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一直慢慢走到窗子跟前,然後我就看見她慢慢的舉起手,向窗子上摸去。
我大吃一驚,恍然明白,周老師要摸的地方正是我下午偷偷貼着的黃紙符的地方。
“不要!”我急忙大喊一聲,但依然遲了。
窗子上的那道紙符忽然變亮,上面的符號也顯出金亮的之色,“哧”的一聲掉落下來,端端的打在周老師額頭之上,然後就死死的就粘在了上面。
周老師忽然就捂着臉慘叫了起來,一連串的嘶嘶聲發出,猶如燒紅的鐵塊貼在了人肉上,我發現周老師的頭上開始冒煙,黃紙符的周圍一圈開始灼燒起來,一陣一陣的煙霧從邊上噴出。
周老師慘叫着,聲音異常詭異,她轉了幾個身子又滾到了門邊上,又是“撲哧”一聲,貼在門上的那張紙符也飛了下來,粘在周老師的後背上。同樣,那張紙符也是微光閃動,周老師的後背上也開始冒煙,並且迅速擴大。
一會兒周老師就躺在地上翻滾不已,她伸手向臉上的紙符抓去,但她的手一碰到紙符,也立即焚燒起來,只有短短几秒的時間,周老師已經全身發黑,渾身冒着青煙,但她依舊翻滾不已,慘叫聲不斷。
我只愣了一會兒,就大叫着撲了上去,瘋狂的按住周老師,不顧一切的撕下她臉上和背上的黃紙符,然後拼命的揉在一起,撕得粉碎丟進了爐子。
我撕下紙符後,周老師瞬間安靜了,但還是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回過神神後,大口喘着氣,發現周老師全身被灼燒的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整個人就如被燒焦的樹幹一般。
我的眼淚瘋狂的涌了出來了,我默默跪倒在周老師身邊,不由哭出聲來。
“周老師,對不起,那黃紙符是我貼上去的,是我害了你,對不起。”我的頭深深的低了下去,一直碰到地上。
過了很久,周老師的眼睛忽然睜開,眼睛血紅血紅的,最後她慢慢的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她牀邊,然後緩緩的躺了上去,再也沒有一點氣息。
那夜,我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那晚,我一直守在周老師的身旁,望着全身黑黑的周老師,我的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我爬在牀邊上一直悔恨,恨我不該去找薛神人,悔我不該將紙符貼在周老師的房間裡。
我哭着哭着,忽然感覺一隻幹滄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我伸手緊緊抓住了那隻手,然後我感覺十分睏乏,腦中眩暈,不一會兒,我就靠着牀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我被外面的鳥叫聲吵醒,猛然驚醒後,我第一時間就向周老師看去。只見周老師眼睛微閉,臉色微紅,正安靜的躺在牀上,而我正握着她柔弱的手。
我欣喜若狂,周老師沒有變成一具焦屍,我在地上跑了好幾個回合,纔將興奮的情緒釋放掉。
再回到牀邊時,周老師也醒了過來,全身微微動了下,然後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到我後,她吃了一驚,說:“瓜娃,你怎麼在地上?”然後就要掙扎着坐起來,但她只坐起到一半,忽然胳膊一軟又倒在了牀上。
“瓜娃,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我的胳膊像被人卸掉過一樣。”周老師又掙扎着往起坐,我急忙過去扶了她一把,但她的話又讓我涼了半截身子。周老師揉着自己的額邊的穴位,忽然問:“瓜娃,昨晚是咋回事?”
我的內疚感又生了出來,遲遲頓頓的說:“周老師,其實那紙符是我貼”
“奇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周老師又揉着另外一邊的穴道,做着努力沉思的樣子。
記不起來了?我微微一驚,周老師怎麼會記不起昨晚發生的事呢,心中雖然有很深的疑問,但我急忙改口,說:“昨晚、昨晚沒發生啥事啊,我們一直都在睡覺。”
周老師忽然停住了手,瞪着眼向我看來,我心裡一陣陣的發虛。
“我昨晚明明睡在你牀上,現在怎麼回到我的牀上了?還有,你眼睛紅紅的怎麼回事?”周老師清亮的眼睛直看進了我的心裡。
我唯唯諾諾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周老師忽然一笑,對我說:“你也不知道咋回事吧,你們這個村子就是怪怪的,啥奇怪的事都會發生。”說完就嘗試着下牀。
我急忙點了點頭,說:“周老師,如果你感到累的話,就躺着牀上別動,我給你做兩個雞蛋吃。”
周老師嘗試下牀無果後,又躺回到牀上,氣喘吁吁的說:“怎麼全身也沒力氣了,咦!你還會做雞蛋?”
