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的回答真的是經過思考之後的回答嗎?
我說什麼,對方反饋什麼,我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設定好的程序,還是真的有一個別人在那裡思考之後說出的話語。
根本無法確定。
我並沒有說別人就是npc,而是我無法確定,那麼就沒有理由站在“別人是真人”這個自我定義之上。
這些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僅僅是此刻我覺察到的模樣,就是這樣。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我根本無法確定這個畫面元素背後的情況。
一個誠實的人,不會說“外面的星空浩瀚”,只會說“我現在看見很多星星”。至於有沒有星空,那些星星又代表着什麼,光年的距離等等,這些我都沒法知道。
那些科普教材,我也只能說“這有一本科普教材,上面寫着無數星空的位置信息”,但沒法說“頭上的星空非常浩瀚,那些星星之間相距甚遠,我們的宇宙非常龐大”。
哪怕是看見什麼望遠鏡,什麼科普儀器的度數,也只能說“此刻我覺察到的是這樣”,而其中所代表的含義,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相信,只是看起來非常合理的關聯。
而更深一步,當我站在宇宙飛船中的時候,我真的可以確定這個宇宙飛船是真實的嗎?我手中的杯子是真實的嗎?真的有一片地板在我的腳下嗎?
這些問題我從來沒有認真思考,只是情緒的糊弄讓我不去理睬這些玩意。爲什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小孩,總是讓人感到厭煩?因爲我作爲大人,並沒有達成可以指點迷津的狀態,反而陷入窘迫的狀態。
剩下的,爲了維持角色的形象,我除了惱羞成怒還能怎樣?也許會假裝這些問題無意義,也許會說什麼社會教你做人之類的。
但是,問題依舊在那裡,沒有解決也沒有被摧毀。我根本不是成熟,而是長大後被恐懼拉扯,變得不去在意這些問題罷了。
這樣說很容易,可是要變成活生生的現實,卻會遭遇情緒的阻礙。如果只是文字,並不會傷害角色,只是讓角色的屬性換了個內容罷了。
我會抓住這些文字,會抓住這些說辭,然後跟人爭辯,然後去宣揚從而豐滿角色。總是存在一個很微妙的誤導,就是我的存在。
彷彿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但我是真實的。哪怕這個軀體也是虛假的,但這份思維肯定是真實。這種微妙的誤導總是讓我以爲我就是這份思維,並且當我沒法繼續使用這份思維的時候,恐懼就會產生。
我不再是袁長文這個角色,我沒法思考現在思考的東西,我會擁有其他的記憶其他的知識,然後那裡繼續思考一些所謂的生活之類的。
想想就會覺得難受。
彷彿有個聲音在體內求救,不要這樣做,不要發生這樣的事情。
斬殺也同樣是如此的誤導,似乎我是真實的,但一直被欺騙,所以要不停的斬殺。但是,斬殺那個人同樣不存在,同樣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
拿刀的不存在,被砍的也不存在,所以這一切究竟是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難道是講最後必須要丟棄斬殺本身嗎?
我不知道。
既然這一切都不真實,那麼要如何才能去觸碰真實?角色被限定在侷限之中,而無限又沒法出現在侷限之中,跳出侷限的也並非角色,這又是怎麼回事?
矛盾點就在這裡,我明明只想斬殺,我明明是受不了虛假開始斬殺虛假,開始看見自己是如何將無法確定真實的玩意當作真實。
如今,我並沒有斬殺完成,也還有很多假裝真實的玩意在我腦子裡囂張。但是,我沒有理睬那些虛假,反而去思考什麼纔是真實。
這就是你的伎倆。
我不會再上當,也不會再去思考什麼是真實,那只是拖延腳步的戰術罷了。既然是不真實,那麼就沒有任何理由在我腦子裡假裝真實。
只是斬殺,其餘的不過是腦子裡的權衡,用這些思考來阻礙我進行斬殺。看起來非常有道理,我應該弄清楚前方是什麼有什麼,終點究竟是什麼划算不,那麼我纔會開始啓程。
什麼都不清楚就上路的人,只是衝動只是頭腦發熱,這種不考慮的行爲幾乎會被判定爲冒失。然後再想想失敗的後果,想想一些所謂的很現實的問題,自然就只能在恐懼那個妖嬈女子的懷裡瑟瑟發抖。
瘋子纔不會講什麼道理。而且,我的道理已經講得夠多,再講下去就是自欺欺人,就是不誠實。
不真實的玩意沒有資格掌控我,就連出現在我腦子裡也是不允許的。這是誰的腦子?是你的嗎?是那些狗屎的嗎?既然我能將你們放進來,也可以將你們趕出去。
這很困難,因爲濃烈的情緒保護着你們。並且,你們是我唯一熟知的思考模式,我很難想象一種不去思考的生活狀態。
可惜的是,世界已經開始順應我,那種輕鬆感那種無懼的狀態,我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什麼。腦子裡的扭曲總是以爲自己纔是老大,總是以爲這個世界離開自己就沒法生存,鬼扯。
那只是恐懼,只是毫無邏輯的情緒化產物。
當然很難擺脫,也充滿掌控我的力量,否則這麼多年來我怎麼會看不到如此簡單的狀態。不是我在用腦子,而是腦子在用我。
搞笑的是,那些宣稱三思而後行,那些認爲需要謹慎的人,其言行纔是真正的冒失。沒有思考我是誰,就開始爲着角色奔波,這是不是莽撞?
根本不知道世界的真實性,就開始不斷想要獲取某種擁有物,這是不是頭腦發熱?
還有什麼好說的,還有什麼好爭辯的,這一切都只是個人喜好罷了。在斬殺完成之前,任何言行思維都只是舞臺上的戲劇,並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思考“我是誰”也好,不思考也罷,並沒有任何高低之分。斬殺沒有錯,不斬殺也沒有錯,那種“我是對的你是錯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種掌控,一種腦子裡的扭曲。
我真的是對的嗎?
袁長文感覺自己就像在拉肚子,將一些廢物從體內排出。這個過程不會讓人愉快,但之後卻能明顯感受到一陣輕鬆。
唯一麻煩的是,也許自己還沒有拉乾淨,然後整個人就死掉了。看吧,這就是權衡,彷彿很不划算的樣子。
聰明人才權衡,我只是一個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