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車子開得太快,她剛跟到車屁股後面就不見了,心中此刻念頭更加強烈,程瀟瀟踩下油門,憋着一股氣就是要追上對方,看看裡面副駕駛上到底是什麼人。
“不好,她好像發現我們了,在後面追呢?”
陸謹言雙手都握成了拳頭,死死咬住牙關:“不要跟她硬碰硬,瀟瀟出過車禍。”他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都跟着顫抖。
關於她的過去,一點一滴,他都沒有錯過,深知自己對她的影響,就這麼任由她繼續跟在身後,很容易出事,如果是因爲自己,他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她可以儘快走出來,過着屬於自己的平靜生活。
“你還這麼關心,不如我停車吧。”
“你瘋了?”陸謹言情急之下怒吼:“到前面甩掉她,這些路你比她熟悉,小心點,我不能讓她出事。”孩子還這麼小,瀟瀟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是她瘋了,如果真的發現你在車上了,你認爲我還可以甩掉她嗎?”
“你來想辦法。”他看不見,對於尋常人來說簡單的問題,他卻是窮其一生也做不到了。
徐白罵了一句粗口,猛踩油門,在分叉口順利將人甩掉,駛入平穩路段,他拍了一下方向盤,看着旁邊臉色並不好的男人,說:“你既然這麼在乎,何必爲難自己爲難她呢?到國外去治療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說不定這一次真的可以恢復了。”
“還沒有確定的事情,給她希望到時候更失望。”
“你還想玩驚喜那一套?今天這種事情再來兩回,就是驚嚇,你信不信,到時候回去她直接就不理你了。”
“就算是這樣!”
“也心甘情願?”
“嗯。”
“好,陸謹言,你真是好樣的,當我沒說吧,現在立刻就送你去機場,接應的人已經在那邊等着了,到國外之後好好照顧自己吧,唉,要不是最近會所事多,我該跟你一起去。”
“不必……”
“行行行,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好意,那就到此爲止吧。”
程瀟瀟跟丟了人,茫然的將車停到路邊,她可以確定,裡面坐着的人一定是陸謹言,不然爲什麼那麼害怕被她看到,爲什麼迫不及待要將她甩開?
她痛苦的趴在方向盤上,咬着牙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不是說好不悲傷嗎?爲什麼只要聽見關於他的蛛絲馬跡,就忍受不了。
陸謹言帶給她的印記太深,深刻到呼吸裡都帶着屬於他的味道,孩子已經出生了,她不再是一個人,可是現在才明白,他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她曾以爲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沒想到關於過去就像是一壺酒,放得越久,越醇。
車牌號碼?
她腦中靈光一閃,從方向盤上擡起頭來,憑着過人的記憶力,將車牌號碼給記了下來。
“沈清,幫我一個忙。”
程瀟瀟重新返回到公司,坐在辦公室裡等,秘書端進來的咖啡還一動不動放在桌面上,一直涼透了她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直到他推門進來,站在自己面前。
“怎麼樣?”她激動的擡起頭來,眼裡的渴望昭然若揭。
沈清爲難的搖頭,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緩緩開口:“已經查清楚了,那輛車是徐白的,如你所料,裡面的人就是沈總,但是……”
程瀟瀟秉着呼吸,不是爲了聽他說但是,急切想要知道他接下里要說的話。
“沈清,你說吧,我想最壞的都已經經歷過了,無論什麼樣的答案都不會比過去更難熬了,不是嗎?所以你也不必小心翼翼,我只是想不通,他爲什麼一直都躲着我而已。”
聽見她這麼說,沈清仍然十分糾結,猶豫幾下,他還是如實相告:“徐白剛纔確實是跟他在一起,不過是爲了送他去機場,臨走前是陸總提議到這裡看看,至於現在……飛機已經起飛了,目的地是美國。”
“啪!”
滿滿的一杯咖啡被碰倒,沿着桌面滴滴答答流了下來,所幸已經被放涼,滴在大腿上也沒有任何感覺。
沈清遞了紙巾過去,程瀟瀟衝他擺擺手:“你先出去吧,我沒事。”
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安靜,沈清也完全可以理解,帶上門之後,他讓秘書準備了一條幹淨的溼毛巾,等門打開之後就送進去。
程瀟瀟呆呆坐在椅子上,她以爲沒有什麼更讓自己心疼在意的了,時隔一年,聽見這個消息,還是猶如從她胸口割掉一塊肉讓人難以忍受。
陸謹言就這麼害怕?
視她如洪水猛獸,一刻也等不及要逃開,如果說以前一直知道他在附近,安然無恙,心裡頭何嘗不是抱着一種僥倖的心態,至少知道他隨時可以瞭解自己的信息,以爲他總有一天,會忍不住孤獨,回到他們母子身邊來。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陸謹言。
他就這麼走了,一張機票將他帶到了太平洋的彼岸,他看不見啊?爲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是終於忍受不了這一片有她跟孩子氣息的土地嗎?
