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你生日?”
她從他懷裡撤出定定視着他,他只是輕而留戀的摩挲着她的臉,輕應了聲。
“也是突然想到。”
他說的極是隨意,她卻聽得心中一痛,生日是母親的忌日,二十幾個這樣的日子,他該是如何度過的?
想到便起身拉他,“走,我給你露一手。”
“你要下廚?”
“怎麼,不信我廚藝?”
他笑,眸中幽幽滅滅,未明,任前面的女子牽着走,“我以爲你只會做叫花雞。”
阿不哪裡聽不出他話裡的揶揄,哼了聲,“那是我不樂意做,我一旦開幹,能有不成的事?能有不好吃的東西?”
“是是,你一直真人不露相。”
宮燈照耀下,月下回廊間,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在一衆人驚異惶恐又好奇的行禮中,來到了御膳房。
此時已過了用膳的點,御膳房內空蕩蕩的,一下清淨不少。
看着那小身影食材中挑挑揀揀,鳳無聶勾了脣。
“你要做什麼?”
“生日嘛,自然要吃長壽麪。”女子頭也不回的答,“本來想做蛋糕的,可是難度係數太大,下次給你做。”
說着,她已經撩起衣袖準備和麪,本是笑看着的男子倏地臉色微變,搶了她活,“和麪是個體力活,我來。”
阿不也不逞能,一心剛剛的話她自然是在意的,不過心裡還是因爲某人的舉動而微微泛暖着。
靜靜站在一旁,看着他嫺熟的動作,眼裡驚異更甚,“你看着很專業啊。”
他和麪的手只是微微一頓,然後很臭屁的來了句,“你現在才知道你男人無所不能麼?”
果然女子切了聲,然後很不客氣的指揮着男子將後續一系列要準備的也準備齊全了。到頭來,竟演變成鳳無聶自己給自己煮了一碗麪。
再然後——
“嘿,你給我一口看看你的廚藝退步了沒有。”
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長壽麪,阿不眼睛都看直了,要分一杯羹的話說出來不帶半點不好意思的。
看着男子只是笑着看她不說話。
“不是我想吃,你兒子想嚐嚐味道。”然後很不客氣的一指,“給我夾塊肉。”
他依言做了,打量着她平坦的腹部思索着她剛剛的話,“說不定裡面的倒真是個小子。”
“你又知道?”
“猜的。”
二人有一下每一下的搭着話,一碗麪很快見了底,吃飽喝足,阿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白日裡老太婆帶人來“抓姦”,分明是一切都算了好的,那麼給她帶消息的張老呢?她本就承了素素很多情,若再搭上一條命,她實在是過意不去。
鳳無聶本就生的玲瓏心思,見她望着一處竈臺發呆便已瞭然。
“護你之人,我亦護之,那張老我已命人將他送出了宮,不必擔心。”
阿不一怔,不知是因爲他的一句“護你之人我亦護之”還是後面那句,那一刻,她分明清楚的感受到心頭一跳。
手撫上那裡,跳動依舊還是強烈。
“怎麼了?”
她擡頭與他對視,盯着他眼裡顯而易見的緊張在意。
鳳無聶,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怎麼辦?
“有一件事我忘記跟你說了。”
“什麼?”
“我能記起所有事了,但是卻唯獨想不起和鳳珏在一起到出事的那一段。”
說這話時,她緊盯着他的眸,試圖從他裡面找出任何的波瀾。
然,只是汪洋般的深與暗。
他在她發間落下一吻,手輕輕摩着她光潔的臉頰。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留在我身邊,以後再不會讓你陷入險境,可好?”
她將頭埋進他懷中,摟着他腰間的手微微緊了。
良久,她落下一句。
“好。”
兩人稍坐了一會便回去了,不過回到房間,又是一個難題。
阿不看着絲毫沒有離開她房間意思的男子,眉頭糾結的都快要打到一處了。
平常這個時辰,她都會叫綠檀打水沐浴的,大夏天的她都是臨睡前洗個澡的。
好巧不巧的,綠檀的明顯帶了幾分小心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了——
“姑、姑娘,今兒個還要沐浴麼?”
“辰國的人都是這麼不知規矩的麼?”
鳳無聶幽幽一話落,便聽得門外噗通一聲跪地的脆響,“奴婢、奴婢該死,冒犯了姑——琅後,琅帝恕罪。”
阿不瞪了絲毫不以爲意的男人一眼,他卻眼不離手中的醫書,神情專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剛剛一句話給外面的人造成了多大的恐懼。
阿不索性不理他,自顧開了門將那嚇的不輕的女子扶起,“你無需理他,還是跟往常一樣,去準備熱水吧。”
綠檀哪敢耽擱,頭點的飛似的應了一聲火速竄了,阿不望着那飛奔的背影,嘆了一聲,這丫頭又該多想了罷。
一回頭,一見那大爺似的人,頓時有些生氣了踹了他一腳,他自是察覺的,不過也還是乖乖受了,放下書,將她摟在懷中,語氣頗有些酸意。
“你明明都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她一口一個姑娘不是存心給我添堵?”
