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老仵作的表情真的嚇到了莊風,又或是莊風初入這個還很神秘的世界,對一切都保持警惕,一貫於尊老愛幼的莊風看到在老仵作手中舞動的蜈蚣,很自覺地回絕了老仵作的要求:“對不起啊,老人家,我已經和船家說好了,要馬上回去。
”
“呵呵,是啊,在這樣一個地方給我幫忙,一般的人都會拒絕的。但我相信,等我說出理由的時候,你是不會拒絕的。”老仵作笑了笑,神情更加莫測。莊風不知道對方爲什麼會說出這番話,停住了腳步,等待老仵作解釋。
老仵作走近了幾步,青黑的臉龐貼着莊風的小臉說:“如果我說你堂舅中了毒,而我卻能夠給他解毒,相信你一定會幫我的吧。”
“什麼?!我堂舅中了毒?你怎麼可以這樣?”莊風的第一反應是眼前的老仵作根本就是一個魔鬼,在堂舅身上下了毒,來威脅自己,“不對,你是騙我的,剛纔堂舅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誤會了,小朋友,你誤會了。其實請你幫忙,我也是一心爲公,絕沒有私心。至於你堂舅的毒,那可不是一般的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沒這本事,就算有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到底我堂舅中的是什麼毒?”
“死人的毒!”
“死人的毒?”
“對,死人的毒,也就是屍毒!”老仵作猛地瞪大了眼睛,緊盯着莊風說道,“普通的屍體,放置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腐爛、風化。可是有幾類屍體卻不會這樣:一是死前中了奇毒的人。有些毒藥會在屍體裡繼續揮作用,有的屍體竟然因爲毒效萬年不朽,屍體自身也會成爲奇毒之物;二是死前怨念很強的人。這類人在死前體內會分泌一種奇特的東西,讓身體變得更僵硬而不易變化;三是經過特殊處理過的屍體,比如帝王將相的屍身;四是生前實力強大,死後身體的能量仍沒有釋放掉,有留存的人;五是中蠱的人。有些蠱蟲會在人死後幾十上百年還佔據着人的身體,保持着身體的新鮮;還有一種,就是你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人?”莊風覺得匪夷所思。
“對,你這樣有靈根的人!”老仵作的眼睛再次閃出了凌厲的光芒。
“你怎麼知道?你是修仙者?”
“我哪有福氣做修仙者?你看我像嗎?我這一輩子,除了檢驗死人,也救過人。很久以前,我有幸救治過一位修仙者。雖然只是一次,卻讓我琢磨出了一些修仙者的身體特徵。畢竟,我解剖了一輩子的屍體,臨到老,又看管屍體,總會有點關於人的經驗。一般的人直接進我這間竹樓,最低也要打個冷戰。如果沒有靈根,站在我這屋裡和我說這麼久的話,很有可能已經開始打哆嗦了,後去之後也要大病一場。可是你卻一點不適也沒有,所以我敢斷定你是有靈根的人,至於你有沒有修煉法術,我卻不知道了。”最後,老仵作又恢復了平時的慵懶,只是從他搖頭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承認莊風是有靈根的人,卻不相信莊風小小年紀會是修仙者。
“那您快說說,我堂舅中毒是怎麼回事吧?”在這時候,莊風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堂舅不聽我的勸告,進了義莊,出來的時候,臉色就變黑了。憑我多少年來做仵作的經驗,我便料定了他中了屍毒。如果今晚不能服用到解藥,也許明天天不亮,屍毒便會作,估計一家子人都會跟着遭殃。要知道,配置一副完全能夠將屍毒除根的藥要花很多銀子,你要是不幫我,我是斷斷不會做好人,白送藥給你堂舅的。所以,若是你沒有別的好辦法,你現在就去湖邊,讓等你的船伕先走。等到你幫完我,我親自送你離開。”
“好。”莊風利索地答應了一聲,趕緊跑向湖邊。這個時候,既然自己沒有辦法判定老仵作說的話的真假,只能權且當真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莊風很快便向等待的船伕說明了一下,讓他先行離開,船費照付。
船伕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巴不得快點離開,連忙應承了。莊風又囑咐船伕,如果看到堂舅又回來尋他,千萬要告訴他不要再過來一趟,讓他趕緊回家休息,自己有點小事,馬上回去。
船伕答應了,划起船槳,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莊風看着船槳驚起的漣漪一忽兒就歸於平靜,突然覺得隔着茫茫大湖,自己離玄水城突然遠隔千山萬水一般。
可一想到堂舅可能真的中了屍毒,莊風連忙跑向竹樓。
當莊風氣喘吁吁地跑回竹樓上一看,心中不由氣結,老仵作竟然坐在那裡打起盹來。
莊風輕輕地敲門,對方沒有反應。莊風只好走上前去,輕輕地在老仵作耳邊呼喊。輕聲呼喊也沒用,莊風只能變作又推又喊,終於將老仵作叫醒了。
“有屍毒的那具屍體很可能已經進化成殭屍,不然,在不直接進行身體接觸的情況下,屍毒是不可能傳播的。而一旦殭屍變成屍王,很容易就會造成生靈塗炭。我留下你來,就是要你幫我除掉那隻殭屍。現在是白天,這隻殭屍行動的能力不強,但是天上也沒太陽,他還是具有一定攻擊力的,不然,我一個人收拾就行了。”
“那需要我做什麼?”莊風問道。
“到時候需要你的靈氣來壓制對方。記住,進去之後,一切聽我指揮,不要亂動。”
莊風點了點頭答應了。
老仵作看了看天空,算了算時間,知道離天黑大約還有一個多時辰,便說道:“進去之前,我們先要喝點藥,對抗裡面的陰氣。現在,你去燒水。”
莊風二話也不多說,問明樂鍋竈的所在,便添水熟練地燒了起來。老仵作什麼也不做,就是站在那裡看着莊風燒水,彷彿在看戲一般,聚精會神,一臉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