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一個蘋果,爲什麼我看見蘋果的時候,其顏色氣味觸感等等都要比想象一個蘋果來得清晰呢?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也是我曾經一直被困擾的問題。
後來才發現,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因爲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種猜測。
我覺察到角色在想象一個蘋果的時候,蘋果的顏色氣味等等信息都比較模糊。而我覺察到角色拿着一個蘋果的時候,顏色氣味觸感等等信息都會豐滿很多。
以上,則是我覺察到的內容。那麼,如果假設有一個蘋果存在,確實很好解釋上述覺察到的內容。有一個真實的蘋果,的確能夠滿足上述覺察到內容的狀態。
但是,無論如何“很好解釋”,無論如何“簡潔明瞭”,無論如何“合情合理”,都沒法改變“有一個真實的蘋果”僅僅是一種猜測而已。這是一個假設,其猜測的本質是無論如何也沒法推翻的。
那麼,用一個假設來作爲問題的起始句,彷彿是一個已經確定的真實條件來進行反問。這種提問的方式本身就是扯淡,任何試圖回答這種問題都已經先承認那個假設。
就像馬里奧會問,如果我沒有看見公主被大魔王掠走,爲什麼我要去跋山涉水拯救公主呢?
如果沒有宇宙大爆炸,那麼宇宙是怎樣形成的呢?
如果將所有科技全部換成神明在操控,同樣可以解釋很多問題。任何分子原子的運動,我都可以說是神在控制。
如果沒有外星人,人類的科技怎麼可能如此迅猛發展?爲什麼幾千年來人類的文明都進步如此緩慢,如果沒有什麼外力幫助,那爲什麼會這樣跳躍式發展?
這類問題還可以提出很多,問題的前提條件就是一個假設,所以根本不需要回答。看見那個假設,就已經摧毀了整個問題。
我覺察到的內容在變化,但誰知道這種變化是如何引起的呢?此刻我覺察到的畫面是一個部分軀體身邊是臥室的牀,下一刻我覺察到的畫面是一個部分軀體周圍是臥室房門,難道我就可以宣稱是這個軀體從牀走到門了嗎?
當然,我也不會說軀體事實上僅僅是被困在外星人實驗室裡,因爲這同樣是一種猜測。
我不知道這些覺察到的內容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爲什麼一定要知道呢?就憑這些年的知識?可是這些知識本身也是覺察到的內容,那麼如何確定這些知識是有用的呢?
似乎角色十分想要弄清楚這些狀況,但是又並不是真的想要弄清楚。因爲一個角色真正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狀況時,絕對會發瘋就像之前的我那樣。也許瘋狂的程度不一樣,但肯定會很輕易看到腦子裡的扭曲是如何操控着自己。
不需要太多的知識和智慧,就是誠實而已。
不是要相信蘋果並非真實存在,而是停止相信蘋果真實存在,停止相信覺察到的畫面內容之間的關聯。這有什麼難度?這需要什麼知識?僅僅是誠實到殘忍,僅僅是停止相信就可以了。
很荒謬啊,爲什麼自己會善作主張的關聯畫面內容呢?爲什麼會理所當然的解釋畫面內容呢?又爲什麼將這些解釋當作真實並且從來不去思考這些解釋的假設性呢?
如果這種感覺持續加深,那麼勢必不會爲了袁長文這個角色而努力做些什麼,更不可能爲了覺察到的畫面內的別人角色去做些什麼。
企圖獲取畫面內的別人角色的讚譽?還能更荒謬一點嗎?
我究竟是作爲怎樣的存在,在這個世界晃盪?又是怎樣的理由,讓我可以覺察到這一切的發生呢?
演員這個比喻有問題,之前一直認爲自己只是在出演袁長文這個角色,然後演得太好忘記自己根本就不是袁長文這個角色。這個比喻的問題在於,肯定自己依舊是個人,彷彿只是有什麼事情忘記了。
但事實上,我根本無法確定自己是怎樣的存在,“那份覺察”是怎麼的存在沒人知道。可是,演員這個比喻在之前的某個時刻,確實幫我渡過難關確實讓我產生斬殺的輕鬆感。
比喻終究是比喻,在某個時刻,用比喻可以進行有效的斬殺。但是之後,必須丟棄比喻,妄圖用一個比喻從開始到結束,這不過是恐懼的另一番表演罷了。
那麼,如此衆多的書籍,《道德經》、《古蘭經》、《聖經》、《世尊之歌》,其中的比喻也僅僅在某些時刻有用。甚至,那些所謂記錄佛陀言行的書籍,裡面的比喻也僅僅對當時的人當時的想法有用。
我知道,很多人都認爲這些書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認爲裡面的比喻自己沒有理解,這完全是自己的問題。可是,這些書籍都是幾千年前的,當時人們的思想跟現在不同,那麼自然導致某些比喻只有當時的人才會產生明顯的觸動。
宣稱自己看不懂似乎並不丟人,反而還有些洋洋得意,畢竟自己是專研這些書籍而不是隻知道賺錢的人。但是,宣稱這些比喻沒有意義,那麼很多人就會通過情緒來進行反抗。
彷彿,這些書籍永遠都是高於我的存在,彷彿我永遠沒法觸及那些書籍的高度。也就是說,明明自己已經超過這些書籍,卻不得不因爲這些言論而懷疑自己,或者,暫時相信書籍依舊在自己之上。
這種荒謬的想法是如何產生的?又是如何被我認可的?
某些人研究這些書籍一輩子,都不敢說自己已經超越這些書籍。我一個半吊子,甚至連全文都沒有通讀,就敢宣稱自己已經超越這些書籍?
可笑啊!這種理論不知道泯滅了多少人!有誰考慮過這種理論的荒謬嗎?
就像一個人宣稱自己在駕校幾十年都沒有畢業,你一個區區幾個星期的學習,竟然敢宣稱自己已經畢業了?竟然敢說駕校已經教不了你什麼東西?
沒有超越這些書籍,是因爲大家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書籍在講什麼。一旦將目光對準,那些深奧矛盾的地方就會消散。
真實,那份覺察就是一切,這些書籍只能講這些東西。
如果這些書籍不是關於觸碰真實的文字,那麼就是垃圾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