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三月,積雪開始溶化了,金州衛這地方臨近大海,氣候和遼東別的地方全然不同,哪怕是臨近的蓋州衛,復州衛現在還是白雪皚皚,但是在金州衛,已經有了些許春天的感覺了。
自打李如楠下令以工代賑以來,金州衛儼然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施工,建設,人們的肚子裡有了食兒,活下去也有了希望,最重要的是馬彪,馮立,劉千里這三個活閻王死了,他們也不用整天裡提心吊膽的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性命。
人們的勞動熱情一旦被激發出來,趕緊可是了不得,看着已經初具規模的建築,李如楠也是開懷不已。
工程建設的進度越來越快,可糧食也是越來越少,原本馮侖計算的只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糧食消耗的程度,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百姓們整天裡沒命的幹活,要是還吃那麼少的話,如何受得了。
李如楠又是個大手大腳慣了的,只是讓百姓們敞開了吃,現在窘境出來了,這還多虧有甘寧那邊捕魚搭配着,要不然的話糧食只怕已經見底了。
一旦沒了糧食,這一個月所做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百姓們可顧不得李如楠對他們有恩,到時候肯定是要逃活命的。
李如楠現在也是頭疼,要是實在沒辦法的話,他也只能去江淮一帶賣糧食了,指望着朝廷撥糧賑濟,那根本就不可能。
眼下的大明朝就是一堵破破爛爛的牆,到處都在伸手,朝廷的那些官老爺還能顧得上小小的金州衛,真是笑話。
李如鬆那邊也指望不上,遼陽有糧食,可也不是爲金州衛準備的,遼東都司這麼大,不單單有軍戶,還有那麼多職業軍隊,都要李如鬆養活着,他不向各個地方徵糧就不錯了,指望着李如鬆接濟,李如楠還不如自己想辦法。
“我想去江淮走一趟!”
眼下大明各地不是旱,就是澇,什麼地方都沒個好收成,唯獨江淮一代,魚米之鄉,百姓的生活還算富足。
江淮歷來都是華夏的糧倉,那裡產出的糧食供養着整個大明朝廷,留難要買糧食的話,也只能去江淮。
銀錢李如楠不缺,就算是兌換了一部分系統金幣,他手上還掌握着大量的財富,足夠他買來糧食,幫着金州衛度過糧荒的。
只要能應付過去這段最艱難的一段時間,等到今年秋收,一切就全都好辦了,有了全戰系統的幫助,李如楠相信,今年肯定能得一個大豐收。
但是李如楠剛一發話,在場的衆人全都楞住了,眼下金州衛可離不開李如楠坐鎮,李如楠走了,這邊要是出了亂子可怎麼得了。
“小叔!眼下金州衛百廢待興,事事都離不得您,您要是走了的話,這邊該怎麼辦?”
孫承宗在和李凌兒完婚之後,便舉家搬到了金州衛,這些天也多虧有他支應着,要不然的話,還指不定要亂成什麼樣子。
李如楠哪裡想走,這金州衛雖然殘破,但好歹也是他的窩,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他哪裡捨得走,可是不走沒辦法啊!現在金州衛需要糧食,沒了糧食纔會真的出大亂子。
“馮侖!眼下我們的糧食還夠支應多少天的!?”李如楠沒有直接回應孫承宗,而是問了馮侖這個大管家。
馮侖這些天也是忙的焦頭爛額,一應糧米支出,李如楠全都交給了他來料理:“大人!我們現在的糧食要是照着現在這麼個吃法,最多也就還能支應三個多月,距離秋收,少說也還有四個月,除非~~~~~~~除非~~~~~~~~”
李如楠皺眉道:“除非什麼?講!”
馮侖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偷眼看了看甘寧和傅成的臉色,低着頭道:“除非減免那些老人,婦女的口糧!”
“放屁!”傅成是個急性子,聞言差點兒跳起來,大罵道,“你到底是何居心,那些老人,婦人要是沒了口糧,你這豈不是要活活餓死他們,大人!千萬不能聽這馮侖的!要是按着他的法子辦,簡直就是逼着百姓們造反!”
