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叫什麼雞?”風一橫玩弄着那手掌大的方形物,似乎愛不釋手。“哎?它是雄還是雌的?怎麼不叫?”
“手機……那是手機,不是什麼雞!”她一雙眼就差釘在他手上了,好傢伙,專挑貴的拿,那可是花盡她2個月實習工資的oppo哎!
“手——雞?”男子一個疑惑的間當,啊不瞅準就是一撲將至寶揣在懷裡,憤憤瞪着他,“我警告你以後我的東西你少碰,若是碰壞了它就是把你賣了你也賠不起!”
她不是恐嚇,這手機跟着她一路陪伴至今,先不說這時空本就尋不出這般高科技的東西,僅僅是作爲她唯一的念想,都已經彌足珍貴。俗話說人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眼看在這要電沒電要網沒網的時空手機慢慢耗電而亡,爲了它能存活的久一點啊不連最愛的神廟逃亡都沒有玩了,她的記錄就永遠保存在66萬的門檻上。她容易麼她!
“你知道上一個說警告我的人最終怎麼了麼?”男子微眯着眼湊近了她,面上還帶着笑。擦拭着手機的女子擡頭,卻在對視的一剎那退後了一步,那是人畜無害的笑容。
小說裡怎麼描述這些橋段來着?男主以剛剛的話開頭,然後女主很沒腦子的接了句“怎麼了”,然後就是各種血腥各種暴力啊。據說通常說出這樣話的人乾的都是殺人的活計,脾氣古怪且暴躁,殘虐無人性,而得罪他們的下場就是一個死字!
此時啊不這才恍然,忽的後悔起當初不該色迷心竅救了他,面上強裝的鎮定怎麼看怎麼滑稽,眼梢處瞥着洞口,排算着自己腳底抹油的可能性。
二人就這麼對視着,在這詭譎的僵持中,先是毫無預兆的噗噗兩聲,然後便是那男人破功的仰天大笑,那花枝招展的暢快樣怎麼看怎麼欠抽。啊不瞬間黑臉了,感情那傢伙是耍她玩的!
冷哼一聲坐在火堆旁,抓過果子就是一頓狠咬,似要當做某人來發泄。
她當初救他時怎麼就沒想到這要鼻子有鼻子要臉蛋有臉蛋的一個妖孽似的人醒來竟是如此逆天的奇葩!
“哎,生氣啦?”他腆着臉湊上去,微挑的鳳目狹長,眼角似乎永遠帶了笑。手裡也不含糊,翻滾着插着魚的木棍,用得空的肩膀碰碰生悶氣的某人,“我開玩笑的,沒想到你這麼不禁開啊。”
“我跟你很熟嗎?還有,”啊不指指那魚,口氣依然不善,“加蜂蜜。”她發現他烤得魚比她好吃,尤其是加了蜂蜜後的,每次都會跟吱吱搶着吃。哦對了,爲了方便稱呼,她很人性的詢問了那松鼠的名字,那小傢伙抓着腦袋回了個“吱吱”,貌似是個疑問句。於是她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它的名字。然後,她便成了個坐等吃喝的閒人。
至於吱吱那傢伙剛剛叼着一條肥魚偷着躲起來啃了。風一橫手上的,是她拼死保下的最後一條。
彷彿不知道某人不待見自己似的,風一橫依言上了蜂蜜,眼睛瞥了女子當寶的手機一眼,頗有些幽怨,“自古物皆有價,稀則貴,在下這容貌也算是世上少有了吧,你當初看到時不是也驚豔了,怎的就抵不過這一塊死物,莫非是你的某個情哥哥所贈?”
情哥哥沒有,神經病倒有一個,就在眼前。啊不癟癟嘴將鄙視融於無言,接過他遞過來的木棍,烤魚早已芬香四溢,美食在前她也顧不得方纔的不快,扯下一塊魚肉她答得含糊不清,“漂亮的東西是大家的,共用的。而手機卻是私人的,是有主權神聖不可侵犯的。”她在救他一刻時便明白,這個男人她終歸是要遠離的。
“如何美的就是公用的?”
“就好比公廁和獨立衛生間,讓你選你會選哪個?”
“可是公廁不是更髒麼?”
