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聽到老道的話,我按耐不住興奮跳了起來,這麼多年,我一直祈求老道放我回家,但每次老道都會斷然拒絕,想不到這次竟然會答應。
“當然是真的!”老道說。
老道話音一落,我就往山下跑,但跑了一半又轉回身子,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連我們的村子在那個方向都不知道。
“師父,我們的村子在哪裡啊?”這些年我都叫老道師父,老道也沒反對過。
老道向我招了招手,說:“過來我給你指。”
我急忙跑了上去,和老道湊到一起,站在山峰邊緣,老道手指前方,說:“那裡!”
我順着老道的手指看去,雲霧迷茫,根本看不到東西,正準備再仔細問老道,忽然感到後背被人大力一推,我就直接從山峰上掉了下去。
“師父!”我大叫一聲。
師父竟然要摔死我!我身體急速而下,心思麻亂,伸手亂抓,山峰頂端瞬間遠去,從萬里高空摔下,我肯定會被摔成肉泥。
摔地的一瞬間,疼痛瞬間襲身,我感到全身的骨頭盡碎。
“啊!”我忽然坐起身子,周圍靜悄悄的,像一場大夢初醒。
我左顧右盼,我身處一個屋子裡,並且正躺在牀上,屋子裡的陳設看起來很熟悉,竟然像是我村子裡的家。
“咋回事?這到底是咋回事?”我已經徹底蒙了,我不是剛剛從山上摔下來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我看見父親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東西走了進來,父親的頭髮全白了,看見我坐在牀上,父親臉露喜色,連拿着碗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瓜娃,你、你能坐起來了。”父親聲音激動,碗裡的東西灑出來不少,問味肯定是藥。
“大大!我、我是咋了?”我依舊雲裡霧裡,根本沒有靠清楚發生了什麼。
父親坐了過來,慢慢將我撫住,說:“看來這次的藥頂用了,瓜娃,快將這碗藥也喝了。”
我將藥碗拿過來,聞味道太苦,就放在一邊。
父親驚喜的看着一切的發生,嘴脣顫抖着說:“瓜娃,你真的、真的好了?”
我跳下牀,發現我確實回到村子了,我家的院子,我家的屋子啥都沒變,難道老道使了啥法術,直接將我送了回來?
“老天爺開眼啊,不該讓我老張家絕後,五年了,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今天終於能站起來了…”
“五年了?”我大吃一驚,聽父親的話,我這五年竟然像沒有離開過村子。
吃驚過後,我開始嘗試着回憶,這一回憶我大吃一驚,我竟然有完全不同的記憶。
記憶中,我沒有被老道帶走,而且是一直待在村子裡,我不但讀完了初中,如今還在讀高中。但這五年來,我的身子一直在變弱,最近一年的時間,我更是弱的連牀都下不了。父親一直替我四處尋醫,但卻毫無效果,直到今天,我才從牀上爬了起來。
這段回憶將我震驚的難以說話,難道老道當年帶走的根本不是我?
或者,老道帶走的只是我的魂魄,而我本身卻一直就在村子裡?
想到這裡,我有點恍然大悟,怪不得老道會直接將我從山頂推下來,原來他是要讓我的魂魄直接歸位,也正因爲如此,在今天我的身體突然就好了起來!