馮侖也是面色發苦,他又有什麼辦法,他不是神仙,哪裡能憑空變出糧食來,面對傅成的指責,他也只能閉口不言。
李如楠擺了擺手道:“我還沒說話,你急個什麼?還不給我坐下待着,馮侖!你的法子不行,當初我是答應了百姓的,要帶着他們過好日子,不管是犛牛鎮,老鴉澗,還是這金州衛的百姓,我都一視同仁,但凡是跟了我李如楠的,吃香的,喝辣的不說,至少能吃得飽,穿得暖,能保住一條活命,無論是誰,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糧食都不能無故剋扣,有飯大家一起吃,沒飯大家一起捱餓。”
李如楠的一番話,讓衆人都沉默了。
李如楠苦笑一聲道:“稚繩!當初我原本想給你一個前程,卻沒想到這金州衛如此糜爛不堪,倒是委屈你了!”
孫承宗連忙離座拱手道:“小叔說的哪裡話,小叔肯提攜承宗,承宗感激不盡,哪裡能說得上是苦,便是當真吃糠咽菜,能一展胸中才學,承宗也是甘之如飴!”
李如楠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能這般想,那是最好,眼下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再不想辦法,到糧食吃光那一天,大傢伙就是一塊餓死的命,看起來這江淮我也是不得不去了!”
這下再沒有人說話了,他們都知道李如楠提出去江淮一代購糧,是最靠譜的主意了。
這件事情定了下來,李如楠也要爲他離開之後,金州衛的事安排一番了,孫承宗自然是統領全局,孫興,趙老三兩人從旁協助,甘寧繼續要出海捕魚,貼補家用,傅成跟隨楠一同南下,來順,孫武,孫文,鞏志這四大護法自然也要同去,同時李如楠還調撥了五條福船,李鋒率領的將軍衛隊負責護衛。
“稚繩!我這一走,金州衛可就全都交給你了!凡事你大可以自作主張,不用顧慮我!”
孫承宗自然十分感謝李如楠的這份信任,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李如楠是個做大事的,要是一般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外放做官,大半也都是鍍鍍金,過不了一年半載就要調任別處了,可李如楠不一樣,他這分明是打算要大展拳腳,在金州衛這裡有一番作爲的。
孫承宗也是自明才高,自然不甘心一生默默無聞,既然決定投效李如楠,自然要盡心辦事,不讓李如楠失望了:“小叔儘管放心,有承宗在,金州衛出不了亂子!”
李如楠點了點頭,道:“你能如此說,我也就放心了,金州衛這邊的各項建設都不能停,還有就是你要保證,在我回來之前金州衛的百姓,絕不能餓死一個,否則的話,我決不輕饒!”
孫承宗見李如楠說得正式,也忙正色道:“屬下遵命!”
李如楠接着又對孫興等人叮囑道:“我離開之後,金州衛所有事,無論大小,皆有孫承宗料理,你等當戮力同心協助他,尤其是你,孫大膽,要是再惹了麻煩的話,當心老子要了你的狗頭!”
孫興打着哈哈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倒不如帶着標下同去!”
“少放屁!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趙老三!你們兩個,我離開之後,弟兄們的訓練都不能落下。”
孫興和趙老三也連忙應命。
李如楠接着又看向了甘寧,道:“甘寧!你是個有見地的,不過眼下金州衛一窮二白,也只能委屈你做個漁夫了!”
甘寧忙道:“大人嚴重了,標下本事低微,蒙大人不棄,委以重任,標下如何敢說委屈,況且大人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金州衛的百姓,大人尚且不惜來回奔波,標下如何敢說委屈!”
