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人微微吃了一驚,看了我一會才說:“當然可以,你是我薛伯義的恩人,區區幾張紙符,當然可以寫給你。”薛神人說完就拿起旁邊桌子上毛筆,在筆硯中蘸了幾下,大筆幾揮,給我寫下了兩張黃紙符。
交給我時,薛神人神色凝重,說:“慎用!”我點了點頭,發現那兩張紙符是我見過最複雜的,比之之前貼在薛神人家院子裡的任何一張都要複雜,我小心收了起來,就告辭了薛神人。
那天,我發現我有一些期盼,期盼天早點黑,又害怕見到周老師,這種矛盾的感覺讓我奇怪了很久。
大概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我就對父親說,周老師還要給我補課,今天晚上我就住學校了。父親想都沒想,說:“那你趕緊去吧,別讓周老師等急了,她城裡來一個小女娃娃也太不容易了,正好你去給做個伴。”
第一次,一種欺騙的罪惡涌上了我的心頭,但我還是“嗯”了一聲,飛速的趕往了學校。周老師竟然在學校門口等我,我遠遠的就看見了,她看見我後,立刻笑着迎了上來,說:“瓜娃,你這麼早就來了啊,我還以爲你晚點纔會來呢。”
我有一種心機被戳破的感覺,臉微微發燒,急忙說:“周老師,你在這裡等誰啊?”周老師拉着我就往回走,邊走邊說:“當然在等你啊。”
我有心中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坐一會,老師給咱們做飯。”回到房子後,周老師就忙着做飯去了。我見她沒有在注意我,就偷偷的掏出了那兩張黃紙符,蘸着自己的唾液,在門上貼了一張,又在窗戶上貼了一張,一切完畢後,我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接下來一切都很正常,吃完飯後,周老師正洗着碗,忽然問我:“瓜娃,你母親是哪裡人啊?我總感覺你母親不像這個村子裡的人。”
我胡亂翻着周老師的一些書籍,說:“我聽我大大說,我母親是他從外地帶回來的。”
“哦!你母親很漂亮,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母親那樣漂亮的女人。”周老師很感嘆,接着又說:“你也一樣,你母親所有的優良基因都遺傳給了你,嘿嘿”
我聽的莫名其妙,沒明白周老師的意思。“瓜娃,睡覺了。”快十一點的時候,周老師換了一套睡衣,坐在牀邊上叫我。
我將昨晚睡的那個簡易的摺疊牀拽了出來,又擺在了爐子邊上。
周老師忽然生氣的說:“你還睡那牀上啊,過來和老師睡一起,老師一個人害怕。”聽後我又將牀推回到原來的地方。
周老師的牀很香,被子也很香,睡着很舒服,我閉着眼睛貪婪的聞了一會兒,但身邊的周老師依舊很冰冷。
“瓜娃,你看我美嗎?”周老師忽然問我。
我睜開了眼睛,脫口而出:“美”
但我忽然發現,我面前是一張異常慘白的臉,一雙流血的眼睛正注視着我,我腦中轟然一響。
“真~的?”周老師繼續問我,我發現她嘴裡滿是黑血,一張嘴血就流了出來,而我正和她面對面的睡着。
“真、真的。”我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語氣。
“你~騙~我。”周老師的嘴裡不斷往出涌血。
“沒、沒、沒有,我、我沒、沒騙你。”我的牙齒不斷的咬着舌頭,話也說不清。
“那~你~臉~怎~麼~這~麼~蒼~白?”她的眼睛忽然向我靠近了幾分,我急忙往後縮了縮。
“你~就~是~在~騙~我,我~要~吃~了~你。”我看見周老師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向我的脖子咬了下來
“啊”我叫了一聲,猛然驚醒,發現我還在爐子邊上站着。
而周老師正坐在牀上看着我,說:“啊啥啊,趕緊過來,老師困了。”
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趕緊說:“我還是睡這裡吧。”說完就將摺疊牀展了開來,爬上去就睡下了。
“那我也過來睡。”周老師忽然抱着自己的被子走了過來,我沒有動,她就在我身後睡了下來。
然後一切都陷入了寂靜,若不是我能感覺到背後靠着一個人,我真會懷疑房間裡就只有我一個人。
過了好長時間,我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說:“瓜娃,你看我美嗎?”