“當然!”我很快就給周老師做了兩個雞蛋,將熱騰騰的碗端到她牀邊時,我看到周老師滿眼的驚喜,她邊吃邊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果然說的沒錯。”
那天快到中午時,周老師的體力終於恢復了過來,我見她已經能行動自如,猶豫了好久才說:“周老師,你現在好了,那我就回家去了。”
“嗯,你晚上還過來不?”周老師坐在鏡子前梳頭。
“不過來了。”我脫口而出。
周老師明顯停頓了一下,好一會才說:“哦!那你趕快回去吧。”
我默默的走出了房門,飛快的離開了學校,一路上我都感到空蕩蕩的,我已經確信,周老師就是鬼,要不然她怎麼會被兩張黃紙符折磨成那樣呢,不過我總感覺周老師十分善良,就算是鬼,肯定也不會害我們。
但自那天起,我就開始躲着周老師,不知爲何,我害怕看見她清泉似的眼神,每當我想到她美麗的容貌後是一副怎樣的面容時,我就有點心痛。
周老師也發現了我的異常,再也沒有叫過我給她做伴,也沒專門找過我談話,她每天還是正常的上課,同學們依舊十分喜歡她,一切似乎都沒變,但我心裡始終藏着一絲莫名的憂傷。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周老師的到來,把我們的教學質量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然而有一天,這個本身就不平靜的山村又起了漣漪。
那是一天中午,村子裡忽然來了五輛小轎車。我們村子平日連個拖拉機都見不上,更別說是這種級別的小轎車了,所以一時間,全村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好奇的圍觀着那些黑的發亮的鐵東西。
轎車門齊齊打開,後面四輛轎車,每個轎車上分別下來三個勁裝大漢,他們都是齊齊的平頭,統一穿着黑色的西裝,綁着黑色的領帶。
他們其中兩個人下來後,上去將第一輛轎車的門打開,然後從裡面就擠出來一個奇胖無比的人,那人脖子上堆滿了一圈一圈的肉,下來後不斷的用手扇着自己。
“少爺,我查清楚了,就是這個村子。”一個帶着紅領帶人低頭說。
那闊少邁着粗壯的腿,往前走了幾步,眼睛一直在我們人羣裡掃視。
“你們誰是村長?”闊少大喊了一聲。
村長本來就在人羣前面站着,聽那闊少一喊,急忙站上前去,說:“鄙人就是,不知這位公子來我村有何事幹?”
闊少盯着村長看了會,說:“你他媽少給我放屁,林悠悠在哪裡?”
“林悠悠?”村長一陣納悶。
闊少忽然抓住了村長的衣領,如提雞般的拽到他身邊,瞪着眼睛說:“你少給老子裝蒜,就是來你們村教書的那個老師,她在哪裡?”
“周老師!”旁邊已經有村民大聲喊了出來。
那闊少丟開村長,回頭向人羣望去,然後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沓百元大票,灑在了地上,人羣中立刻發生一陣陣的騷動,但十幾個大漢護在闊少周圍,虎視眈眈,誰也不敢冒然上前去搶。
“你們聽着,只要你們有人帶我去學校找到林悠悠,不,是周老師,那地上的這些錢就都是他的。”闊少放大聲音說。
人羣中立刻衝出去了幾個人,但那些大漢只將第一個人放了進來,後面的全部被擋在外面。
闊少對那人輕蔑的笑了笑,說:“撿起錢來,上車,帶我們去學校。”
那人以飛快的速度將地上的錢一張不漏撿了起來,然後唯唯諾諾的跟着闊少上了車,車隊呼嘯着衝出了人羣,飛速的駛向了學校。
“周老師!”車隊走後,我立刻感到十分不妙,然後就不顧一切的向學校衝去。
我跑的嘴裡直冒煙,我試圖要追上車隊,但那車隊早就跑的沒影了,我費盡了全身的力氣趕到學校時,十幾個大漢已經將學校的門口圍了起來,而那闊少正在學校院子裡拽着周老師的頭髮,周老師被按倒在地上,原本滑順的頭髮那一刻卻凝成了一塊。
我全身一陣顫抖,心中的怒氣瞬間升到了極點,我不顧早已發軟的雙腿,拼命的衝了上去。
“放開周老師。”我一邊衝,一邊大喊,忽然,一隻腳凌空飛來,重重的踢在我的肚子上,然後我就飛了起來,向後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後,我感覺我的五臟六腑都掉了出來。
“瓜娃!”我聽見周老師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