的補藥,輕輕的撫了撫,又遞迴奴婢的手中,邁出了步子,自身後丟下一句意味深長話“罷了,不管你是有意提醒本宮還是無意,衝你這句話,本宮謝謝你。”
寒如沁再一次莫名的笑了笑,現下也只能跟在玉妃娘娘的身後走着,沒有去接玉妃娘娘的話。
畢竟這玉妃娘娘的心思,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悟明白透徹過,有些事粘上了邊,便逼於無奈之下,無法抽身,只好順從,只從,方可保命。
玉妃娘娘自覺寒如沁又跟在了身後,眸光稍稍朝後微微瞟了一眼,突然又頓了下來,眸光望向了不遠的那幾處閣樓,指了指“如沁,你現在去請幾位嬪妃過來與本宮一道去看看婉妃。”
寒如沁也尋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是王思絡與華蝶裳住的閣樓,半響又回了眸問道“是都請來麼?”
玉妃笑着點了點頭“這婉妃出了事,同是宮中的姐妹,理應一同去看看婉妃,畢竟這失了孩子是一件痛心疾首,很難接受的事情,多個人去慰問,婉妃的身子也會康復得快些。”
“是,如沁這就去。”寒如沁心下一嘆,這人多,她便可放下心中那些擔憂了,畢竟若是婉妃娘娘出了什麼事,
這皇上怪罪下來,也好有幾位嬪妃一齊擔着。
自太醫走後,這婉妃娘娘便躺在牀榻之上,蒼白無血色,兩眼空洞,己經沒有什麼比失去腹中這個孩子還要痛苦的了。
這個孩子對她而言,那不只是她對端木辰曦的情,也是讓端木辰曦回心轉意的一張有利的王牌,爲了保住這個孩子,她做了這麼多,可現在,這個孩子還是與她緣分淺薄。
自這玉妃娘娘與幾個嬪妃一道過來看望她起,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幾位嬪妃怕粘了婉妃娘娘的晦氣,一直坐在外間不敢入內,唯獨玉妃娘娘一人入了內室。
玉妃娘娘一見婉妃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當初自己因爲失去孩子,也如現在的婉妃一樣憔悴痛苦,盼着皇上來看望她,可是欲眼望穿都不見皇上的身影。
玉妃娘娘伸手稍稍替婉妃提了提被子。
婉妃蒼白的面容之中,眼波稍稍有一絲波動,卻仍是面無表情的一語“不用你這般好心,在本宮面前收起你這副慈悲心腸。”
玉妃娘娘手上一僵,脣邊一抹笑意升起“婉妃是不是對本宮有所誤會?”
婉妃冷眼相對,揚了聲音“誤會?在本宮後面捅刀子的人,分明就是你,你利用本宮來對付朝仁宮的女人,你便可以從中坐收漁翁之利,那晚的行動分明只有你我知曉,是你帶着人去將霍連給抓住,讓皇上知道朝仁宮的女人是被本宮的擄去了南靖國,你也猜到皇上會以本宮換回朝仁宮的女人,你便想到殺本宮滅口,從此就無人與你爭奪後宮的一切,只不過現在要讓你失望了,本宮還留着這條命,沒有如你所願。”
玉妃娘娘隨着婉妃憤怒的一字一句,微微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擡手理理紅妝“是麼?既然你都清楚了,那本宮也無須噎着藏着,沒錯,這一切都是本宮所爲,只不過本宮想清楚的讓你知道,在你與本宮還有朝仁宮女人之間,皇上始終都會選擇後者,因爲在皇上的心目中,你與本宮都只是皇上坐擁天下的棋子,你以爲你失去了這個孩子,皇上就能對你愧疚,對你感到憐惜,將你永遠留在身邊麼?本宮告訴你,他不會,他永遠都不會,因爲他也不希望你生下這個孩子。”
最後的一句話,玉妃娘娘她是小心翼翼的說出口,因爲此時的她想看清楚婉妃娘娘聽到這些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反應?
婉妃娘娘難以置信咬着牙道“你撒謊。”
玉妃娘娘眼角淡淡的掃過她,脣邊冷冷一笑“信不信由你,如若皇上重視你腹中的孩子,那爲何你能想到的事情,以皇上的睿智,他又怎麼會沒有想到呢?可是現在事實證明,皇上對這個孩子的死完全不在意,若是要在意的話,那本宮根本就無法站在你的面前,本宮早就如青蓮一般下場了,死在牢中。”
此時的婉妃娘娘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眼中似乎有什麼要往下墜,深深的吸了口氣,及時忍住了,眉頭揚起,眼前潮溼的霧氣漸漸散去,強忍着顫聲,開了口“休要在這裡混淆事實,那是皇上的親生骨肉,皇上又怎會不在意。”
“對啊,就是因爲你腹中懷着皇上的骨血,皇上是東晉的一國之君,他的骨血又怎能流落至南靖國,他的顏面何存,你以爲這次皇上只是爲了用你來向你的皇兄談判麼?他這次志在救回朝仁宮的女人,對你,皇上己經放棄了,而且他早在朝仁宮女人被擄走的那一天,就在你的飲食上動了手腳,按照時間推算,你不出半月,便會小產,然而青蓮的行刺,只是加快了這個孩子的離去。”玉妃娘娘自然知道婉妃是在刻意的壓制自己的情緒,現在的她必須在燒上一把火。
婉妃娘娘果真己經無法壓制,聲音嘶啞,一臉淚痕“不……不會是這樣,不會,那是皇上的孩子,是他的,他又怎能下得了手,不會,是你在騙本宮,一定是你在騙本宮。”
玉妃娘娘眉頭一緊,又迅速平展,緩緩起身,輕嘆着“本宮有沒有騙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便是,皇上隱瞞了你這次小產的事實,讓青蓮在牢中畏罪自盡,就是想讓你與本宮當初的孩子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不是,不是,本宮不要再聽,不要再聽,你出去,出去……”婉妃情緒己到失控,狂抓着被子與一切可以扔的物品向外丟。
就連玉妃娘娘也被她強制推了出來,婉妃娘娘將自己鎖在了屋內,不讓任何人靠近,在玉妃被趕出來的那一刻,屋裡的所有人都被婉妃娘娘的舉動所嚇到了。
“婉妃娘娘莫不是又失控,得馬上通知皇上。”隨着這人羣中的其中一人的慌亂,玉妃娘娘向寒如沁臉色稍稍一沉。
寒如沁便揚手揮了過去,“啪”的一聲,打在了那名奴婢的臉上“大膽奴婢,竟敢在貴妃娘娘面前大呼小叫。”
“娘娘怒罪,奴婢知錯了。”方纔那名奴婢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請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