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推開窗子讓房間通風透氣,說:“算了,不管了。叫你過來是想你學學中國武學的運氣和吐納之法。”
“運氣和吐納?”張敏赫一愣。
廖學兵指着牀鋪:“你上去,盤膝坐好。”
張敏赫知道師父即將傳授高深的武學內容,不由得半是興奮半是忐忑的坐上牀鋪,依言盤膝坐好,問道:“炁是什麼?”
“炁,在中國道家學說中是產生和構成天地萬物的原始物質,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氣’。”廖學兵說:“武學修煉中,也特別重視‘炁’對人體的作用。認爲‘炁聚則生,炁亡則死’,你能按照你的想法解釋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嗎?”
張敏赫愕然道:“很簡單啊,不就是字面意思嗎?炁聚集起來才能生存,炁消散了就會滅亡。”
“差不多吧!”廖學兵點點頭,繼續說道: “吐納呼吸就是人體聚集炁的一種方法,這個吐納很重要,練得好了可以極大的調整身體狀態,配合拳腳上的功夫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張敏赫早就聽說中華武學中的氣,心情越發嚮往,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廖學兵說:“炁練得精進了,還可讓身體長期保持在巔峰狀態,隨隨便便舉手投足都是最強大的,最後還可以延年益壽,延長青春期。”
“長期保持巔峰狀態?”張敏赫愣了愣,心想這可是太玄乎了。
跆拳道選手和運動員一樣,狀態和身體條件同等重要,在某些情況下還更勝一籌。運動員競技生涯的巔峰狀態,科學的來說,一般只有兩年。
在此期間內,選手處於人生中的最高頂點,力量、敏捷、速度、反應、耐力都是最好的,當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要什麼什麼就來,也是最爲意氣風發的一段時間。
只有兩年,巔峰狀態便會永久性的離開。此後依靠天賦異稟、服用違禁藥物、變態的訓練方法來進行維持,但只能達到巔峰狀態的百分之七八十。
張敏赫非常明白這個現實,因此對廖學兵所說的“長期保持巔峰狀態”感到格外吃驚,又問:“長期是多長?”
“十年以上吧,好的能達到二十年,極限的也有三十年。”廖學兵聳聳肩,說:“我國武俠文化中,高手大多是老頭老太太,也有一定的原理。保持二三十年的巔峰狀態,那時候的經驗更是遠超旁人,所有的眼界、手段,足夠他笑傲武林。”
張敏赫險些沒從牀上摔下來,嘴巴張成蘋果狀,失聲道:“二、二三十年?!”
“是的,這就是道家吐納對身體帶來的好處。”廖學兵走到窗邊目注窗外,神色儼然東方不敗。
張敏赫反而忐忑不安起來,囁嚅着說:“師、師父,這麼高深的絕藝,我能學嗎?”
就算是運動員,他們所在的隊伍的訓練方法通常也是極度保密,等同核心內容,從不輕易外傳的。從前有些媒體記者跑到別國的訓練基地窺探,搞出老大的外交風波,變相證實了這些內容是何等的重要。
一種能讓巔峰
狀態長期保持的辦法,在競技界來說幾乎相當於核武器,張敏赫不禁拷問自己有沒有資格接觸。
“當然能。”廖學兵說:“吐納和練功一樣,是一項需要長期堅持的活動,還得看你的心智和天賦,一般三年略窺門徑,五年初見成效,十年登堂入室,二十年纔算大成,甚至要花費一輩子功夫,就問你有沒有毅力。”
張敏赫心想這時間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也,怪不得沒多少人去練,連聲應道:“有!有!”
“那就好,我們開始吧,你知道什麼是‘五心朝天’坐姿嗎?”
“這個……還請師父明示。”
廖學兵聞着房間裡的怪味越發難受,用手掩住口鼻,說:“五心朝天是道家進行修煉的一種身體姿勢。包括兩手心、兩腳心和頭頂心,共稱五心。”
“兩腳心怎麼朝天?”張敏赫一開始險些以爲是那種醜陋的背脊着地“四腳朝天”姿勢,但很快反應過來,盤膝坐着,分別把兩隻腳反到腿上。
廖學兵說:“閉上眼睛,保持內心的平靜,吸氣時氣貫注於腹部,呼氣時氣引至天靈蓋,心中默唸噓、呵、呼、歙、吹、嘻六個字音。”
張敏赫漸漸進入寧靜狀態,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耳邊師父的話聲在響。
他開始記不住六個字音,磕磕絆絆的呼吸吐納了好幾次才勉強記住,感覺越發順暢。
“用腹部進行深呼吸,呼氣時儘量把腹部排空,不要留一絲餘氣。舌尖捲起頂住上顎,兩頰含住津液。不要胡思亂想,必須排除雜念,要達到‘寂滅’的境界。”
張敏赫靜坐着呼吸吐納,再加上飯後肚腹飽脹,慢慢的感覺到一股倦意涌上心頭,竟是不知不覺失去意識,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讓他驚醒過來。
“啊,師父,我……”
廖學兵沉聲道:“呼吸吐納是一個沉思冥想的修行過程,千萬不能睡着。”
張敏赫羞愧萬分,連臉都憋紅了,說:“師父,你聽我解釋,剛纔我也不知道搞的,想着想着就模糊了……”
“記住,緊守靈臺清明,放鬆但不能懈怠,閉眼但不能睡着。”
“是、是。”
廖學兵說:“現在只是示範,以後你就照着我的方法,每天早晚各一次,呼吸吐納三十二個周天。等你有了氣感,我再傳授你更深入一點的知識。”
“氣感?”張敏赫又問:“這是什麼?”
