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
角色!
袁長文快被這個詞語給淹沒,旅行結束之後,每天都在思考這些。就算玩遊戲、鍛鍊身體可以暫時屏蔽思維,但自己終究有休息的時候。
而且,現在這些思考已經開始見縫插針的出現。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開啓了看戲人模式,總覺得自己跟袁長文之間出現了一層隔閡。
狗屎!
必須要想辦法控制,要不然這種斬殺雖然進展很慢,但終究是在前進,滴水穿石啊!
門派!
袁長文突然想到,門派不是號稱洗腦能力最強嗎?我不需要上天堂或進入極樂世界之類的,就讓我擺脫斬殺的進程就好。
“文兒,想吃什麼?”
袁長文很想說什麼都不吃,很想現在就去找個寺廟好好詢問一番。但是,又想着如果現在離開,老媽也許不會阻攔但總會不開心。
狗屎!
又是這種情況,自己在腦海中判斷別人的心情。
可是,難道自己就這樣離開,老媽會開心?我纔不信。
但是,自己又爲何要對老媽的心情負責呢?如果要負責,那麼應該負責多少呢?是一部分事情,還是所有事情呢?
如果是所有事情都讓老媽開心,那麼自己就只是一個傀儡,願意嗎?
如果僅僅部分事情,還有一部分事情要爲自己考慮,那麼所謂的平衡點在哪裡?我要如何判斷哪些事情要順從老媽,哪些事情要順從自己的內心?
大事順從老媽,還是大事順從自己的內心?
就算所有事情都順從老媽,自己就是一個爲了讓老媽開心而存在的兒子,那麼當老媽死了之後呢?那個時候的自己估計五六十歲吧,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自己的人生都是爲了讓老媽開心而存在的,現在老媽死了,這些事情應該怎麼辦?工作是老媽滿意的,媳婦是老媽滿意的,自己會滿意嗎?
如果滿意,是妥協之後的無可奈何嗎?如果是發自內心的滿意,那麼當初是在順從老媽還是順從自己內心?
還是說,老媽的開心,正好跟我的內心衝動一模一樣?有這種可能嗎?兩個完全不同年代的人,接受完全不同的教育,處於完全不同的年齡。
也許,老媽的開心就是看到我開心。既然這樣,那麼還需要考慮順從老媽麼?反正老媽的開心是建立在兒子的開心上,所以我只需要考慮自己就好了。
如果老媽的這種開心只是一種委屈求全,想着兒子開心就好。那麼我應該順從自己的內心,讓老媽看到自己真的開心?還是轉而委屈自己,以求得老媽的開心?
袁長文突然想起旅行中他得出的那個結論,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老媽,母愛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偉大。
誠實到殘忍,果然名不虛傳啊!
…………
跟老媽在肯德基吃了之後,懶懶不想出去走,蓉城的太陽實在是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了這些內容之後,袁長文沒有那麼衝動,反而有種老子累了你想幹嘛就幹嘛的模樣。
隨便你要地球爆炸還是外星人入侵,我不想再思考這些讓人痛苦的問題,隨便你要幹嘛!
這是不是一種臣服呢?
袁長文覺得算不上,因爲臣服就是臣服,沒有哪一種臣服這個說法。而且,臣服不僅僅是放手讓“道”來掌控那麼簡單。
如果通過“道”來掌控,生活會變得較好,至少不會變得更差。那麼自己的臣服,自己的放手會讓整個人身心輕鬆許多。
但是,當“道”需要自己變成壞人的時候呢?自己肯定會立馬起身,躲過生命之船的掌控權。可是這種臣服,有哪裡算得上是臣服呢?
所以,自己總是假裝臣服,時時監控生命之船的走向,一旦發現不對就立刻伸手奪走船舵。
關鍵是,這個“不對”的定義是什麼。收入沒有增加?遇到更加困難的事情?生活變得支離破碎?
但是,誰又知道,後面會不會有反轉呢?
就像自己在澳大利亞打工度假那次旅行一樣,如果不是賭場前期輸掉了接近九百的籌碼,最後自己也不會直接壓一百澳元在一個數字上,那麼自己也不會中35倍的賠率。
還有那次帶着記憶旅行,如果不是異界行抓走了小雨,自己能跟小雨走到一起?好多事情看起來荒謬無比,其實有一隻手在推動。
咦?
不對,那些旅行都是自己創造的世界,所以那隻推動的手可以說是我自己。那麼,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一隻手?
豈不是,自己也在一場旅行中?!
凡是雙眼看到的,都是虛假。
凡是有角色存在的,都是虛假。
靠!
又來?!
袁長文發現,自己已經沒法腳踏實地的相信眼前世界是真實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腦海中就會蹦出這些念頭。
在精神病院裡,花了那麼多章進行斬殺,肯定不會毫無效果。當初的他看不出來有什麼效果,而袁長文卻是很明顯。
真實不真實,虛假不虛假,角色,自我定義,這些詞彙始終盤旋在腦海中。
不管看什麼事情,都能看到自我編織的定義,每個人身上都濃濃的充滿“自我”。並且爲了角色的豐滿,不斷加強“自我”。通過別人的關注、自己的炫耀,以及內心的恐懼。
我該怎麼做?
其實答案早就有了,怎麼做都可以!
我只是那份覺察,不管怎麼做都屬於袁長文,都屬於這個角色的屬性。所以,隨便怎麼做都可以。
就算髮生任何後果,那也是發生在袁長文這個角色身上,我只是在一旁看戲而已。
既然這樣,自己爲什麼不能臣服?爲什麼想到要做壞人的時候,會如此難受?想要自己會斬殺老媽的時候,會如此恐懼?
誰在恐懼?袁長文,對吧,統統都是這個角色。我只是負責光影顯現的屏幕而已,管你光影究竟是什麼內容。
唉……
袁長文輕輕嘆口氣,這是擺脫不了麼?
之前還想着利用門派,自己要是去了,還不知道誰給誰洗腦呢!
靠!
如果那份覺察可以說話,肯定會說:“這個傻逼,老子費了多少功夫,纔將自己欺騙到如此地步。你居然想要斬殺自我定義?!”
袁長文自嘲的笑笑,斜靠在椅子上,似乎懶懶不想再思考。
但他知道,這種思考不會結束,因爲“自我”沒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