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不想再繼續斬殺,就這麼結束這次的人生吧。
角色的力量太恐怖,就算知道幻想爽點場景會豐滿角色,但依舊忍不住要將自己的幻想完成。似乎,有始有終是一個非常好的習慣。
狗屁。
所謂的有始有終,不過是人爲的扭曲而已。不要再相信腦子裡的扭曲,那隻會讓整個人生徹底束縛在恐懼之中。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我就是這樣,在安靜的絕望中生活。人生充滿變數?拉倒吧,似乎我的人生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預覽完成,無非就是細節的不同。比如,多買了幾件衣服,或者,多去了幾個旅遊景點。
模板角色,就是這麼厲害。
就連斬殺,似乎也不是我自己的選擇。修行精神力,跟隨社會主流價值觀前行。然後,老師說要自由,就必須斬殺角色,就必須認爲自己以爲的一切都是錯的。
我有自己考慮過嗎?沒有,完全沒有。
人生中哪件事是我自己下的決定?不是被社會推着走,就是被父母幫忙做選擇。“那時的我還小,根本什麼也不懂”之類的話語,父母講過很多次。
我想,我也給自己的小孩講過。但事實上,我怎麼知道什麼選擇是好的?我所有的選擇不過是依據腦子裡的狗屎,再加上恐懼在後面驅趕,從而形成的決定。
也就是說,因爲我的恐懼,而將選擇強行加給孩子。並且宣稱,我的選擇纔是最正確的,照着我鋪好的路走,這輩子孩子都不用愁。
在恐懼中待久了,就不會覺得恐懼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就像抱着一坨狗屎,久而久之,似乎大家都抱着一坨狗屎,沒什麼呀。
我還要斬殺嗎?對於我這種懦夫,我真的可以做到斬殺嗎?
而不是象徵性的繞幾個圈子,然後宣稱自己斬殺結束。體驗過輕鬆,體驗過天人合一,就認爲自己了不起。統統都是角色,我還沒有完成,就是這麼簡單,其他所有說辭都是粉飾。
可我,還能前進嗎?
又是這種無路可進的狀態嗎?
腦子裡的扭曲還在影響着我,如果沒有腦子裡的扭曲,整個人生將會是非常輕鬆的狀態。不需要通過別人的權威來指導自己的生活,自己就是權威,並且能夠很好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態。
爲什麼要去大口喝酒,然後晚上回家吐得稀里嘩啦?明明知道某種食物不好,身體已經在抵制,爲什麼還要呼朋喚友去食用?
當我擺脫腦子裡的扭曲之後,身體自己會告訴我想吃什麼,需要攝入某種食材。這不是科學,反而看起來更像巫醫。毫無邏輯,毫無實驗對症,就是感覺。
同一種病證,不同的人,將會是完全不同的療法。不回去探討某種藥材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只是憑藉對流動的感受,來進行施救。
帝國科技如此發達,這種巫醫依舊擁有一席之地。當初我還覺得這尼瑪完全是扯淡,帝國都已經跨星系拓展了,竟然還有人相信巫醫?但現在看來,這也許纔是我本身具有的能力。
生活的流動是一種很微妙的感受,但當移除腦子裡的扭曲之後,這種感受會逐漸變得明顯。當然,也不是非常明顯,尤其是自己剛剛認知到這一點,腦子裡的扭曲還不肯輕易放手。
爲什麼必須拋棄腦子裡的扭曲,才能感受生活的流動呢?我個人認爲,因爲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就相當於自己給自己設定了規則。比如,下班之後,我要進行學習,以充實自己成就更好未來。
也許,生活的流動僅僅是讓我跟家人互動,出去遛彎之類的。當我相信腦子裡的扭曲之後,就會將生活的流動視爲分心的阻礙。另外,有時候生活的流動會讓角色做出不符合道德的行爲。
比如,亂扔垃圾。如果一直保持着“怎麼可以亂扔垃圾”、“我是一個愛清潔的人”之類的自我定義,那麼勢必將這種生活流動帶來的衝動,視爲本心善惡方面的扯淡。
斬殺腦子裡的扭曲之後,就會變成一個沒有思維的傀儡,不會想要去“必須”做某事。而且,不聽從腦子裡的智慧,整個人會變得舒服很多,明顯感受到自己這滴水似乎有些融入了海洋。
一旦把自己認同爲袁長文這個角色,瞬間就能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人,而不是融入海洋的一滴水。這種感覺很扯淡,而且沒法進行任何證明。
當然,我不需要證明什麼,也沒打算說服別人。反正,這是我的人生,自然我要認真對待。而不是像曾經那樣,將別人的話語認同於權威,然後放在腦子裡任由其放肆。
我看不出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我也不明白,曾經的自己明明很討厭某些東西,卻“不得不”去做。哪有什麼不得不,只不過是袁長文這個角色的自我定義權衡之後的結果。
感受生活流動,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受,就像感受自己的腳掌一樣。很難描述給別人,更別說什麼證明自己確實感受到腳掌那種微微有點麻的感受。
看來,我需要鍛鍊自己這方面的能力。唉,真是扯淡,這明顯是我本身就具有的能力,竟然現在還要鍛鍊?
說是鍛鍊,其實有點不準確,似乎顯得袁長文這個角色還可以掌握什麼能力一樣。事實上,這種鍛鍊,是鍛鍊自己不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剩下的,沒有腦子裡扭曲的干擾,生活的流動自然會顯現出來。
比如,身體想吃什麼食材,比如,應該去哪裡。這些,都不再通過腦子裡的扭曲來進行權衡和判斷。
我知道,這種說法很扯淡,什麼生活的流動,如果不爲未來考慮,那麼未來發生什麼事情之後,我該怎麼辦?當然,這也是我經常自問的話語,但細細想來,無非就是恐懼而已。
要生活在恐懼中,沒問題,但這不是我想要的。往往自己順着內心衝動做事之後,發現整個生活破碎了,再也無法回到曾經熟悉的狀態,袁長文這個角色再也無法順利控制。
這個時候,剛剛展開的生活,就會立馬被恐懼抹殺掉。我會重新拿起腦子裡的扭曲,然後對現狀進行控制。這就導致,按照內心衝動做事,大部分以失敗告終。
失去了熟悉的環境,角色本能想要控制。而這一控制,就遮蓋了生活的流動,從而讓整個事件變得雜亂無章。
其實,就是在害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