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鋒吩咐年輕探員呂紹基說道:“你調查一下死者的身份,都什麼來歷。也請法醫來做個檢查,看看他怎麼死的,死了大概多久,能不能和淺草道場串聯起來。”
呂紹基開始對着屍體拍照,朱學文檢查到牆角幾個奇怪的鞋印。
張敏赫謹慎的問道:“警官,我們還要不要去局子裡做筆錄?”
鄧鋒看了一眼廖學兵,說:“不用了,你簡單說一下你當時住進宿舍的情況就好。”
四處檢查完畢,鄧鋒打電話讓人把屍體搬走,算是暫時結束了這次調查。
“鄧老闆辛苦了,要不要去貞觀會所娛樂娛樂?我請幾個清純妹子陪你唱歌。”
鄧鋒連連擺手:“唱歌免談,我可不想再被人切歌了。你武館出了這檔子事,我晚上還得加班呢,哪有時間陪你悠哉?”
“那好,還是多謝鄧老闆了。”
廖學兵把鄧鋒幾人送出門外。
又化大價錢請來幾個保潔員把房間清理乾淨,最後封鎖起來。
張敏赫心有餘悸,清出所有行李,重新在一樓選了一間宿舍,前前後後裡裡外外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纔敢搬進去。
出了這樁兇殺案,寧青蓮不敢久留,就告辭出門。廖學兵讓袁野開車送她回家。
“師父,要不要我明天找個道士過來做做法事?”
“怕什麼?武館沒幾分血腥氣能叫武館?沒死過幾個人能叫武館?”廖學兵根本不以爲意。他少年時代爲了煉氣,曾於深更半夜在荒郊野嶺的墳堆裡打坐過許多個通宵,對這種迷信的東西向來不太在乎。
“這個……”張敏赫欲言又止。
廖學兵又拍拍他的肩膀:“記住,緊守靈臺清明,對你的修煉大有益處。”
張敏赫一句“燒紙超度一下”的話塞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張敏赫在冷汗淋漓中起牀。
昨夜他不由自主做了一夜的噩夢,夢中那具醜惡猙獰的屍體化作趙成浩的面容向他惡狠狠撲來,在他身上盡情撕咬,將他扯成碎片。
醒來後只覺體虛氣乏,絲毫沒有睡了一晚上的充實感。
張敏赫掀開牀單坐在牀沿嘆氣。無論如何,沒有解決趙成浩,他將一生不得安寧。
天空剛剛亮起魚肚白,西天還有幾顆星子光芒漸漸暗淡下去。
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庭院裡栽種的花草樹木在晨風裡微動,沾滿露水的樹葉綠得鮮豔。
張敏赫心中一動,師父不是交代要早晚練習呼吸吐納嗎?空氣這麼好,不如在院子裡練上一練。
他在演武大廳取了個蒲團,拿到院落中的亭子邊上,找了塊空地,於其間打坐。
一番深呼吸後,只覺心思越來越是寧靜,那個噩夢早已遠遠而去。
這次張敏赫始終牢記廖學兵教導的緊守靈臺清明,一邊暗贊師父絕學無雙,一邊默唸六字音節。
練完三十二週天的呼吸吐納,渾身上下舒暢無比。
在巷口吃了一頓油條豆漿的樸素早餐,趕乘地鐵去往
中昊跆拳道館擔任教練,開啓了他的輪換工作。
剛換上教練服裝,身後有個女學員打招呼問道:“歐巴,昨天怎麼沒來呢?”
張敏赫的形象與銀屏上的韓國帥哥相去甚遠,不過接近兩米的身高還是令他贏得了“長腿歐巴”的美譽,也算是戲稱。
“對不起,我昨天有事情,耽擱您了。”張敏赫認認真真的說。
女學員順勢笑道:“那好,你今天得陪我多練兩個小時。”
張敏赫應道:“只要時間夠的就沒問題。”
陸曼琦在遠處叫了聲:“張教練,蘇總在辦公室,有事找。”
張敏赫忙朝女學員點點頭,歉意的說:“對不起。”
“沒事,我去健身館等你。”
在辦公室裡,蘇影洛仍舊一派清爽幹練的女強人打扮,OL套裙,絲襪、高跟,頭頂盤着發,妝容精緻而端莊。
起身親自給張敏赫倒了一杯茶,蘇影洛坐他對面問道:“張教練,廖學兵對你的吸引力就這麼大嗎?他給你開多少薪水?”
雖然與廖學兵一直處於曖昧期,但這並不妨礙一位女強人做生意時公事公辦。
張敏赫巨掌捧着纖巧的茶杯,搖搖頭說:“師父沒給我開薪水。”
“這怎麼可能?”蘇影洛明顯不太相信,用精明的眼神打量着對方,又問:“你當真拜了廖學兵爲師?”
張敏赫說:“是的,師父沒讓我交學費已經滿足了,怎麼還敢要求他開薪水?那不是忘恩負義嗎?”