“呵呵!”我無聲的笑了,這個想法簡直匪夷所思,或許我是做了五年的夢,直到此刻才驚醒。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對父親說過,自從我好了以後,父親就格外高興,一下子就像年輕了十幾歲。返回現實以後,在山上道觀裡的記憶反而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就真的像一場夢一樣。
一週一後,我又返回了我正讀的高中,高中在縣城裡,離我們村子很遠。再過兩個月,就要高考了,我因爲體弱的原因,一直請假,整個高三就基本沒讀過幾天,成績一直很差。所以說高考對我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能證明我高中畢業了。
我讀的是高三四班,全班的同學都在我的記憶力,我全都認識,但他們都不太理我,他們暗地裡說我滿臉的鬼氣,所以在班裡我很孤獨,基本獨來獨往,加之這兩月是高考衝刺的最後階段,我就變得更加孤獨了。
但如此一來,我反而輕鬆了,因爲我根本沒想着能考上大學,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的時候,我卻無所事事。和我一樣無所事事的還有一人,他名字叫何勁,何校長的獨子,平日裡仗着自己是校長的兒子,飛揚跋扈,到處欺負人。但或許因爲是他的成績倒數第一,我成績倒數第二的原因,他竟然不欺負我,而且算班裡和我說話最多的一個人。
“嘿,張瓜娃,你小子一年不見,整個人都變得活蹦亂跳了,我還以爲你要死了呢?”何勁第一天見到我,就靠到我桌前來說。
“呵呵,兩月後就高考了,你咋不好好複習呢。”我問。
“不用,我到時自然能考上好大學,我們班的韓小月能考上啥大學,我就能考上啥大學。”何勁說的非常輕鬆。
韓小月,不但是我們板的尖子生,更是我們整個高中培養的重點對象。
韓小月的成績不但出類拔萃,人更是如初開的雪蓮,生的很美,但能從她平日的生活看出,她家也非常貧苦,這讓她傲人的學習成績後及不俗的容貌後,卻暗含着幾分自卑。
但我們班幾乎一大半的人都是來自大山區,家庭條件好的沒有幾個,這倒將這種因貧富而生出的差異減小了不少。
在學校裡,有一個普遍的現象,往往是家裡越貧窮的孩子,學習成績就越好,但這種人就越難以靠近,韓小月就是這種類型,雖然在各方面出類拔萃,但實際生活中,她卻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
對於何勁說他能考上和韓小月一樣的大學,打死我都不相信。
“你不信?”何勁見我不相信,就問。
“上課了。”我看見我們的班主任吳老師走了進來,就對何勁說。
吳老師高高瘦瘦,常年帶着一副酒瓶底大眼鏡,他帶我們的物理課。吳老師對學習差的同學很有偏見,歷年來他都勸退了不少的差生,註定考不上大學的學生,都會在吳老師的勸阻下退學,因爲那會影響他班的升學率,與他的獎金直接掛鉤,他不知道找我談過多少次話了。
吳老師走進門的一剎那,我就感覺到了,原本喧譁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吳老師慢步踏入了教室,像一隻貓看着一羣老鼠,我的眼光定格在門口,張大嘴合不攏。我不是怕吳老師,而是我看見,吳老師身後跟着一個身形佝僂的詭異女生,那女生的頭髮鏽成一團,粘在臉上,讓她的臉面變得像個後腦勺,身上的衣服泥跡斑斑,我的第一感覺是,那女孩不是人。
我偷看其他的同學,果然沒有人注意那女孩。
那女孩本來走的很慢,走進來時她突然停住身子,然後竟然慢慢轉頭,向我看了過來。
我大吃一驚,急忙改變目光,隨着吳老師上了講臺,假裝沒有看到她,但我能感到那女孩的目光鎖定到了我的臉上,我的頭皮開始發麻,但我依然裝作若無其事,只用眼睛的餘光偷着掃視。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那女孩才轉回頭,最後慢慢的鑽到了門後面。
我常出一口氣,才感覺全身掙脫了束縛,我已經五年沒有看到怪異的東西了,我盯着那扇木門,心中十分忐忑,如此一個怪異的女孩在此時出現,難道又要發生什麼事。吳老師在教室巡視一圈,最後在宋佳的課桌上敲了兩下,宋佳極不情願的取下塞耳中的耳機,然後從課桌下拿出書本,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宋佳成績不好,但人長的卻漂亮,更奇怪的是,她似乎比其他女生髮育的都早,別的女生胸前都平平的時候,她的那裡就已經初具規模,將寬鬆的校服頂的微微高起。
宋佳的家就在城裡,家境比較好,所以像隨身聽這種奢侈品,她就擁有一個,不管上課還是下課,她的耳朵裡總塞着耳機,讓別人嫉妒的眼神中充滿羨慕。
最後吳老師出去了,那節原來是自習課,但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扇木門,那詭異的女孩並沒有跟着出去,甚至再沒出現過。
我心中十分忐忑,我想那女孩肯定還藏在門後……
“叮鈴鈴……”刺耳的下課聲忽然響起,我嚇了一大跳。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有幾個同學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這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該是吃飯時間了,所以教室內瞬間走的所剩無幾,變得安靜下來,最後只剩下幾個刻苦奮鬥的同學依舊在奮戰着,這其中當然包括韓小月,奇怪的是,宋佳也在教室裡沒走。
但我沒注意到這些,我裝作若無其事,起身繞了一個大圈,走到一個能看見門後的位置,餘光掃到門後,我大吃一驚,那詭異的女孩還站在門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