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默大手穩穩地扶住了我的腰身,口氣帶着抹嚴厲,“姐,你嚇到丹丹了。”
紀晨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將目光射向我,頓了頓,她嘆口氣,“我被翟加木氣糊塗了。”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這一孕傻三年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我們這裡磨磨蹭蹭,翟加木就跟了上來,“晨晨,跟我回家吧。”
我扶着樓梯扶手一步步走下去,小型酒店的紅地毯透着塵埃的顏色,落在我的眼裡染成了一片昏暗。
紀默溫熱的臂膀攬着我的腰身,在我耳邊柔聲道,“困不困?”
我還沒來得急迴應,耳畔傳來了紀晨的厲喝聲,“別碰我!”
我和紀默雙雙回頭,翟加木尷尬地看了看我們,給紀晨陪着笑臉,紀晨甩開紀默三步並做兩步往樓下衝去。
翟加木只一聲聲喊着晨晨,追了下去,紀默沒事人似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起伏。
我卻忍不住八卦,“你姐夫出軌你都不替你姐姐出頭嗎?這要是我姐夫,只要我姐姐同意,我肯定拿着大棍子打到他爬不起來。要是我老公,二話不說,心情好就直接拜拜,心情不好半夜砍他一刀就跑。”
紀默眉宇間隱着絲絲無奈,“我怎麼出頭,一個我姐,一個我媽,我都勸了多少次讓她們離婚了,她們自己願意過這樣的日子,我有什麼辦法。”
我滔滔不絕,“我對你姐夫印象挺好的,那時我在他公司上班,他也不是那種高冷的老總,還有幾次部門活動結束後親自送我回家,有時候也在會議上直接點名表揚我,工作羣裡我們起鬨讓他發紅包他就發,有兩次我嚷着讓翟總髮大的,他就加了我好友,給我發私包,不過我沒有收過,不想貪男人的便宜,在羣裡就是湊個熱鬧,而且我也沒有聽到過翟總的花邊新聞,一直以爲他是個正人君子,事業有成,風度翩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紀默冷不丁爆粗口,“要沒我姐,他是個屁。”
我愣了愣,“我在他公司工作的時間不是很長,也就六七個月,何況還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以前對他的認知太浮於表面了。”
回到家,我忍不住警告紀默,“出軌家暴這類原則問題,是我的底線,只要觸犯了,我肯定是頭也不回的走人的,所以,你千萬不要繼承你爸爸和姐夫的優良傳統。”
即便是我懷着莊文凱的孩子,在我發現他出軌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爲了孩子留下來,就算他不逼我打胎,我也會離開的,只不過,我會改變策略。
紀默親了下我的額頭,給我蓋好被子,“我家的女人都讓我頭疼,我怎麼敢再惹你。”
……
兩日後,我的手機進來了姚母的電話,我馬上接起來,“阿姨。”
“古丹,是我。”話筒裡傳來了姚清珠興奮的聲音。
“清珠,你回來了?”
“嗯嗯,你在哪裡,見一面吧,我聽我媽說了,她找了你幫忙,我才能出來。”
掛斷電話後我立馬照着紀默的號碼撥了出去,我討好地笑着,“老公,紀太太申請出門放風,你可以讓司機和鬱管家都跟着我,不放心的話您老人家派一個加強連來都行。”
“劉叔在姚小姐家樓下恭候多時了,讓劉叔送她去我們家吧。”
我連聲道謝,紀默施施然留下一句,“晚上再好好謝我。”就掛斷了電話。
半個多小時後,劉叔開着車子駛進了大門,我小跑着過去,姚清珠推門下車急忙迎了上來,“你肚子都這麼大了,別跑了。”
正午的太陽熱辣辣地照在頭頂,映襯着姚清珠清澈的容顏,她不施粉黛,衣服也半新不舊,長長的黑髮束起高高的馬尾辮顯得愈發青春陽光,一笑起來露着可愛的小虎牙,只是膚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古丹……”
只說出兩個字,她便哽咽着哭出了聲,雙臂緊緊摟着我的脖子,鬱管家打了一把遮陽傘舉高在我們頭頂,我心酸地拍着她的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我只在裡面過了一個白天半個夜晚,那孤獨的絕望深有體會,何況她在裡面苦苦煎熬了一年之久。
還是鬱管家開口,“太太,外面熱,先進去吧。”
姚清珠這才抹着眼淚停止了哭聲,我們攜手走進客廳,後來又覺得客廳有傭人來來去去不方便,我就讓鬱管家端了茶水,帶着姚清珠去了我們的臥室。
說了好一會話,我才忍不住問她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原因。
姚清珠臉色難堪,吱吱嗚嗚,“我說出來你可別看不起我。”
“不會。”
“我,是,小三。”姚清珠低着頭不敢對視我的眼睛。
我睜大眸子看着她,這不符合我對她的認知,我問道,“爲什麼?”
