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就是一碗粥就吃飽了,秀娘過來把孩子抱了過去,讓他們三個大人好好吃飯,沒了孩子,這飯吃得倒是快,很快就吃飽了,
“可算是吃了有味道的了,這一個,真是把我淡得夠嗆,彭嬤嬤是前半個月一點鹹淡都不肯加,後半個月纔算是見了點兒鹽,卻也是淡得幾乎嘗不出味道的,現在才知道,鹽纔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看着山杏一副幸福的樣子,戴晨夢也跟着她開心起來,這個小姑子身上,就是有着一種感染人的力量,很容易的就讓人跟着她的心情起起落落了,也沒見她說些跟別人不一樣的話呀,要說這種感染力,應該就是真實,小姑是那種不做作,很真實的人,人不虛僞,就會很容易讓你感同身受,可小姑又是那麼智慧的一個人,要說她只會說實話,半句不摻假,戴晨夢是不信的,可不管怎麼說,對這個小姑,戴晨夢實實在在的想要親近。
“哥,你說我要是再買地,雖然不想買離這裡太近的,可也不應該買太遠的,哥說是不是?一個是照顧起來不方便,再一個,離京太遠的地界,那些地就不值錢了,如果以後想要買賣的話,也會不方便,我原來是打算着在比我這裡再遠些的地方買地,可這一陣子想了又想,我覺得還是應該買莊子和京城之間的地,這樣,不遠不近的,應該正合適。”
山林聽了妹妹的話,再想想妹妹的處境,他覺得妹妹還是惦記着伯爵府的,不想買太遠的地,應該是覺得自己太孤單了吧,他琢磨了一下,還是想跟妹妹談一談,
“山杏,我想着,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跟父親談一談,看看他想不想見見你,你們父女倆也有七、八年沒見了吧?”
山杏被哥哥這突然而至的話題而鬧楞了,自己在說買地的事兒,哥哥怎麼扯到父親身上去了,自己哪句話說想要跟父親見面了,自己根本就不想再見他,躲還來不及,可千萬別粘上,
“哥,你怎麼想起提這茬了,父親跟你提我了?”
山杏只能這麼想,以山杏的想法,哥哥也應該對父親沒什麼好感的,不可能上趕子讓自己去認親。
山林因爲一直生活在伯爵府,當然知道父親是個冷情的人,可他一想到一個人生活的妹妹,也就理解了妹妹的想法,沒有親人在身邊,再怎麼樣也會覺得孤單的吧,那有了想見見父親的心思,也就不難理解了,只是,如何說服父親,山林還真是有些犯難,父親可不是個輕易能被自己說動的人,性子執拗着呢,更何況,他對自己這個女兒,似乎真的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從沒見他提起。
“沒有,我只是突然有了這麼一個想法,如果你想見父親,我就去跟父親談談,親生的父女,總有辦法溝通和解的。”
聽說不是父親的意思,山杏長出了一口氣,
“哥,你覺得父親希望見到我嗎?”
這話不用山杏問,山林就知道答案,父親是根本當這個女兒不存在的。
看到哥哥不說話,山杏就咧嘴笑了笑,
“你看,他根本不想見我,我也是不想見他的,哥,我不知道你這個想法從哪兒來的,但我跟你交個實底兒,對於父親,我想躲還來不及呢,絕不會想見他,既然他已經把我忘了,可真是我求之不得的呢,如果再有了牽連,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怎麼也不能給他機會再賣我一次。”
山杏這話說得山林面上一白,原來,妹妹是真的不想跟父親見面呢,看來還是自己想岔了,
“對不起,山杏,你剛剛說你想買離京城近些的地,我還以爲……還以爲……你是有了什麼想法呢。”
原來是爲了這個,山林這個當哥哥的,爲了這個妹妹可真算是盡了心了。
“哥,謝謝你啊,總是在爲我着想着,爲我操這些個操不完的心,不過,以後哥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跟我說,我們兄妹倆,不用藏着瞞着的,你看,你是想爲我好,想爲我多做一些,但你不跟我說你的想法,這差點兒就弄岔了,我剛纔跟你說田地的事兒,是真的想要在莊子和京城之間買些田地的,這些地離京城近,就算是再過多少年,這價格是掉不下去的。”
“而且,我想要買大一些的土地,最好能再建一個莊子,那樣的話,哥哥再來看我,就不用起大早,貪大黑的了,城門一開就趕着出城,搶着城門關上之前回去,也太辛苦了些,如果莊子離城近些,哥哥嫂子來看我也方便,時間上也不用這麼緊湊了。”