我全身立刻一陣僵硬。我已經能想象的到,周老師臉色蒼白,雙眼流血,正在我腦袋後面盯着我,我頭皮一陣發麻,從背上一直麻到腳底。
“瓜娃!你看我美嗎?”周老師細細的聲音又鑽入我的耳中,直滲入骨髓。
“美”我渾身一顫,急忙說。
“真的?”周老師又問。
“真、真的。”我說。
“你騙我。”我瞬間崩潰,周老師連說的話都和剛纔一模一樣,我已經能想象得到,接下來等我說完,周老師肯定會張開血盆大口,向我脖子咬下來。
“沒、沒、沒有。”我也不得不繼續重複剛纔的話,我已經感到我脖子開始發涼,那個血盆大口說不定就快咬到了我脖子上。
“你都沒轉過來看我,還說沒騙我。”周老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還微微有些生氣,周老師沒有咬我,我憋在胸口的氣終於吐了出來。
“你轉過來。”周老師又說。
我嚥了一口唾沫,沒有敢動,我真擔心我回過頭後,會看到一副怎樣的面孔。
周老師都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我忽然感到身後微微一動,周老師就慢慢的坐了起來,然後我眼中的餘光發現,她將頭頭慢慢的探了過來,長長的頭髮直直的吊着,開始我只能看見一個頭尖,後來她的頭越伸越長,頭髮已經掃到了我的耳根子上。
周老師的臉藏在頭髮裡面,黑黑的一團看不清楚,她盯着我看了一會,忽然將頭俯下,向着我的脖子咬來,我瞬間思路消失,感覺渾身都失去了知覺。
但我忽然感到我的耳朵中被吹入了一股暖暖的氣流,奇癢無比,我不由捂着耳朵坐了起來。
“嘿嘿,叫你個小滑頭不理我,受到懲罰了吧,再不理我,我就吹你另外一個耳朵。”周老師擡起頭,捂着嘴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我不由一陣生氣,雙手一推,將沒有準備的周老師推下了牀。周老師整個身體趴在地上,樣子有些滑稽,我不由哈哈笑了起來,但是我一直笑了很久,周老師還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的笑聲戛然而止,周老師不會摔死了吧,我立即跳下牀,去扶周老師。周老師身體軟軟的,我根本就扶不起來,努力幾次都無果,我就抓着她的手往起拉,但是我一用力,她的整個胳膊就被我拽了下來,突然失力,我後退了兩步才站穩腳步,低頭一看,手裡拿着一隻冰涼冰涼的胳膊。
這一變故將我嚇的半死,我急忙將那胳膊扔掉,但那胳膊上的手忽然將我抓住,我怎麼也甩也甩不脫,我雙手瘋狂亂舞,閉着眼睛啊啊大叫。
“瓜娃!瓜娃!”我聽見了老師的呼喚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發現我還坐在牀上,周老師正驚恐的看着我,雙手還牢牢的抓着我的手臂。
幻覺!
我怔怔的停了下來,望着被嚇呆的周老師,我木然一笑,我開始懷疑,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不是真的。
“瓜娃,對不起,對不起,老師不該嚇你,不該吹你的耳朵,對不起。”周老師忽然用被子圍住我,不斷的道歉,我看見她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來。
我怔怔的向周老師看了看,然後伸出手去摸周老師的臉,周老師沒有躲開,而是小心的湊了過來,周老師的臉細膩而光滑,是十分真實的感覺,我慢慢縮回手,又掐了掐自己的腿,十分的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竟然兩次陷入了幻覺。我的思緒陷入了一片混亂,眼睛不經意間向地上掃去,我忽然看到地上扔着一條胳膊,而那胳膊上原本緊握的手忽然就伸展了開來。
我嚇的往牀裡面一縮,然後又發現周老師眼睛一轉也不轉,死死的盯着我身後的窗子,看着周老師的眼神,我脊樑骨上一陣陣的發冷。“瓜娃!”周老師喊了一句,眼睛始終盯着窗子的方向。
“嗯!”我應了一聲,我想回過頭看看周老師到底看到了什麼東西,但周老師忽然慢慢的張開雙手,隔着被子將我抱了起來,整個過程,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窗子。
“周老師,咋了?”我聽見我的聲音十分顫抖,周老師沒有回答我,而她的眼光卻越變越直,最後我發現,她眼中的瞳孔在無限的增大,似乎有人在靠近我們。
我急忙掙脫開周老師,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身子,房內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我微微轉回頭,周老師還死死的盯着窗子,我又轉過去,順着周老師的眼光望去,依然什麼都沒有。
“周老師!”我小聲的喊了一句,周老師忽然伸出一隻手,將我往她的後面拉了拉,然後她就慢慢的下牀,直直的往窗子邊上走去。
“周老師!”我發現周老師舉止異常,又稍微大聲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