甘寧是個土生土長的金州人,相比之下,傅成一家都是外來戶,還是在他父輩的時候遷居過來的,後來因爲戰功,才坐上了千戶官的位子。
對金州衛的感情,甘寧遠遠要比其他人更加深厚,李如楠爲金州衛的百姓做了這麼多,要說他的心裡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
李如楠要南下江淮,最高興的就莫過於智妍了,她是個好動的性子,整日裡悶在城主府,早就不耐煩了,一聽李如楠要出門,簡直高興的都要盡情歡呼了。
“少爺!少爺!我也要去!我也要一起去!”
智妍以前一直都稱呼李如楠作將軍大人,這會兒爲了求一個旅遊團的免費船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就改了口。
李如楠見狀,心中暗笑,故意逗道:“不行!這次我出去是要做正事的,帶着你算怎麼回事兒!不行!不行!你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待着,等我回來!”
“我不!”智妍一聽就不樂意了,“恩靜姐姐和孝敏姐姐都能去,爲什麼我就不行,少爺偏心,我不答應,反正我就是要去,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就自己偷偷的上船,反正又不是沒做過!”
李如楠聽着忍不住笑出聲來,想起上一次智妍可不就是偷偷的鑽進了馬車,一待就是好幾天,最後還是被一泡尿給憋了出來,她那個跳脫的性子,也真是難爲她了。
“看來不用強是不行了!”李如楠作出一副兇狠的模樣道,“我們出發那天,就把你綁在家裡,看你能不能跟去!”
智妍一聽,再一看李如楠那兇狠的模樣,頓時有些怕了,不禁向後躲了躲,道:“你敢亂來,你要是欺負我的話,我就去告訴居麗姐姐,到時候讓她教訓你!”
正說着恩靜走了進來,見兩人的模樣,就知道自家這位少爺又在逗弄小智妍了,智妍見恩靜到了連忙躲在了她的身後,還小聲的告起了狀。
“恩靜姐姐!少爺欺負人,你們都能坐船出去玩,偏偏要把我丟下,我不幹,我也要去,整天都悶在家裡,人家的心裡都要長草了,反正我是一定要去,你們要是不帶我,我就偷偷跟去!”
恩靜聞言笑道:“你啊!少爺那是在逗你呢!說好了一起去,還能把你丟下,你的行禮我和孝敏都收拾好了。”
智妍一聽,頓時就氣大了,指着李如楠,嘟起了嘴巴,道:“少爺騙人,就知道欺負我!虧我上次還幫你出主意,給你解決了那麼大的一個難題!”
恩靜笑道:“行了!你啊就別鬧彆扭了,看看還有什麼要帶的,全都帶上!”
智妍見能出去玩,高興的什麼都忘了,對着李如楠吐了下舌頭,轉身就跑出去了。
恩靜看着智妍走了,上前道:“少爺!可還有什麼吩咐的?”
李如楠搖頭道:“不必了,恩靜!這些日子也確實是苦了你們。”
恩靜笑道:“少爺說得哪裡話,少爺都不嫌苦,我們又有什麼可不抱怨的!”
一切安排妥當,次日李如楠便要揚帆出海,成箱的金銀被搬上了船,李如楠也在暗自慶幸,幸虧當初沒一時激動,把這些金銀全都兌換了黑心繫統的王八蛋金幣,要不然的話,現在可就真的抓瞎了。
到時候沒了辦法,說不定李如楠被逼無奈之下,還要插旗出道,做個海賊四處打劫。
金州衛是他的基業,是他的根本,爲了守住這番基業,讓他做什麼,都無所謂。
“將軍大人!準備停當,可以揚帆出海了!”
說話的是李如楠所在這條船上的船長,也是系統贈送的最後一批人了,不過在系統更新之後,他們也成了真真正正的人,說起話來異常粗狂,和他的長相一樣,都透着豪邁。
李如楠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風帆揚起,五條福船緩緩的離開了那個簡陋的碼頭,漸漸的深入大海,李如楠不由得想到,什麼時候能造出更好的船來,到時候到大洋彼岸也去見識一下,和那些歐洲最早的航海家較量一下,看看到時候那些洋夷,還有沒有機會用堅船利炮轟開古老華夏的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