聽到妹妹說,買地是爲了離自己近一些,山林的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山杏,是哥沒用,讓你住在離京這麼遠的莊子上,你放心,哥一定好好的努力,把差事辦得更好一些,讓你嫂子把嫁妝也好好地打理着,等哥哥攢足了銀錢,就在城裡給妹妹買座宅子,妹妹還回城裡去住。”
說這話的時候,山林還是看了自家媳婦一眼,雖然媳婦是個大度的,但自己這麼爲着妹妹,也不知道媳婦會不會生氣。
“你哥說得對,山杏,雖然哥哥嫂子現在沒什麼家當,但還有以後呢,嫂子的陪嫁裡倒是有座宅子,但嫂子知道你一定不肯住進去的,咱們也不急在這一年兩年的,我跟你哥努努力,把事業產業都精細着些,怎麼也給你在京裡買棟宅子,省得住得這麼遠,讓你哥哥老是擔着心。”
聽了媳婦這話,山林的心裡熱熱乎乎的,山杏自然也是心裡暖暖的,不得不說,哥哥找了個好媳婦,這麼心寬嫂子,可真是不容易見的,
“嫂子,謝謝你這麼爲我着想,還有哥,你這不是爲難嫂子嘛,一個婦道人家,整天窩在府裡面,你倒逼着她三兩年掙座宅子,可真是異想天開了。”
山林也知道爲難自家媳婦了,可自己那份差事,着實掙不到什麼銀錢,更何況,他還要交到嫡母手上去。
“你別這麼說你哥,他也是擔心你。”
想着小姑一個人過的日子,戴晨夢也能理解丈夫的想法,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身體流着相同的血液,怕是在丈夫的心裡,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小姑受苦的,這眼看着卻幫不了,丈夫的心裡不知道多難受呢,自己這做媳婦的,明知道丈夫的想法,自然是想伸手幫他的,這幫了小姑也就幫了丈夫了。
“嫂子,我知道你和哥是爲了我好,可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了,我之所以住在這個莊子上,不是因爲我出不去,而是因爲我喜歡,我喜歡這個莊子上的自由自在,更喜歡它的遠離人羣,依着我現在的條件,在京裡買個宅子不是買不起的,哪兒還用得着你們攢上個幾年幫我買,我是自己不願意住在京裡的,哥,嫂子,你們想想,如果我住在京裡,我還能有自由嗎?”
“京城也就那麼大,如果搬去京裡住,那伯爵府和永定侯府裡,得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我的好日子就沒了啊!”
山杏誇張地感嘆了一聲,倒是把山林和戴晨夢給逗樂了,戴晨夢忍不住拍了她一巴掌,
“也就是你這沒心沒肺的,擱着誰身上,不得腦袋削個尖的,想要搬回京裡去住,你這個傻丫頭總是跟別人的想法不一樣。”
山杏撒嬌的挽住了嫂子的胳膊,
“嫂子,你也說了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樣了,如果我真是跟那些人想法一樣的,我又何至於非要搬到莊子上來住,我若是想要住在京城裡,根本不用再買宅子,我只要回侯府就行了,侯爺和侯夫人都是和善的人,萬不會虧待我的,我在那裡有吃有住,萬事不用操心,不是更好,可是,那樣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她又轉過臉來,對着山林鄭重地道,
“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就是怕我孤單難過,怕我心裡不平衡,想着自己怎麼也是伯爵府出來的姑娘,又是侯府世子的媳婦,怎麼也不應該過這樣的日子,其實,我當初設想的結果,要比這個差一萬倍,因爲伯爵府算計了侯府,侯府氣不到行,我還想着,他們會不會直接休了我,把我趕出大門,扔到大街上去。”
想着自己蜷在侯府的那一夜,守着那隻驕傲的大公雞,山杏突然覺得,時光真是一劑良藥,很好的治癒了自己心靈上的傷口,似乎連傷疤都沒有留下,
“我那時候就想,如果他們真的把我趕出去,我也不回伯爵府了,我就去外面流浪,哪怕去要飯,我也絕不回那個把我出賣了的地方了,虎毒還不食子呢,父母再怎麼狠心,也是想要兒女幸福的,他能做出那麼狠心的事來,就已經斷了父女情分了,我又何必爲了他們傷心難過。”
“而侯府這邊,反倒出乎了我的意料,雖然當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恨到不行,卻沒有做出那麼不擇手段的事情來,不但沒有把我攆出府去,他們還把我送到了莊子上來,又把莊子的地契和秀娘、關伯的賣身契統統給了我,這就是給了我一條活路了,我只有感激的,沒有半分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