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各位,男的們女的們老的們少的們還有畜生們,你們好。
當你們看見這封信的時候,
請相信,你們最親愛的敬愛的友愛的朋友,也就是我,
可能或許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要悲傷,不要哭泣,憂鬱的日子終將會過去,雖然我離去了,但是不要想我,我會等着你們,要相信,我們終會有相遇的一天。”
唸到這,平安心肝略抖了下,這大夏天的怎麼也慎得慌,可目光不得不繼續在信上——
“寫這封信,是因爲我現在從事的工作所帶來的未知危險會隨時帶走我,臨死前總有幾件事放心不下,希望在座的諸位能幫我完成。
其一,請將我的手機與我的屍身一起火化,將骨灰揚撒天際。我生不能遊歷四方,就讓我死後遊蕩天涯。
其二,請將我的私房錢以漱廉王府的名義捐建更多的學堂,我相信,我的零頭加上漱廉王的整頭,定會造福更多的孩子。
其三,我不在後,研製火藥的工作只能交給盡凡,如果實驗室沒炸掉,裡面應該還留着我的實驗記錄,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大事既成,天下已定,我希望史書上不要有關於我的任何記載。
至此,敬禮。
阿不絕筆。”
讀完厚厚的幾張信紙,平安長呼一口氣,屋內衆人面面相覷,聽樣子,這,應該算是——遺書?
“吱吱吱吱?”
“你是說信裡有沒有提到你?”
“吱吱!”
“我看一下啊,有的有的!”
“吱吱?”
“畜、生、們……”
“吱吱!!”
吱吱氣的奪門而出,只是那負氣離走的方向正是廚房。
大座上,男子斜支着身子,從伊始,眸便不曾擡,呼吸淺淺,脣角似笑非笑,宛如一幅美人靜臥圖。雖是一派慵懶閒適,卻絲毫不能減他一身氣勢。
“阿不這是幾個意思?”禧歡抓抓頭,瞅瞅衆人很是不解。
“幾個意思幾個意思,”平安毫不客氣一拍他後腦,“當然是交代身後事的意思。只是想不到啊,阿不居然還有這麼宏偉的目標。”平安摸摸下巴猶自感慨,什麼時候漱廉王府在阿不的帶領下竟也成爲慈善機構了。
一心面癱的臉上依舊瞧不出任何表情,卻是淺意忍不住冷哼一聲,“譁衆取寵。”話音剛落,深雪便帶笑微嘲地幽幽來了句,“你倒是也譁一個試試?”
淺意一怔,隨即皺了眉,與之對視的眼中多有不滿,卻也再沒有做聲。
只有盡凡凝着眉,思忖了片刻,望向座中的人道:“阿不現在在幹什麼?”
全場俱靜,大夥似乎這纔想起,從吱吱叼來這封遺書開始,信中的主角呢?
堂內此時鴉雀無聲,大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卻是將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一處:鳳無聶本是輕叩桌面的手指驀地一停,氣氛忽的有些緊張。
然,這一刻迫成的窒默卻被偏院傳來的一聲轟天巨響打破,衆人皆是一震,既驚又恐的對視一眼,緊接着看眼蓬頭垢面的落月大呼着“不好了”狂奔而來。
待衆人火急火燎趕往事發地,嗬,狀況好不慘烈!
眼前這一片冒着火光煙氣的廢墟狼藉哪裡還看得出平日絲毫恢弘大院的樣子。
“阿不,阿不呢?”
聞此言,落月哇的一聲哭將起來,“阿不、阿不在裡面,她讓我出去等,可是、可是轟的一聲就炸了,阿、阿不,阿不沒了!”說着,眼淚決堤似的簌簌落下,混着臉上的灰垢,甚是悽慘。
平安禧歡早已抱作一團,猶自哀傷。
“哭甚,這不是還沒見到那妞屍體麼,就算炸死了,殘肢斷臂的總該尋個見吧。”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深雪這一聲吼,落月先是一怔,烏黑臉下一雙眼瞪的大大的,“你是說、是說阿不、阿不死無全屍了?”
