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皮一陣發麻,抽出一張道符,那女鬼若干出現,我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消滅她。
“但會不會有更厲害的東西呢?”我的眼睛在四處的黑影裡搜尋,防範有東西忽然衝出來。
就在我眼光亂飄時,我忽然發現在半山腰裡,竟然有一座農舍。
“農舍!”我心中一亮,那女鬼不是說過農舍嗎。
心下一陣遲疑,我拔出刀子小心的靠了過去。山下沿着農舍有條小路,但是雜草叢生,顯然很久沒有人走動了。
靠近後,我發現那農舍十分破舊,用破爛的磚瓦蓋成,總共用三間房子,都被籬笆圍了起來,在靠山的正面,有一個用樹枝編制的破門,上面用廢舊的鋼絲做鎖,將門與連着籬笆的柱子栓了起來。
此外,在籬笆外不遠處,還有一口井,井旁放着一個鐵桶,裡面還有半桶水。
“這裡面住着人?”我一陣奇怪,取下鐵絲,提着門推開走了進去,我看見在院子內,堆着大量的塑料瓶和捲起來的硬紙,旁邊還有一個腳踏三輪車。
仔細聽了聽,三間屋子內都沒有聲音,裡面都黑洞洞的,連個燈光都沒有。
兩邊屋子的門敞開着,唯有中間那屋子的門閉着。
我靠上去輕輕推了推,那門“吱呀”一聲,竟然自動開了。
一股莫名的難聞的怪味從屋子裡撲了出來,薰得我不得不捂着鼻子後退了幾步。
過了一刻鐘時間,那氣味總算淡了許多,通過暗淡的光芒,我看見屋子內地上,隱約躺着一個人。
“是死人還是活人?”我一時也不敢進去,但我靠近門框仔細傾聽,卻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微弱的氣喘聲。
“活着。”我急忙衝了進去。
躺着的是一個老人,那難聞的怪味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他兩隻手捂着脖子,嘴長的大大的,在努力的吸着空氣,但我發現他竟然進的氣多,出的氣少。
“他快不行了。”我忽然想起院子外還有一個腳踏車,急忙抱起老人就衝了出去。
那老人很輕,似乎只有幾十斤的樣子,我將放倒車廂裡,騎上車子飛速的往城裡趕去。
我兩隻腳蹬的飛快,但也廢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趕到一個小醫院。
老人被擡進去時,我感到他已經沒有了呼吸,最後他被送進了一個急救室。
一個多小時後,急救室的門才被打開,裡面走出來一個白大褂醫生,後面跟着一個護士。
那醫生取下口罩,就質問我:“老人有嚴重的心臟病,你是怎麼做後輩的,到這個時候才送來,你看他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是是。”我急忙答應,同時我也想起了家裡的父親,他也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裡嗎,真期盼寒假能早點到來,好能回家多陪父親幾天。
“總算你送來的不算太遲,人救了過來。”那醫生見我態度良好,口氣也變得和善了。
他身後那護士寫了一個單子交給我,示意我去交錢,單子還沒有遞給我,那醫生就奪了去,他從上衣袋掏出一隻筆,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一行字,然後才交給我。
我接過單子沒有遲疑,立刻去交錢,但那醫生寫的一行字,我卻一個字也不認識,最後還是聽收錢的人看了單子後說:“所有費用減半,總共三千零四十塊兩毛。”
交了錢後,我心裡一陣溫暖,醫者父母心,這句話說的果真沒錯。
老頭被轉出急救室後,暫時安排到了門診病房內,放置在了一個簡易的牀上。
“他是你的什麼人?”醫生拿着一張表格,似乎要做什麼統計。
“我不認識他。”我說。
那醫生呆了呆後,緩緩放下手中表格,將筆插回衣兜裡。
“是真不認識他?”那醫生還有些疑慮。
“是的。”我回答的很乾脆,同時我心裡有一陣疑慮,看來這老頭就是那女鬼要我救的人,但他們之間會是什麼關係呢?
