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接到書信,沈凌澤心中都猶豫不定,對於要送葉清雅入城的事情心裡總隱隱感到不安,可一路下了山之後,葉清雅只是匆匆換了身衣裳就領上小七跟着前來迎接的使者入了城。
臨行前沈凌澤同她約定下來,三天後只要城內沒有動靜,就在城外擺開陣來,可是如果她在城中出了事,那就會立刻發兵攻城絕不再等。
葉清雅進了城後才發現上饒城內其實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殘敗,雖然剛剛經歷過莫然的逼宮,而今又面對強敵五萬,可是城內的生活卻一如往昔,臨街的店家照常開門做生意,恍若不知城外那五萬大軍所爲何來的樣子。
前來迎接她入城的是莫然跟前近身伏侍的大太監,葉清雅見了城裡這樣的景象,當下扭頭同那太監問道:“城裡的人都不知道外面大軍已經在城下安營紮寨嗎?緣何不見他們倉促逃命去。”
那大太監對於葉清雅的使臣身份顯然並不覺得何等尊貴,斜着眼睨了她一回,陰陽怪氣的說道:“逃什麼命?且不說外頭現在沒動靜呢,就算有了動靜,打不打得進來還是兩說呢,他們有什麼好跑的?”
他這樣的語氣惹得葉清雅十分不悅,可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同他丟了個白眼,進皇城的這一路上都沒再同他說話。
莫然大約是有意要給葉清雅這個使臣一個下馬威,她進宮的第一天他並沒有立刻接見她,也沒聽說宮裡有什麼接風的宴會要擺,彷彿根本就不存在她這個人似的,就這麼晾了她一整天。
一直到第二日早上用過了早膳,前頭引着葉清雅進城的那個太監才傳來了莫然的旨意,請她往清風殿中覲見。
葉清雅原本以爲就算不設什麼宮宴來款待她,總也要叫上文武百官方顯得這場談判隆重,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腳踏進清風殿中,看到的
竟是莫然同他三位驚爲天人的宮妃尋歡作樂的場景。
殿上的莫然大約也沒想到來的竟是個女人,這樣的場景讓他自己都感到一陣尷尬,方擺了手示意宮妃退下去,而後對着那太監呵斥道:“不懂規矩的東西,使臣既然來了你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葉清雅心想好嘛,昨兒我前半晌就進了宮你不接見我,已經給了這麼大的下馬威,今兒個還敢當着我的面兒指桑罵槐的,真當女人家就沒有頭腦了嗎?
想到這裡她上前了兩步同莫然端端正正行了個禮,自顧自的起身來睨了那太監一眼,順着莫然的話說了下去:“陛下所言一點兒也不錯,本王妃是替王爺入城談判的,照理說該被當成上賓禮待,可這位公公昨兒個一見到本王妃,就目無尊卑的出言不遜,本王妃竟不知道上饒國內還有這樣狂妄的奴才。可見他丁點兒規矩都沒有……”說着做出一副經營狀,繼續道,“原本以爲是個不頂事兒的小太監,今兒一見卻原來是您身邊兒的大太監,怪道如此目中無人呢!”
這話明着是衝那太監而去,實則卻是給了莫然一記響亮的耳光。他近身伏侍的人都禮數不周,足可見他這個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果然莫然眯着眼打量了葉清雅一番,朗聲笑了出來,好一會兒才收了聲吩咐人把那太監拉下去杖責二十大板,而後示意葉清雅坐,才說道:“早就聽聞景王爺的王妃生的一張巧嘴,能說會道又臨危不亂,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葉清雅就勢坐了下來才擡頭瞧了莫然一眼,心道果真是兄弟兩個,這個眉眼同莫西再沒那麼相像了。卻接上他的話說的:“您這個‘臨危不亂’用得不好,而今本王妃是以使臣身份來談判的,陛下既然派人迎接本王妃入城,那就是接受了談判的提議。正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難道您會殺了本王妃嗎?如此說來這個危又是從何而來呢?”
莫然這纔算真的領略了葉清雅的伶牙俐齒,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嘴上的便宜他半分也沒有佔到葉清雅的。
他原
本就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遇到事兒一向奉行的是速戰速決,既然葉清雅口口聲聲說是來談判,那比起在這兒跟她浪費脣舌,他倒是更願意直接進入主題。
想着他打量了葉清雅一回,提了聲兒問道:“不知道王妃此來到底能不能全權做主,萬一有什麼讓孤心動的條件,孤提了出來王妃卻做不了主,那孤勸王妃還是趁早回去的好!……”
葉清雅眉心一動,心道這麼直接?她原本以爲還要跟他脣槍舌劍好一會兒才能切入主題來呢,卻沒想到莫然這麼開誠佈公,當下挺挺胸噙着笑說道:“本王妃既然進城,那就說明能夠全權做主。您要是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
“好,好,好……”莫然一口連喊了三個好,卻喊得葉清雅莫名其妙起來,纔要問一句您這是怎麼了,就聽莫然冷笑了一聲說道,“孤唯一的條件就是你們立刻退兵,將來孤要擴展疆土的時候,絕對不主動侵犯京都,王妃以爲如何?”
葉清雅在心裡頭對着他啐了一口,心道你想的容易。禁不住在心裡盤算這莫然這個人,他一開口就是擴展疆土,又說什麼不主動侵犯,話裡話外透出他的野心,這種人將來早晚有一天一定會率兵進犯,今天他們擺開五萬大軍在上饒城門外,將來他一旦勢力膨脹,絕對會以數倍的人數在京都城門外擺開陣仗來。這樣的人就是容不得別人絲毫的侵犯和不尊敬,想到這裡葉清雅便在心裡有了計較。
她定了定心神開口笑道:“陛下明知道本王妃此次來的意圖,上饒同京都本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父皇他也沒必要出兵來跟您換這麼一個條件。當日貴國太子莫西修書上呈父皇,說他手上有一道先上饒王遺詔,父皇念着與先上饒王的往昔情分,這纔想插手過問一番後輩的事情。您如今這麼說,倒像是父皇他以權欺人似的……”
這一回換成了莫然咋舌起來,這是個什麼女人?她說起謊話來就這麼面不改色嗎?那位皇帝同他們上饒有什麼情分?他可是丁點兒也不知道!這女人當他是三歲的孩子來騙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