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空氣中的硝煙味仍然很濃。天際處不時掠過閃電,這是大雨降臨的前兆。
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日軍的刺殺隊覆滅不久,墨子風帶領的刺殺隊開始行動了。除了墨子風和許濤,其餘八個隊員全是斧頭幫的骨幹,他們不僅武功高超,臨敵經驗豐富,現在也掌握了武器的使用方法,其中有一個叫柯小甲的戰士,以前曾經在日本人開設的學校上學,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還能操作步話機,這是墨子風專門挑選的戰士,爲的是以備後患。
鐵甲師營地距離南昌城有三十華里,墨子風爲了節省大家的體力和時間,派出一輛卡車運送刺殺隊。卡車沒有打開車燈,司機憑着感覺駕駛,沿着夜幕下灰白色的土路一路向西南昌城駛去。
距離南昌城五華里的地方,墨子風讓司機停車,囑咐司機將卡車開到樹林隱秘處,等待刺殺隊歸來。墨子風對司機說:“如果天亮之後我們沒有回來,你立即開車返回營地。”
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雲州漢子,對墨子風極爲崇拜,說:“師長,我不會離開,一直在這裡等你們!”墨子風說:“戰場情況千變萬化,我們說不定出不來,也可能從別的地方撤離,天亮之後你必須離開,這是命令。”
聽了墨子風的話,司機點點頭說:“我懂了!”
墨子風立即招手讓大家跟上,一行人快速穿過一片樹林,繞過一片湖泊,奔襲一段彈坑累累的荒地,便看見了黑乎乎的城牆。此時,城牆上的不斷有鬼子兵巡邏,“咔咔”的皮靴聲不時在城頭穿過。
刺殺隊衆人貼在城牆下面,等巡邏隊離開之後,許濤取出背囊中的抓鉤,快速拋在城牆上面。這個抓鉤是許濤的攀牆越戶的工具,精鋼鑄成,爲了減少鋼鐵和牆磚碰擦的聲音,許濤專門在抓鉤上纏了一層紗布,這樣抓鉤既能減輕聲響,鋒利的鉤齒也能穿透紗布抓在城磚之上,確保攀爬之人安全。
許濤伸手拽了拽繩索,感覺極爲牢固,當下也不說話,直接拉着繩索往城牆爬去。兩分鐘後,許濤爬上城牆,蹲下身四周望了望,見周圍沒有鬼子兵,便朝下揮了揮手。
墨子風拉住繩索,快速攀上城牆,他的速度自然是非常敏捷,用了一分多鐘時間。剩下的八個戰士都是斧頭幫的老隊員,行動也非常迅速,十幾分鍾後八個人也上了城牆。
墨子風看了看人數,低聲說:“南昌官署在市中心,我們必須儘快趕過去,現在滿打滿算只有四個小時時間,一點不敢耽擱!”說罷從城牆一個缺口處跳了下去。
許濤收了抓鉤,看戰士們都下了城牆,也從缺口處跳了下去,一行人很快貓腰潛入城牆下的住宅區,沿着一條小路向市中心趕去。
此時,岡村寧次並沒有休息,他仰躺在寬大的椅子上,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在慢慢等待。在寂靜的等待中,他在心中祈禱,希望倉井帶領的刺殺隊已經殺死了墨子風,正行走在返回的路上。
在令人窒息的夜晚,在強敵環飼的時候,這是岡村寧次唯一能夠刺出的利劍,他希望一切順利。雖然岡村寧次不相信神佛,但是此時此刻他在心中不停向神佛許願,希望自己的意願得以實現。
最高指揮官沒有休息,參謀長只能作陪。但是他不想打擾岡村寧次的冥思,自己站在辦公室門外一直觀看天上滾滾的烏雲。
岡村寧次心中清楚,當一個殺伐決斷的將軍對神佛許願的時候,說明裡最終的失敗已經不遠了。他想到了明天,如果倉井刺殺隊失手,墨子風發動部隊大舉攻城,三萬皇軍將士的生命將死無葬身之地。這是第十一軍最後的血脈了,如果拼殺乾淨,日軍的戰鬥序列中將不復有第十一軍的番號,自己的名字也只能掛在靖國神社供人瞻仰了。
岡村寧次嘆息一聲,心中不由得隱隱作痛。他自認爲自己是一個優秀的軍人,傑出的將領,手下的官兵更是勇猛的武士,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部隊在鐵甲師面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擊。他不能不承認,鐵甲師的武器更加先進,戰術配合更是無懈可擊,但是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支部隊的前身竟然是一支游擊隊,一羣土匪,一羣烏合之衆。但是,就是這樣的一羣烏合之衆,在墨子風的帶領下竟然創造出了驚人的戰鬥力,毫不費力地將他的十二萬人馬銳減到三萬人。這不能不說是對皇軍勇士的極大諷刺。
岡村寧次心中有着無窮的仇恨,這個仇恨凝聚在一個人身上,他的名字叫墨子風!