“照這情況看,有沒有殘肢也難說。”好死不死的,淺意在這裡插了一句,神情依舊淡淡。
然後,更加撕心裂肺的鬼嚎瀰漫整個王府上空。
無視身後吵做一團的下屬,鳳無聶負手立於廢墟前,一雙銳利的眸子淡淡掃着眼前狼藉,忽的斜前方瓦礫裡一小聲脆響,眸光倏地炯利,足尖輕點,人已飛身而去。
廢墟掩埋中,一隻手掙扎着伸了出來,被他一手抓起,“轟啦”一聲,一個灰不溜秋的身影被帶入他懷。
一落地,阿不就被某人嫌棄極的丟滾了出去,平安禧歡眼疾手快的雙雙伸手接過,落月也趕忙收住眼淚圍過去。
衆人一番殷切呼喚,早已認不出人臉的阿不神思才慢慢回籠,全身疼痛的她一下緊張的摸着自己的身體,還不忘詢問衆人,“死了沒殘了沒毀容了沒?”
“沒沒沒,鼻子眼睛嘴,該在的都在,都在。”
她這才鬆一口氣,開始吆喝着疼了。
“阿不,你的這個實驗都是這麼危險的?”盡凡看着她,眼裡不甚其解。
“炸藥嘛,自然是要炸的,呵呵~”阿不幹笑兩聲,她總不能說她是因爲記錯了比例而把自己炸飛了吧……
“阿不,我平日不總是跟你說,咱做人吶——”
“安全第一嘛!我曉得。”阿不嘴快接過,“這次是個失誤,下次不會了,不會了,呵呵。”
“阿不,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落月嘴一嘟。
禧歡若有其事的點點頭,“就是,你死了我叫花雞咋辦?”
“帶着你的叫花雞下地獄吧。”她一把勒過禧歡的脖子,這傢伙什麼時候能真正關心下同胞的生死?
正埋怨着,忽想起了自己被炸飛前腦裡閃過的一個念頭,藉着平安禧歡勉強站直了身子,“鳳無聶,我要加條件。”她口氣不善,她可沒忘記剛剛是誰一臉嫌棄的把自己丟了出去。
鳳無聶本是審視着身上被染髒的污點,眉頭本就不見舒展,擡頭見來人一身烏黑,眉頭蹙的更厲害,“哦?說說看。”
“我要全方位提高自己在王府的待遇,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必須要求貴賓待遇,還有我要你幫我開一家店,至於地點我看好了再跟你說。”
生命無保證,金錢價更高,她想開了,要在高危工作中盡情享受人生。
“你是不是還漏了一項?”他忽的勾脣一笑,邪肆橫生,卻隱隱透着危險。
“?”
這妖孽又想要玩什麼把戲?阿不心底腹誹,順着他幽幽的視線看向他身後的廢墟,一驚。
“任何由於實驗而造成的毀壞全部由王府自行承擔,是不是這條?”
阿不讚許點點頭,“你很上道。怎麼樣,成不成交?”
“我的好處呢?”
“炸藥歸你。”
他笑,搖搖頭,“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至於是什麼事,日後便知,如何?”
“萬一你要我做奸犯科的事?”
“那種事還輪不上你。”
“……成交。”
“阿不,你都不問什麼事的……”平安小聲在旁嘀咕。
“你傻啊,享受在前犧牲在後嘛,誰說我一定要遵守的。”她眯眯笑,平安一副你果然有才的崇拜讓她自信心暴漲。
不動聲色的將那二人私下的互動印在眼底,鳳無聶眉眼一挑,輕撫了下衣袖,幽幽落下句“準備沐浴更衣”。
“還是等一下吧,我先記一下筆記,整理下思路。”
“我有說是給你準備了麼?”
禧歡拍拍石化的某人,“阿不你不知道麼,四爺有潔癖。”說着,捂着嘴偷笑着屁顛屁顛走了。
“唉,這個傻妞被炸傻了,老是愛想多。”深雪搖搖頭,一臉惋惜,扭着腰肢遠去。
“阿不……”
“還是落月你對我好!”
“你該去洗衣服了。”
“……”
已是黃昏,伴隨那燒焦青煙繚繞天際的,還有那一聲經久不衰的“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