她捏着拳頭,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看着落地窗外的景緻,那些飛速而過的車流,頃刻間無影無蹤,這一座城市,沒有帶給她任何驚喜,有的只是佔滿回憶那個人。
她開始恨他無情,給了她一切,又突然抽身,不顧一切的離開,明明知道她會因此而承受不住,陸謹言,你自私起來,連對待自己都這麼狠。
咖啡雖然灑了,香氣卻瀰漫了整個辦公室,她接到保姆電話,才發覺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陸謹言即將登機的時候,徐白告訴她:“他們已經知道他要去美國了,但他想了一個辦法,在航班還沒起飛的時候,告訴他們已經來不及了,並且大家都相信了。”
“多謝。”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餘地。”徐白在電話那端警告。
陸謹言沒回答,只是合上了手機,然後不久聽見了廣播提示要登機,身旁的助理是徐白替他找的人,他沒見過,不過對方話少,辦事利落,這一點他還算比較滿意。
他一個看不見的人,是沒有辦法獨立生存的,縱然再不喜歡樣樣假手於人,他除了接受現實,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陸總,我們登機吧。”
程瀟瀟瘋狂的在機場大廳裡跑起來,她着急的盯着顯示屏,聽見廣播的時候,發了瘋一般尋找登機口,人羣密集,她幾次橫衝直撞,被人罵瘋子。
衣服上的咖啡跡已經乾枯,留下難看的大片痕跡。
她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力氣,才找到飛往美國的那一趟航班,可惜晚了。
她失魂落魄,走出去外面的時候,看見飛機在天空飛過,無奈閉上了眼睛。
徐白說的話她不相信,她走出去辦公室以後纔想起來,他一定不會跟沈清說實話,但沒想到,她還是晚了一步,也許以後他都不會回來了,她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
兩年後:
“你還在找他?”
“不找了,我這一次過去是出差,所以你準備招待我嗎?”
“沒問題,隨時歡迎你來。”
“那好,我到紐約再給你打電話吧。”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開始收拾東西,陸銘長大了很多,現在已經學會滿屋子跑了。
“媽媽,媽媽,狗狗吃吃……”陸銘手裡拿着小餅乾,塞到坨坨的嘴巴里,坨坨張開嘴就吃了,還知道小心翼翼避開寶寶的手指頭。
坨坨是一條黃色金毛犬,名字跟之前的阿富汗一樣,現在一歲多了,是在一個下雨天,程瀟瀟在垃圾桶旁邊將它撿回來的。
當時可憐兮兮,渾身都是雨水跟泥巴,看起來即將奄奄一息,她不忍心,決定將它撿回來,沒想到後來越長越漂亮。
它經常跟陸銘一起玩,從來不會咬人,完全是一隻合格的狗保姆。
季小雨看到兒子又拿餅乾喂狗,從他手中將餅乾拿過來,說:“寶貝,以後不能給坨坨吃這麼多餅乾了,吃壞了牙齒它就不能吃骨頭了,以後不健康就不能跟你一起玩了,明白嗎?”
“吃,媽媽,好吃。”
“寶貝,狗狗是吃肉吃骨肉吃狗糧的,餅乾是給你吃的,不能天天餵它。”
“狗狗喜歡吃。”
“喜歡你可以每天給它吃一塊,不能吃這麼多哦。”
“好。”
陸銘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帶他幾乎不費什麼力氣,不過長這麼大,帶他出去玩已經知道要問爸爸了,銀奇三天兩頭往這裡跑,乾爸對於他來說也沒有概念,幾乎就認爲銀奇才是自己的爸爸,還問他爲什麼不跟他們一起住。
“媽媽,你要去哪裡?”
“媽媽要去出差,寶貝在家跟叔叔呆幾天好嗎?還有阿姨一起。”
陸銘還不明白出差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點頭,他根本沒有什麼概念,聽見沈叔叔要來,小眼睛裡頭都是光芒。
“是沈叔叔嗎?”
“對啊,沈叔叔要過來跟你一起玩幾天,你不是很喜歡沈叔叔嗎?高興不高興呢?”
陸銘重重點頭:“高興,那媽媽呢?”
“媽媽要去工作,會給你帶許多好玩好吃的回來,你要乖,在家替媽媽照顧沈叔叔,好不好?”
“好,銘銘一定會很聽話,會照顧好沈叔叔,媽媽不用擔心。”他用小短手抱着程瀟瀟的脖子,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寶貝乖,媽媽會想你的。”
“媽媽也乖,媽媽爲什麼要哭呢?”他伸手給程瀟瀟擦眼淚。
“媽媽沒有哭,媽媽是太高興了,寶貝要記住媽媽的話,好好跟沈叔叔一起玩,要照顧他哦。”
“好,媽媽放心吧。”
ps:兩人能不能在國外遇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