就在岡村寧次悲哀痛恨之時,墨子風已經帶領着刺殺隊趕到了南昌官署。在高高的圍牆之外,一個戰士蹲在地上,墨子風站在他的肩膀之上,慢慢站起身子,伸出手臂抓住牆頭頂部,雙臂用力將身子擡起,眼睛便看到了官署內的情景。
雖然是黑夜,但是官署內的甬道兩旁掛住風燈,散發着黃色的光芒。讓墨子風驚詫的是,院內佈滿了執勤的哨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整個大院包圍得嚴嚴實實。墨子風知道此時跳進去會是什麼後果,便蹲下身子,輕輕跳回原地。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墨子風連忙招呼大家轉移,衆人閃身藏在一處民宅門洞裡。剛藏好身子,一隊日軍巡邏兵沿着圍牆走了過來,明亮的手電不時在牆上晃盪。
墨子風見這羣巡邏兵遠去,這才輕輕說道:“官署內守衛森嚴,看來岡村寧次就在裡面!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進去。如果貿然進去,肯定要和衛兵發生衝突,估計看不到岡村寧次,我們就會被擊斃。看來只能冒充凱旋歸來的倉井刺殺隊了,這裡面也有一個問題,如果他們認識倉井刺殺隊的隊員,我們同樣會暴露。”
許濤說:“左右都是爲難,我看乾脆一點,我帶人殺進去就是!”
墨子風說:“現在不能衝動,再想一想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沒有,如果沒有我們就採取第二套方案。柯小甲,到時候就全看你的了!”
柯小甲低聲應了一聲,說:“請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許濤說:“子風,能不能來個聲東擊西,我帶人從東面攻擊,你帶人從西面翻牆進去刺殺,這樣一明一暗,難保敵人不上當。”
墨子風說:“不行!這些衛兵訓練有素,絕不會被你牽着鼻子走。況且我們的刺殺是暗殺,首先要保證我們自身的安全,然後纔是刺殺敵人。不要急,還有三個多小時時間,我們再耐心一點!”
許濤望着身後的大門說:“鬼子的巡邏兵過來過去,我們不要在這裡太危險,進這家看看!”
墨子風看了看這個與官署一街之隔的小院,點點頭說:“進去打開門!”話音剛落,一個戰士縱身跳上院牆,從裡面把門打開了。墨子風和許濤帶人進入院子,重新關閉了房門。
忽然,黑暗中有人喝道:“誰?”
墨子風一驚,連忙閃身躲在一旁,許濤卻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喉嚨。
墨子風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個老頭兒,連忙低聲說道:“老人家,別害怕,我們不會害你!”
老頭咳嗽兩聲,說:“你們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
墨子風說:“老人家,我們是中國人!”
老頭兒看了看眼前的精壯漢子和武器,似乎明白了不速之客的身份,說:“你們是****?”
墨子風點點頭說:“我們是中**人!”
老頭並沒有聽出墨子風的話意,說:“好!好!你們終於來了,趕緊進屋我給你們倒茶!”
墨子風心中警惕,唯恐房屋中還有別人走漏消息,給許濤打個手勢,讓他搜索其他幾個房間,自己隨着老頭兒進了正房。
老頭兒擦亮火柴想要點燈,墨子風一口吹熄,說:“不要點燈!”
老頭兒呵呵笑道:“是啊!我老糊塗了,這樣容易招惹鬼子!這位壯士,不知道你們進來多少人,日本人把城裡的年輕人都抓到城牆下的集中營給他們擋子彈,我的兒子兒媳也被他們抓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墨子風寬慰道:“應該很快!”
老頭兒走到墨子風跟前說:“壯士,我想問問你,你們這幾個人是不是要刺殺鬼子指揮官?”
墨子風驚道:“你怎麼猜到的?”
老頭兒說:“不瞞你,我以前也是一位軍官,不過是清朝的軍官。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只管說,說不定我能幫你!”
墨子風聽老頭兒的口氣,似乎有未盡之意,說:“不瞞老人家,我們想進入官署刺殺鬼子指揮官,只是周圍都是鬼子衛兵,一時難以下手!”
老頭兒呵呵笑了一聲,詭秘地說:“我一猜準時這事!不過你們今天來對地方了,我能幫助你們!”
墨子風說:“你能幫我們?說說看,怎麼幫?”
老頭兒說:“以前我在官署當差,那時候也很亂,辛亥革命軍不斷攻打官署。知府大人怕被革命軍堵在官署難以逃命,就偷偷挖了一條地道,能從官署跑到我這個院子。這個院子有後門,進來之後可以喬裝打扮之後離開南昌。沒想到今天你們誤打誤撞跑到我這裡來了,說起來也是咱們的緣分,也說明鬼子官的氣數該盡了!”
墨子風心中暗喜,但是還是擔心鬼子也知道有這個地道,說:“這個地道鬼子知道嗎?”
老頭兒說:“這個地道只有知府大人和我知道,知府大人早就死了,現在這個地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