看那老頭鼻子上插着氧氣罩,想要問他,暫時是不可能了。
“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醫生似乎有很多的感慨,就像滿腔的抱負無處發泄一般,總是皺着眉頭。
“你留下電話先回去吧,晚上有護士照顧他,明天他醒來後我們給你打電話。”那醫生說。
“那就謝謝了。”謝過之後,我就回了學校,躺在牀上後,已經十一點多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那醫生的電話,說那老頭已經醒來,非要見我。
掛了電話,我給班主任打了一個電話,很輕易的就請了假。
來到醫院後,那老頭還躺在病牀上,經護士解釋後,那老頭掙扎着起來,用他一雙粗糙的大手握住我的手,不斷的感謝。
最後他還從他衣服的夾層裡,取出一個厚厚的黑布包,層層展開後,裡面竟然是一厚沓的百元大鈔。
我們都吃了一驚,想不到這老頭竟然有這麼多錢。
他從裡面取出了一部分,用幹滄的手數出了整整四十張,然後顫顫巍巍的要遞給我。
不知爲何,我心中一酸,急忙用手擋了回去,說:“大爺,這錢還是你留着吧,昨天醫院沒收多少錢,你不用放在心上。”
“哎,小娃娃,我雖然老了,但腦子不糊塗,那有不要錢看病的醫院,我的病我清楚,這錢你收着,我一輩子沒有欠過別人的情,你能救我的命,我咋還能再用你的錢。”老頭堅持要把錢還給我。
我不好再推辭,只得接過那一沓子皺巴巴的錢幣,順手裝進了衣袋。
老頭又小心的將那些錢用原來的布包住,放回原來的地方,然後掙扎就要下牀,嚷着要出院。
“大爺,您還是住院多觀察一段時間吧。”我身邊的那護士急忙勸說。
“這地方我一天也住不起,我要趕緊出院。”老頭說着就已經下了牀。
“那、那讓陳醫生給你開些藥吧。”護士見勸說無果,又急忙去那醫生。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藥。”老頭擺着手,已經出了病房,那護士急忙跟上扶住他。
老頭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他就是怕多花錢而已。
“大爺,那我送你回去吧。”他的三輪車還在醫院門口放着呢,以他的身體條件,想要騎回去,恐怕很難。
“嗯,好,那就麻煩你了。”老頭這次沒有拒絕。
我推着老頭的三輪車,我們一老一小的走出了醫院,然後沿着街道往回趕。
那老頭一路上,只要見到罐子廢紙,都要撿起來放在車子內,要是遇到垃圾桶,肯定要在裡面仔細的搜尋一番。
有時他從垃圾桶裡掏出來三四個礦泉水瓶子,就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我心裡忽然明白,這老頭以拾荒爲生,是一個拾荒老人。
“大爺,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嗎?”我一邊推着車子,一邊等着他撿各種東西。
老頭忽然停住了動作,手中捏着的瓶子都掉了幾個,我看他幹滄的眼睛,微微有些溼潤。
“我們從這條街過去,從這裡走離我家很近。”老頭彎着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礦泉水瓶,丟在車裡後對我說。
老頭忽然不想撿垃圾了,看來是想起什麼傷心事了。
一路上在遇見遠一點的垃圾,老頭都不去撿了,只有偶爾踏在腳下的東西,他纔會停下來艱難的撿起來。
我心裡酸酸的,這麼一個老人,孤零零的住在荒山之下,靠着拾荒爲生,該是多麼的可憐。
“哎,我本來還有一個閨女的。”老頭忽然嘆一口氣。
我心裡一怔,尋思他閨女肯定出事了,說不定就是那湖裡浮出來的女屍。
“那你女兒現在在哪裡啊?”我又試探性的問了下。
“哎,三年前她就離開了,有天回來,她說要出去掙大錢,然後回來給我在城裡買房子住,可是自她那次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老頭說的很傷心。
“那、那她現在情況如何,你也不知道嗎?”我想,這老頭恐怕連他女兒已經死了都不知道。
老頭搖了搖頭,一張臉蒼老的感覺不像樣子。
“如果她能在外面找一個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只要她能過得好一點,我也就無所謂了,可是…”老頭忽然有點哽咽,說不下去了。
“可是我多麼希望她能再回來看我一眼啊,那樣我死了也就沒什麼留戀的了。”老頭用樹皮般的手,擦乾了眼淚。
良久我沒有敢說話,如果老人知道他的女兒已經死了,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經受的住,恐怕當場就會暈死過去。
“哎,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她。”半響後,老頭又說:“我想在我臨走前,能告訴她事實的真相,但是,她這一走,卻再也不回來了。”
這時,我們已經出了城,沿着一條土路經過了一條,穿過河流,就進入到了璞歸山的腳下。
“大爺,你說吧,她或許能聽得見。”來到河邊,我對老頭說。
老頭忽然蹲在河邊,然後用手取了些水,洗了一把臉,最後他怔怔的望着不斷流淌的水浪,伸手在水面拂來拂去,似乎那水面就是她女兒的臉。
我不由向河裡望去,一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那老頭手底下的水裡,竟然泡着一張人臉。
而老頭一下一下,似乎就在撫摸着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