“那是因爲上的人多了。”
啊不趁着吞魚的間隙打量了他一眼,“不懂?”見他愣愣搖搖頭,隨即開口解釋,“也許這樣比喻更清楚些,知道*比家妻更受歡迎吧,因爲美,所以公用,就是這樣簡單。”
人人享有,就沒人能獨佔;沒人獨享,其實也是因爲人人都享有了,安全且又公平。越是完美世間難尋人人覬覦的,便越能體現。要麼全都得不到,要麼全都得到,亙古此理。
“話雖糙了些粗了些,倒也是個理。”他悠悠說着,盯着她的眼蘊蘊的似透着光。
啊不微挑了眉,吃驚於他的反應,看着那個淺笑依然的男子絲毫不以爲杵,她認爲他應該會生氣的駁上一駁,再不濟也要拉個臉無言斥責她比喻不當等等,古人,難道不是都這樣的?他這般雲淡風輕給予積極肯定的樣子倒讓她覺了無趣。
他爲她烤的魚也解決完畢,她這人有個毛病,吃什麼東西定要留下些什麼,比如說橘子她只吃果肉,剩下那包果肉的皮不吃,而吃魚更是挑剔講究,頭和尾定然是動也不動的,然後要去魚皮,只吃中部的魚肉,也不會扯斷魚骨,所以直至整條魚吃完剩下的其實還是一條完整的魚。
風一橫第一次見到她吃剩的整條魚骸骨時便調笑似的說了句:“像你這般吃法,看來以後定要有非富即貴的夫家才能養活你。”
啊不癟癟嘴表示對他的話不甚在意,然後便愣愣看着魚頭魚尾發呆,以前這些殘肢可都是有人收拾的,帥哥說魚頭吃了才聰明,美女說魚皮富含膠原可豐胸,可她就是一臉不在乎反駁着說自己就是聰明過頭了才選擇不吃的,至於魚皮就更沒想法了,要大早大了。
吃飽了肚子便撐着難受,索性起身去洞外走走順便消食。到底是沒被破壞過的原林,除去連月出不去的鬱悶,若是當做度假休閒之時,這裡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頭頂一方高月,周邊樹影婆娑,葉與葉之間輕微徜徉的磨響,今晚的風很是輕柔。她敞着雙臂呼吸着林間清爽之氣,腦子便有些不着邊際冥想了。一睜眼,她微擡的頭正好將青冥夜空中的圓月看的仔細,眸光似是一躍,一些不知名的情緒便閃現出了。
“今天,是圓月啊。”身後發出一聲感嘆,她撇頭,便見風一橫頭枕着雙臂懶懶靠樹幹上,嘴裡咬着根不知名的草,晃着二郎腿一副意態閒閒的樣子。
啊不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他下面要說的話。
果然,那傢伙見她不搭理自己又不死心的另找了個話題。
“喂,怎麼聽着你說話這麼彆扭呢,你是哪裡人啊?”
哪知啊不聽後卻是立馬斂了臉上的笑意,眼裡閃現的那一絲黯淡快的幾欲叫人覺察不出。
她的嘴角似乎動了動,卻是轉身,擡頭,望着天際那一輪圓月,發呆。
樹影照在她身上,參差斑駁,那背影忽的有些落寞。
她的背後,男子不知何時已坐了起來,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微蹙的雙眉下男子的眸色深彌而幽遠,在他所有的記憶裡,三國中根本不存在一個叫瑞安的地方。
瑞安,祥瑞安寧,那便是她的家麼?
一瞬的靜窒,好似悽清的夜色一下便鋪天蓋地而來了。
“很好聽。”一陣窒默後,他突然出聲打破了這樣的靜謐,在女子怔怔轉身還帶着些許迷離的眸中挽起笑重申,“你的家鄉,很美。”
啊不恍然,“當然。”她亦回以一笑,其中已是多了一份坦然跟驕傲。
或許是剛剛那番讚美的作用,她忽的覺得眼前這個男子也不是那麼看不順眼,從來她都認爲會讚美別人尤其是別人家鄉的人是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這個想法她從來沒有改變過。
至於說有些時候看他不順眼,恐怕也是被他有時異於常人的舉動給驚着了吧,尤其是他醒來時居然還能穩着思緒對她說出那樣令人驚愕措手不及的話。
他醒來的第一句便是:“雖然你救了我但是之前也是你用頭砸暈了我吧,貌似還把我當鬼來着。”
她一驚,他的記憶力竟是那樣好?
然後是第二句:“這樣便算扯平了,我呢也就不要求你賠償身體損壞費了。”
她再驚,順帶微張了嘴巴來配合那時表情。
第三句:“不過精神損失費卻是逃不過的,拿食物抵吧。”
蓋棺定論,她甚至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還有,這算哪門子的扯平?!
她還記得那日她是怎樣目瞪口呆的盯着這被吱吱搜來她意外接手的男人,似乎還沒有從這世上竟還有比她還無良無賴無臉皮之人的現實中回過神來。待她從打擊中迴歸,才知一切俱晚矣。
要說這男人吧,他說他叫風一橫,本是打算遊山玩水的不知怎的就在密林裡迷路了。
比起他出現在密林的原因,啊不更看重的其實是他的容貌,實在是太搶眼了。
她肚裡墨水不多,只是覺着世間一切形容男子的褒義詞用在他身上都不過分。用她的話說,就倆字:漂亮。
不同於陽剛硬朗型的男子,這個男子骨子裡好似就滲透着邪冶魅肆,卻絕不是陰柔無力,眉宇之間,笑談之間,皆不是魅惑風雅。
她知道有一個詞是形容這般男子的:妖孽。妖而不淫。
他隨意一身暗白輕衫,黑髮簡單的用髮帶束起一半爲髻,餘髮長長垂下,平時總做一副吊兒郎當樣,啊不每每被他舉手投足間隱隱透出的一股子風度拂到想再仔細探尋時,他早已是市井地痞般無二了。
久而久之她便分不清那是自己的錯覺亦或是其他了,就像現在這樣,若不是他說那話時還邪邪咬着嘴邊的草根,她反而還會不自在。可見,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