姚清珠擡起頭來,淚眼汪汪,“我一開始不知道他是有家的,直到被他老婆堵在牀·上,我要跟他分手,他騙我說跟老婆感情不好,正在協議離婚,抓着這件事也是爲了大做文章分財產,我一時心軟就……”
開着空調的臥室冷颼颼的,姚清珠的胳膊上開始起着雞皮疙瘩,孕婦體溫高,饒是如此,我也感覺到了涼意,拿過遙控器關掉了空調,我揪心道,“後來呢?”
姚清珠如畫的俏臉猶掛着淚痕,眼神幽遠,陷入無邊的回憶裡,“有一天我們單位團建,我喝了點酒,回家的出租車上,車子拋瞄,我重新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被帶到了精神病院,我沒有的罪過誰,能如此費盡心機的,我思來想去,也只有那件事了。”
“渣男!”我憤懣道。
姚清珠悽然一笑,“也怪我識人不清,算是一個教訓吧。”
“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們就去搞的他家破人亡,他不是騙你說他老婆要跟他離婚嗎,我們必須搞到他離婚,讓他聲名狼藉,去他家小區和公司發傳單……”我自動把那個渣男代入到莊文凱的身上,我對莊文凱有多恨,想必姚清珠對那個男人的恨意和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姚清珠搖頭,“沒用的,聽說他老婆是個什麼家的千金小姐,很有勢力和背景的,這也是爲什麼我媽救不出來我的原因。”
說到此姚清珠嘴角勾勒出月牙般的弧度,“你老公什麼時候下班,我和我爸媽請他吃飯,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不用。”我直接拒絕,“別這麼客氣,在裡面你也幫了我,我老公幫你也是應該的。”
“我那算什麼幫你,做人要知恩圖報。”
我繼續着剛纔的話題刨根問題,“那個渣男是誰,叫什麼名字,住哪裡,什麼公司,我讓我老公幫忙查查他,治不死他。”
想起要收拾渣男,我渾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又覺得屋子裡熱了,我擦了擦腦門似有似無的汗珠,又拿過遙控器打開了空調,“這年頭渣男就該得到報應,千萬不能讓他們以爲我們女人是那麼好欺負的。”
姚清珠垂眸,語重心長道,“丹丹,我剛回來,讓我好好想一想,在裡面那麼久,我很珍惜和家人團聚的時光,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你把我救出來了,我對你沒有戒心,以後但凡有用得着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只是現在對那件事還心有餘悸。”
我嘆了口氣,也理解姚清珠的處境,畢竟她不像我有紀默做靠山。
禁不住姚清珠的再三要求,我給紀默打了個電話,徵求他的意見後,同意了赴宴,只是紀默千叮嚀萬囑咐,“找個普通的飯店就好了,別興師動衆的。”
我知道他是顧忌姚清珠的家庭條件。
又聊了好一陣子,我才讓劉叔送姚清珠回去,傍晚接到姚清珠電話,她竟然把吃飯的地點訂在了凱萊大酒店,那是一家四星級酒店。
晚上我和紀默攜手推開包間門的時候,姚清珠和父母紛紛起身相迎,一聲聲對我和紀默感恩道謝。
看着姚父和姚母蒼老的容顏,斑白的兩鬢,洗的很乾淨卻很陳舊的衣服,我想到了我的母親,那微微佝僂的腰身……
紀默上前握着姚父和姚母的手,“叔叔阿姨,快坐,姚小姐和我媳婦是朋友,這都是應該做的,也算是爲我孩子積德了,說起來還得感謝姚小姐在裡面對我媳婦的照顧,我們這算是禮尚往來了。”
席間,姚家父母很是侷促,眉眼間熱情又小心翼翼,說不出來很多冠冕堂皇的用詞,每一個字,都是實心實意的感恩。
紀默也很平易近人,像對待長輩般溫和有禮,這一幕不由讓我對紀默刮目相看,三教九流他都能從容應對,一點也不浮誇。
結賬時,服務員精心畫就的妝容職業微笑道,“紀總買過單了。”
姚家三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紀默笑道,“有機會我和我媳婦去家裡蹭飯,到時候還要請叔叔阿姨露兩手。”
回家的路上,我還在爲姚清珠的事情憤憤不平,“老公,你有沒有查出來是什麼人把清珠弄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