“你練習一個月後再來問我這個問題。”廖學兵看到角落的行李,說:“行李都有什麼?怎麼不放到衣櫃裡去?”
行李是一個大號深棕色拉桿箱,半開着,縫隙處可以看到服裝的衣料。
張敏赫說:“我沒衣櫃的鑰匙,打不開。”
宿舍裡兩個衣櫃,分別提供給兩名學員使用。爲了保證彼此的隱私,加設了鎖頭,張敏赫沒鑰匙自然打不開,他又不好破壞武館公物,只好這麼留着。
廖學兵伸手試試衣櫃門口,臉上閃過一絲異色:“怪味
在這裡面。”
張敏赫走了過去,使勁嗅嗅鼻子:“好像是。”
廖學兵手頭微一用力,那衣櫃門口的鎖頭一下被掰開,一股濃烈的血腥腐臭氣息涌了出來。
“啊呀!”張敏赫不禁驚叫出聲。
兩人定睛望去,只見偌大的衣櫃裡斜靠着一具面相猙獰醜陋的屍體,身穿破舊的普通服裝,衣服上染滿血跡,面部高度腐爛看不出年齡,周身腫脹,心臟處一個傷口,血液結成深褐色,看樣子早已死去多時。
“這是誰!”
“怎麼有人死在這裡!”
兩人同聲喝道,相互對看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莫名其妙且慌張的神色。
是啊,任何人突然看到家裡有具屍體,都會情不自禁的慌亂。
廖學兵馬上鎮靜下來,拉着張敏赫退開兩步,道:“你這兩天清理武館,發現有什麼異狀嗎?”
張敏赫茫然的搖頭,回憶了一會兒,說:“我昨天一來就在各處打掃衛生,到很晚了才隨便在這間宿舍躺下,實在累得緊,也沒來得及看看什麼,早上一大早就起牀做事,在宿舍時間沒超過五個鐘頭,都在睡覺。”
他混跡韓國地下黑拳界親手打死過人,性情練得十分冷酷,倒沒害怕,只是覺得詭異得緊。
兩人不敢去觸碰屍體,廖學兵捂住鼻子仔細辨別,道:“看這外形,至少死有一個月了。這個月時間,武館一直都在改造裝修,宿舍樓沒動過,也沒有工人進來。死的又是我們誰都不認識的人,這可奇了。”
張敏赫搖頭表示難以理解,小心翼翼的提議道:“師父,是不是應該先報警?”
“報警是肯定要報警,但我們先看看,萬一其中隱藏什麼針對我們的不利因素,也好佈置佈置。”
“師父,既然這人死了一個月,跟我們武館哪有什麼關係,看起來都是淺草道場做的。”
“一個月前?”廖學兵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那天午後自己獨身一人前來觀察淺草道場,那個藏匿在宿舍樓的黑影。
當時還以爲是小偷,現在想來可沒那麼簡單。動作敏捷、熟悉地形、鬼鬼祟祟、道場沒失竊任何東西、死了個人,種種因素結合起來,似乎構成了這樁殺人案。
“難道是淺草道場的內部仇殺?”
張敏赫道:“我們該怎麼辦?”
廖學兵說:“還是得請鄧老闆出馬。”
寧青蓮和袁野等人也聽說了宿舍樓突然出現死屍的事情,上來探視。寧青蓮只看一眼便被死屍的恐怖形狀噁心得說不出話,袁野、劉超鴻幾個勉強陪在旁邊替廖學兵分析情況。
沒多久鄧鋒也帶着人趕了過來。兩名調查局的探員剛剛下班收拾物件準備回家,又接到鄧鋒臨時加班的電話。
抱着手站到廖學兵身邊,探員稍微檢視了一下屍體,鄧鋒皺眉說:“這是刑事案件,你應該報警纔對。我們調查局不管這些瑣事。”
“可能跟淺草道場的人有關係。”廖學兵把那天遭遇黑影的情形說了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