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意扯開話題,明顯是不想讓皇后再計較下去,皇后看着自家兒子滿臉的笑,又聽着另一頭澈王爺也跟着附和道:“皇兄倒把我給忘了,去年讓皇兄搶了頭名去,今年可斷斷不能讓給你了……”
兩個兒子你一言我一語,分明是要讓她將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皇后一向寵愛這兩個兒子,但凡他們倆說出想要的,皇后就沒有不給的。故而只對着殿下兩個人擺擺手,示意她們起身,纔對着自家兒子說道:“你們兩個也別太計較那個名銜兒,狩獵場上的箭羽可不長眼,別傷着了自個兒。”
兄弟倆笑着應下來。幾個人又同皇后家常了幾句,皇后的眼神一直定在葉清雅的身上,她眸中的清明被皇后瞧了個遍,心中也清楚了幾分,雖然不明白這丫頭爲什麼要裝瘋賣傻,可終歸有她的原因,加上沈凌澤方纔護着她,皇后便也不願意揭穿她。
從皇后宮中出來,葉清儀心中還是爲剛纔被皇后訓斥的事情忿忿不平,也不顧着場合身份,疾步走到葉清雅面前,一伸手就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齒道:“別以爲你的陰謀得了逞你就能得意起來,咱們兩個走着瞧。”
葉清雅心中直罵她犯傻,面上卻一點兒也不帶出來,帶着滿臉的疑惑不解和楚楚可憐,把頭一歪看着她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今天你好像一直都不高興,到底誰欺負了你,你告訴姐姐啊!……”
澈王爺在一旁看着只覺得好笑,可是葉清儀心中卻是恨極了她裝瘋賣傻的這個樣子,當下一擡手就要照着她臉上打過去,卻不想被一道強有力的外力拉扯住手動彈不了。
沈凌澤原本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着葉清儀發瘋,卻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在皇后宮前要對葉清雅動手。
這裡還是皇宮,不管葉清雅再怎麼裝傻,她還是自己的王妃。葉清儀從前再怎麼得寵,可是敢當着自己的面對葉清雅不敬,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尊貴驕傲如他,豈容葉清儀這般放肆。
沈凌澤死死地拽着她的手,手腕上明顯已經被勒紅,他卻只當看不見,沉着聲臉色也不大好,只管說道:“尊卑不分,葉家就是這麼教你
的?”
葉清儀想扯回自己的手,卻又不敢對沈凌澤不敬,於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路逍遙。
路逍遙看着她吃痛,心裡也是不落忍,於是上前兩步同沈凌澤道:“王爺,內子……”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沈凌澤已經甩開了葉清儀的手,臉色卻仍是不太好,斜睨了路逍遙一回,才說道:“纔剛在殿裡,本王不讓母后追究她的‘無心之失’,是給路老將軍面子,路大人可要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的這位新夫人了,以後再有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本王可不會再看你們路家的面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往葉清儀跟前逼近,嚇得她直往路逍遙身後躲,沈凌澤這纔不屑的笑過一回,添上一句:“從前你們是姐妹,怎麼相處同本王都沒有干係,你在家裡可以不敬長姐。可是如今,她是本王的王妃,你就得時刻記着她比你尊貴。動手動腳的事情,本王勸你還是趁早省省,別連累了路老將軍一家。”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帶着葉清雅離開,澈王爺路過他倆的時候,卻不看葉清儀,只拍了拍路逍遙的肩頭,丟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也不多說話,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葉清儀對着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路逍遙皺着眉頭拉住了她,把聲兒略微沉了沉:“這裡是皇宮。”說完便強拉着她往宮外離去。
新婚幾天,葉清雅仍舊一副癡傻模樣,沈凌澤心中雖有疑惑,卻沒多去計較什麼,反倒是澈王爺,近來常往景王府走動,沈凌澤看在眼裡,也不去過問。
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好幾日,終於又到了一年一度狩獵的日子。皇帝除了許衆位王爺皇子伴駕,還吩咐帶上女眷,另外特意指了路逍遙與葉清儀一同伴駕。
狩獵這一日的排場擺的十分的大,京都從皇城東門一路到東市順貞門都被清了路,當兵的手持長矛將百姓攔在路旁,皇帝同皇后的鑾駕由三千禁軍護衛着一路緩緩行進,再往後是衆皇子高頭大馬跟隨,身後女眷們又一律換乘軟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東市門外十里的皇家園林而去。
行了約兩個時辰的功夫,大隊人馬纔到達目的地安置下來,皇帝
因爲興致極高,一路奔波也不覺得勞累,當下吩咐人將寶座高設在看臺之上,皇后的位置就擺在他左手邊上,對着臺下一衆人高聲道:“咱們今兒個也不舞刀弄槍的,纔出來,先散散心。今兒你們各自獻藝,能拔得頭籌的,朕有重賞。也讓朕看一看,這又過了一年,你們都有什麼長進。”
皇帝這一番吩咐罷,皇后也知道他是興致極高,便不去打斷他,卻在皇帝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話,便矮身行了個禮離開了看臺,往後頭營地而去。
前面王爺皇子們臺前獻藝,女眷雖也都是皇室中人,可畢竟前頭還有禁衛軍,實在不好拋頭露面,故而都只能留在後營中。
葉清雅正在自己的小氈篷中四處打量着擺設,纔要往外頭去瞅瞅看,一打簾子正巧碰上皇后身邊兒的眉卿姑姑,她雖然裝得一副癡傻,可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當下對眉卿矮個身算是行禮。
眉卿嘴裡說着不敢當,面上卻是帶着笑生生受了她這一禮,跟着扶了她一把才說道:“皇后娘娘在主帳中,請王妃您過去一趟呢!”
葉清雅幾不可見的皺皺眉,實在不知道皇后這是什麼意思,可是也不敢耽誤,點了點頭擡腳隨着眉卿往主帳而去。
這一幕正巧被外出賞景的葉清儀看見,直恨得牙根癢癢。眉卿在一旁跟着,傻子都知道是皇后單獨召見了!這一回她怎麼能不生氣,要不是葉清雅裝瘋賣傻騙了她們這麼多年,這一次出嫁的時候被她算計着上錯了花轎,今天這一切都應該是屬於她的!想想那天沈凌澤沉着聲跟她說什麼,如今她和葉清雅是尊卑有別,她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從前在葉府,她是衆人寵愛的尊貴嫡女,葉清雅算什麼東西?從來都只有她對着她打罵的份兒,可是如今呢?她不過是區區將軍之子的夫人,就算將來路逍遙出息,能當上大將軍,也是一介臣下!景王爺是皇后嫡出的長子,先不說如今皇上正值康健之年,如果是將來身子不行了,要立儲,景王爺也實在是不二人選。
葉清儀越想越不平,說不準將來的皇后就是屬於景王妃的,如此一來,讓她如何能接受今天這個現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