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想起從湖裡面浮出來的那具女屍,這條殘斷的腿,那肯定就是她的了,怪不得她老在這條湖裡徘徊,死後不能留個全屍,據說來世也會變個殘人,但這只是個傳說,沒有幾個人真正相信。
我正尋思着,如何幫她將這條腿給送回去,還她一個全屍,畢竟當日在湖內,是她救了我的命。
但看着那條腿,心裡很是發麻,不敢下手。
最後還是一咬牙,脫下早已破爛的上衣,將那條腿捲了起來,然後小心的提着一處衣角,輕輕的拿了起來。
陸教官看着我的行爲,頗爲好奇,而眼內也終於有了點色彩。
“能自己走了嗎?像個吊車尾一樣。”我沒好氣的說。
陸教官眼中的怒氣立顯,不過只是一顯及隱。
我一隻手提着那條腿,一隻手扶着滑膩的湖底,往湖邊爬了上去,而陸教官卻十分平穩的跟在我後面。
我真難以想象,她是怎麼做到的,果真不愧是特警隊的,就是有一身高於常人的本領。
費了好大的力氣,纔來到湖邊,找到一處臺階,拖着沉重的身子,終於爬了上去。
一上到岸邊,我一下子就躺在乾燥的地面上,感覺舒服極了,逃出生天的喜悅,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但是,我只躺了一會,忽然發現周圍多出了幾個人,將我們圍了起來。
我暗叫不妙,同時也反應過來,我之前只因爲多關注這湖幾眼,就被引得殺人滅口,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怎麼不會有人守在這裡,一時竟然大意,忘了這出口肯定會有人把守着。
“呵呵,幾百斤的炸藥都炸不死你們,看來你們的命還真是大。”這個聲音有幾絲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我翻身而起,看見四個勁裝大漢後面站着一個人,那人雙手拄着柺杖,藏在鏡片後面的眼中露着殺氣。
“柳宗義!”我忍不住驚叫出聲,那人竟然是我之前見過的柳茵的父親柳宗義。
我忽然想起在山腹內,那些人口中的大老闆,難道就是柳宗義。
“老狐狸!”陸教官忽然大罵一聲,拔出刀子就衝了上去,但還沒有靠近,就被一個大漢飛起一腳,陸教官一下子就被揣了回去,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不斷的喘氣。
我的心猛然沉到了底,那個出手的大漢,身手明顯不在陸教官之下,就算陸教官在精力全盛的時候,估計勝他也不容易,而如今柳宗義身邊有四個這樣的大漢,我們豈不是沒有一點勝算,就算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陸教官被踢倒後,後手一撐,又跳起來衝上去。
“陸教官!”
我想攔住陸教官,但四個勁裝大漢虎視眈眈,我兩個人肯定不是對手。
再看天色,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而這時間,學校裡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就算我們被殺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知道。
陸教官徹底失去了理智,再撲上去時,被兩個大漢使出一招擒拿,扭過手臂,鎖住喉箍,直接制服。
“陸警官,好好的警察不當,卻混到學校裡來當教官,既然當了教官,那就好好的訓練那把傻學生,又幹嘛到處亂闖呢。”柳宗義從兩個大漢的身後走到前面來,看似文質彬彬,但他的眼中,卻閃爍着幾絲狠毒。
陸教官被控制的根本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一雙能殺人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柳宗義不放。
柳宗義對陸教官的怒氣視而不見,又轉頭慢慢向我看來,我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我知道柳宗義是不可能放過我的,我暗暗的捏着軍刀,心裡面尋思,如何才能一招制住柳宗義,然後威脅他救出陸教官。
但是柳宗義身後跟着的兩個保鏢,時刻將柳宗義護着,我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我暗暗着急起來,這樣下去,恐怕要遭到毒手。
若是一開始,我和陸教官選擇逃跑,或許我們還有機會逃走,但是如今,陸教官被抓,我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
“張瓜娃!”柳宗義將眼鏡往上推了推,語氣很和順。
我沒有回答他,我的眼光全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兩個保鏢身上,我時刻警惕着,防止那兩人衝上來。若是他們在將我制服話,那就果真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上次小女的安全多蒙你照顧,本來我想好好感謝你一番的,但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今天終於見到了你,我也該謝謝你了。”柳宗義說完,竟然對着微微鞠了一躬。