蘇影洛冷冷的說:“什麼忘恩負義,他讓你幫忙做事,怎能不付工資?”
張敏赫忙說:“師父讓我幫忙做事,那是看得起我。”
蘇影洛開設的是商業型跆拳道館,和韓國傳統型跆拳道館差別甚大,最主要的一點是貫徹“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的思想,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任勞任怨,任打任罵。
張敏赫被趙成浩把持的竹風館放逐後,成了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後來經歷一番風波,終於投至廖學兵門下。
這種帶有封建社會遺留的家族制道館傳統自然不被蘇影洛所理解。
她只道張敏赫腦筋轉不彎,說:“這樣吧,我給你六十萬年薪,以後長期在中昊館上班,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簽訂長約,幹滿三年獎一輛奔馳,幹滿五年獎一套公寓。”
心想這麼優厚的條件,就算奧運冠軍也要搶着來當教練了。
張敏赫緩慢而堅決的搖頭:“蘇總,多謝您的好意,但我還得跟着師父學習更多的知識。”
蘇影洛見張敏赫真是死心眼,嘆息一聲,說:“我的道館一大半學員都是衝着你來的,你一旦走了,中昊館還開得成嗎?”
“不瞞蘇總說,我有兩個師弟,跆拳道功夫非常精深,他們近日就會來到中海,我想讓他們頂替我的職務。”
“你的師弟?有你這麼好的能耐嗎?”蘇影洛半信半疑。
“和我沒多大區別,一位師弟前幾年曾獲得‘四星杯跆拳道對抗賽’亞軍,另一位曾在亞運會打進十六強,都不差了。”
蘇影洛這纔回嗔作喜,笑眯眯的說:“那你趕快把你師弟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馬上聯繫他們。”
張敏赫猶豫着說:“我師弟對漢語不太精通,也許蘇總需要配置一位韓語翻譯。”
這幾年韓流洶涌,外語學院學習韓語的人才很多,薪水遠比其他小語種人纔要低,蘇影洛並不在乎,只當多請了幾個打雜的。何況新來的教練不說漢語只說韓語,只怕更讓那幫跆拳道學員認可了,中昊館徹底坐實一流道館的名頭。
“好好,只要能來,一切都沒問題。你們在韓國多少薪水,我一律給他們多加百分之三十。”
張敏赫卻是老是過頭了,說:“我們原來沒什麼薪水,都是師父每個月給些零花錢,參加比賽時再按照貢獻給些獎金。一個月只不過兩三百萬韓元。”
按照如今韓元兌華元的比率爲1:187,兩三百萬韓元不過是一兩萬塊華元,韓國物價高,韓元購買力偏低,實際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蘇影洛在心裡盤算了一番,說:“好,那我給他們月薪三萬。至於其他福利,等人來再慢慢商量。”
張敏赫知道兩名師弟被趙成浩趕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能有人收留就不錯了,聞言大喜,笑道:“謝謝蘇總。”
“說到底,我才應該謝謝你呢。”
清晨的和風令張敏赫感到舒心的同時,也讓乾光道場的少主李丹嶽越發神清氣爽。
在木槿街卡倫蒂亞小區別墅的靜室裡,小銅爐裡的檀香散發出清新沁肺的氣味。
李丹嶽沐浴更衣完畢,盤膝坐在蒲團上,面前一張矮腳桌擺放着切成片的血蔘。每片均有一元硬幣大小,通體晶瑩透亮,在燈光下顯出一圈血色的紅暈。
已經連續服食了好幾天血蔘,他的身體狀態在逐步回升,就像乾涸的池塘連遇幾天降水,充滿裂痕的泥土得到滋潤,萬物都在復甦。
神采奕奕的李丹嶽在心裡默運一圈乾光心法,待調息結束,狀態達到最佳,取過一片血蔘放進嘴裡,壓在舌下。
一股甜絲絲的津液自然而然生出,嘴裡所含住的血蔘漸漸浸出藥效。李丹嶽不敢怠慢,通過乾光心法的吐納呼吸,把藥力帶入經脈之內。
即使在別的事情上面他偶爾會瘋狂而扭曲,但在治療走火入魔這事,他小心謹慎絕對比所有人都細膩。
藥力激活了體內的氣感,在李丹嶽意念的牽引下在奇經八脈中流傳,一路暢通無阻。
如同傷口復原一樣,細胞在分裂增長,而他受損的經脈也在修復,漸漸變得和從前一樣。
按照心法運行氣感六十四周天,李丹嶽把含在口腔中的血蔘嚥進肚裡,一拍膝蓋,慢慢站起身。
精氣神猶若實質般在體內涌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單手握拳,關節咔咔作響。
走出門外來到陽臺,陽光正是明媚,李丹嶽不禁嘆了一口氣:“世界真是美妙。”
許博跟在後面,微笑道:“是,世界因嶽少而更精彩。”他知道嶽少近期心情不錯,今天更是莫名其妙的情緒很高,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