阿不有些好笑地白了鬧彆扭的男子一眼,口氣甚是隨意,“人家也沒叫錯,我們是哪門子的夫妻?”
未婚孕子,她都懷疑若放在民間早就該進豬籠了。
想起那次戛然而止的婚禮,就如曇花一現般,如夢般開始,也如夢般結束了。
當初是無所謂,如今明瞭自己的心意,倒是有幾分說不清的莫名與複雜了。
“阿不,再給我一次機會,補你一次盛世婚禮,可好?”
她不爭不鬧的樣子看得他心中微疼,捧着她臉生怕她拒絕似的急道,帶着一絲期盼,“上次未成的婚禮一直是我的遺憾,我想讓天下人看見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讓他們知道,你阿不,是我鳳無聶唯一的妻。”
她笑了,卻沒有答話。
“阿不——”
他微揚的尾音裡明顯帶了一絲緊張與威脅,她嘴角弧度不減,終是抓起他的手握在手中。
“我願執子之手,你可願與我偕老?”
他一震,眼裡閃爍的每一下都是熠亮,明顯很是激動,可下一瞬聽到她一句“不願意就算咯”眼裡極瞬染起危險。
一下又恢復成了平素邪肆的樣子,“想反悔?晚了!”話落,低頭猛地向她的脣襲去,在她連連告饒裡撤開緊緊以額相抵,絞着她的眸不容閃躲。
“上泉碧落下黃泉,生死不棄,阿不,你註定是我的。”
似宣告,又似讖語般,將她覆沒,就在她怔怔不知作何回答時,門來送熱水的婢子打破了此時的靜謐。
屏風拉起,水桶內熱氣氤氳。室內復又剩下原先二人。
阿不撩着桶內花瓣,有些不自然的咳了聲,“那個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
鳳無聶不知何時又拿了醫書看起來,聞言,頭也不擡,聲音平穩的聽不出絲毫異常,“你洗你的,如今你身子不便,我不放心。”
阿不本有些猶豫,看着隔在屏風外的人一副根本不會再理會她的樣子也泄了氣,算了,反正已經全壘打,說再多就矯情了。不再理他,轉過身管自己解起衣服來。
而她不知,就在她轉身寬衣的一刻,屏風後的男子不知何時已放了書,凝着風情邪肆的眸只是靜靜的注視着那隔着一道屏風的隱約身姿。
女子所有的美好,在一層朦朧下,旖旎無限。
溫情滿室。
直至女子坐入水中溢出了輕呼,外面的人驀地呼吸一重。
阿不背對着他枕在浴桶邊緣,舒適的溫度讓她有些昏昏欲睡,連帶着話也透着幾分慵懶,“怪不得古代人這麼愛洗澡。”這種純天然的享受,哪裡是現代能比擬的?這樣的情況,要是有個搓背的就好了。
她不着邊際的想,而上天就知她想法般,後背一熱,“醫書上說,幫孕婦疏通經絡有好處,舒服麼?”
聽着熟悉的聲音,她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許是被熱水泡的腦子有些發漲,竟不是轟那個說是疏通經絡卻明顯帶了幾分吃豆腐嫌疑的男人出去。
不過他手法顯然極好,她舒服的哼哼,“醫書是一心那裡拿的?”
他輕應了聲,手下膩滑的觸感令他流連,見女子不防備,手下活動的範圍也慢慢大了起來,嘴上也不忘繼續分散她的注意。
“你本就體弱,如今又有孕,只怕比常人要更辛苦些,靠一心一人,我不放心。”
見天下盛傳的鬼醫就被他這樣給嫌棄了,阿不笑開,“說的好像你就是神醫了一樣。”
見她笑,他也跟着提了脣,“總是不比他差的。”
話剛一落,呼吸驀地一頓,卻是因爲女子本是背對他的身子微微側了些,露出一半雪峰的輪廓,水波晃動,帶着鮮紅花瓣,底下白皙豐滿或隱或現,然後一片花瓣沾在其上,他驀地呼吸一重,腹下一處驟痛。
“阿不,我們一起洗吧。”
他這句不是詢問,根本不給她拒絕,迅速解除了禁錮進了浴桶,水一下溢出了許多,阿不一下反應過來,人卻已經被他小心又霸道地帶入懷中。
“你抽了是不是?”阿不這才清醒過來,一張臉紅的厲害,“有病就吃藥。”
“你就是我的藥。”
狠吻了懷中女子一番後,他的眸凝着她。
“阿不,謝謝你。”
謝謝你最終還是愛上了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夢寐以求的孩子,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