不知爲何,看着柳宗義所做的一切,我不由的一陣發冷,感覺這人比鬼都可怕。
柳宗義站直身子後,眼鏡片反射出兩道寒光,讓我不由又退了幾步。
“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你做了不該做的,看了不該看的,你可能已經猜到接下來我會怎樣對你,張瓜娃,你要是再聰明點,當時就不應該攙和這件事,但是如今,我只能選擇殺你。”隨着柳宗義的話音,他身後的兩個保鏢就要行動起來。
“不,慢着。”陸教官忽然掙脫一個保鏢的手臂,大聲喊了起來。
“你不能殺他,這件事與他沒關係,你殺我好了,他啥也不知道。”陸教官的眼中在冒火,但口中已經軟了下來。
陸教官的話讓我感到一陣溫暖,但她也想的太天真了,我不用想都知道,柳宗義無論如何是不會放過我的。
“呵呵,陸警官,當時若不是你硬拉上他,他也不會被牽扯進來,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今天,你們兩個必須都得死,既然你這麼在乎他,那我就送你們一起上路吧。”柳宗義的嘴角完成一個弧形,那是一個獵人出手前,典型的特徵。
我心裡思念急轉,好幾次都想獨自逃走,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息,我感覺恢復了些體力,但是腦中總有一個聲音警告我,不能丟下陸教官獨自逃生。
“不能武勝,只能智取了。”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死就死吧,但就算我要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最好是能柳宗義同歸於盡。
擔子一放下,立刻感到輕鬆了不少,雜散的思緒也變得順了起來。
“呵呵!”我故作深沉的一笑。
柳宗義果然眉頭一皺,柺杖在地上稍微敲了敲,他身後那兩個本要出手的保鏢停了下來。
“柳先生,不知貴家千金柳小姐現在可好?”我故意岔開話題。
柳宗義眼中顯出幾絲狐疑,但還是燦然一笑,說:“託你的福,很好。”
“呵呵,那就好,不知道柳先生對我有何看法?”我拿出軍刀,那軍刀被我隨意的耍起來,陣陣的破風之聲有節奏的響起,然後才問了一個很不相干的問題。
柳宗義的眼光只在我手上掃了幾眼,我沒看出他的表情有多大變化,我心裡暗驚,看來臨時學來的東西,還是不可靠啊。
“不管你是誰,今天你都的死。”柳宗義雙手改爲單手拄着柺杖,另外一隻手,已經做出了一個手勢,那個手勢我在一些電影裡面看到過,一些黑幫老大隻要做出這個手勢,那就是殺的意思。
“柳先生,如果你認爲楊局長找我保護你女兒,陸警官找我進山,這一切都是巧合的話,那你就錯了。”對那兩個保鏢我根本不理,而他們反倒一陣遲疑。
“奧?按你的意思,那你還有很特殊的身份了。”柳宗義似笑非笑,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謊話。
“柳宗義。”我將我想象成一個大將級別的人,語氣頓時足了許多。
“兩年前你在這裡建地下廠,招兵買馬的時候我就盯上了你,我故意扮作學生靠近你女兒,又讓陸警官帶我去探山,這一切,他們其實都是執行我的命令而已。”我努力將這萬分荒唐的話說的很真實,希望能鎮住這老狐狸,這一招,在之前我也用過,只是希望這次也能產生效果。
柳宗義的臉色果真變了變,連陸教官也不吵嚷了,她也像在分辨我說的話的真假。
但是,很快,柳宗義就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句極爲荒唐的額事一般,笑個不停。
一直笑完後,他才說:“想不到老夫竟然會被你這個毛頭小子唬的一驚一乍的,當年老子唬人的時候,你還沒從你娘肚子裡面出來呢,也罷,老子看你是個人才,就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吧。”
“柳先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早已佈下天羅地網,就等你來上鉤,柳先生,你回頭看一看吧。”這一句話一說完,我立刻緊繃着身子,集中全身的力氣,只要他們一回頭,我先衝上去刺傷劫持陸教官的那名保鏢,然後拽着陸教官就逃,能不能逃掉,就看上天造化了,但我想,只要能逃到學校門口,那裡有保安有攝像頭,他們肯定就不敢在動手。
但是,我的話一說完,他們根本就沒有動,那四個保鏢連眼睛都沒有轉一下。
“哎,看來只能拼了,拼智商,我根本不是這老狐狸的對手。”軍刀倒轉緊握在手,我的目標已經鎖定了柳宗義,希望一擊能拿下它,現在唯有此辦法可走了。
但是,我還沒有動,柳宗義的兩個保鏢,就已經擋在了他的前面。
“呵呵!”我苦笑一聲,準備先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