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中立狀態。
如果說贊成善良或者邪惡,就是站在二元對立的某一方,那麼此刻就是中立狀態。嚴格來說,應該是無關善良邪惡的狀態。
哪怕自己處於嘈雜的環境,也不會對這份嘈雜感到反感,就像自己依舊站在容納嘈雜的那個寂靜空間裡。
哪怕周圍的人在吵架,哪怕在飯館吃飯遇上激烈的爭吵,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彷彿自己的內心處於空蕩狀態,不會因爲這些語句和氣氛引起什麼波瀾。
不管覺察到的內容究竟如何,我始終只是那份覺察,談什麼對立元素的詞彙呢?善良、邪惡、嘈雜、安靜、努力、懶散、瑰麗、醜陋……這些詞彙統統失去了含義。
因爲這些都是侷限,而那份覺察則是無限。所以,怎麼可能在侷限的世界裡觸碰無限呢?
我不想斬殺了。
這不是什麼牢騷,也不是什麼疲倦,而是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斬殺。之前那種看到腦子裡扭曲的方法,此刻卻根本不知道是否管用。
角色在斬殺,我只是覺察到角色在斬殺,那麼我怎麼知道角色接下來會如何斬殺呢?
我不是人,這個結論已經很難讓人相信,此刻連那份思考都屬於虛假。問題不在於其是否屬於虛假,而是我要如何才能不相信那是真實的。
這麼多章,我一直在努力斬殺而且效果不錯。儘管沒有觸碰真實,但腦子裡的扭曲已經沒有什麼囂張的餘地。可是,我還沒有完成,所以要繼續前進。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麼多章努力的思考竟然不是我的?如果不是我在控制,僅僅是角色在控制的話,那爲什麼角色上演的思考跟我的思考一樣?
該死!
完全混亂了,什麼我的思考,角色的思考就是角色的思考,我僅僅是那份覺察沒有什麼思考可言。
我能認可自己不是人,卻無法丟棄這份思考?
理論上知曉,這份思考屬於角色屬於虛假,我僅僅是覺察到這份思考而已。思考如同身體一樣,都僅僅是覺察到的畫面內容,沒理由身體可以丟棄思維沒法丟棄啊!
思維具有延續性,但身體同樣也有啊!手臂從上往下,這很明顯的延續性。就像思維從一分鐘前到現在,同樣也是延續性。
是因爲思維具有功勞嗎?也不應該啊,身體沒有功勞嗎?身體帶領我去這裡去那裡,當然,僅僅是覺察到畫面中一直有個身體,產生身體移動的幻覺。
那麼,究竟是什麼讓我相信這份思考是真實的呢?
是因爲一直在用這份思考進行斬殺嗎?
覺察到身體的不同動作以及畫面景色的改變,可以讓角色營造出自己在移動的幻覺。這種關聯看起來理所當然,但依舊只是一種猜測。如果將猜測當作真實,那麼就已經陷入欺騙之中。
所以,思維是因爲覺察到思維的改變,並且其前後具有連續性,於是將思維認爲是真實……嗎?
不對。
是因爲我一直在用思維嗎?也不對,我同樣也在用身體,但我並不認爲身體跟那份覺察有什麼關係。此刻,身體僅僅是畫面中一直存在的元素而已。
肯定有什麼理由讓我將那份思維認爲是真實的,否則我爲什麼要認爲思維是真實的呢?並且,斬殺那份思維如此之難。
但另一方面,角色無論做什麼都沒法影響那份覺察,所以事實上根本無所謂角色有沒有斬殺完成。沒有斬殺完成纔是“那份覺察”所期待的,如果“那份覺察”可以擁有期待這種情緒的話。
好不容易將這場夢境幻化出來,竟然有角色妄圖拆穿夢境?!
就像費盡心機讓人們可以幻覺自己是一個勇士,好欣賞一場別開生面的勇士都惡龍。結果有個勇士竟然不去練習劈砍,而是坐在那裡思考什麼世界的真實。
我卡住了,但我的思維告訴我,這種卡住是中必然。並且,沒有任何理由認爲,這種卡住會有過去的時候。但是,同樣也沒有任何理由認爲,這種卡住會永遠被卡住。
不知道,纔是正解。
就像之前一直思考的那個問題,“如果我不知道觸摸火焰會受傷,那麼我爲什麼不去觸摸火焰呢?”
如果我去觸摸火焰,那是不是抱着“我認爲觸摸火焰不會受傷”這種知道呢?
所以,我現在被卡住了,那麼僅僅是我覺察到此刻的畫面內容是,角色被斬殺思維這個問題卡住了。僅此而已,任何對於未來美好或者恐懼的想法,都是猜測。
可是,我不害怕生活,很難認爲未來充滿恐怖事件。曾經的自己總是擔心,總是策劃這樣或者那樣,雖然嘴裡沒說但心裡就是在恐懼未來。這種未雨綢繆的思維,似乎是從小被教育的結果。
突然想起很早之前的廣告,下雨天一個年輕人躲進亭子避雨,然後亭子裡有一個老人在不亦樂乎得喝酒。
年輕人問:“老人家,你知不知道雨什麼時候停?”
老人家說:“這酒喝好了,雨就停了。”
年輕人問:“那什麼時候纔算喝好呢?”
老人家說:“雨停的時候,就是喝好了。”
聽起來像是屁話,但這種不害怕不擔心的情緒,從對話中油然而生。
唉,又開始往回走去尋找安全嗎?
這個東西自己不是很多章之前就已經斬殺了麼?
現在這種回想,除了讓角色認爲自己還不錯還挺好之外,沒有絲毫用處。
究竟還要做什麼?還要我怎樣?
袁長文感覺自己腦子裡快要爆炸,裡面兩個聲音不斷的再交纏。一個是角色的思維,想要斬殺想要繼續前進,不斷在思考如何斬殺這份思考。
而另一個,則是模擬那份覺察的角色思維,不斷的提醒這一切都是覺察到的畫面。就連此刻的這些思考,同樣也僅僅是覺察到的畫面。
那麼,如何斬殺這份思考?
該死!
問題再次回來,沒有任何理由我做不到這一點。既然真實是我的本質,既然這僅僅是精心策劃的夢境,那麼沒有任何理由無法清除虛假。
因爲虛假根本不存在,而真實卻永遠無法停止存在。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怎麼可能阻擋我?
等一下,在阻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