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下了小雨,深秋多雨,而且下起來沒完沒了,景墨軒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景,門突然打開了,程穎推着餐車進來。
她尖銳的目光一眼便注意到了躺在牀上的女人,她睡得格外安然,恬靜的小臉上滿是淚痕,跟一個小花貓一樣,嘴裡還不時的唸叨着什麼。
她低頭將餐車推過去,“景少爺,請用午餐。”
景墨軒回身,第一眼看向沐小白,低沉的聲音說道,“那條溼毛巾來。”
“是。”程穎戰戰兢兢的回答,眉頭卻皺了起來,溼毛巾?他好端端的要溼毛巾幹嘛?難道是要給沐小白擦臉?一向冷漠的景少爺,會照顧人?
她懷着幾分忐忑的心情拿了溼毛巾來,景墨軒很自然的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淚痕。
睡夢中的沐小白有些不悅的蹙眉,拿手去打他的毛巾,景墨軒凝視了她一會兒,見她又沉沉的睡去這才繼續擦。
一旁的程穎看呆了,怎麼都沒想到一向冷冰冰,嚴肅可怕的景墨軒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而且對象還是沐小白!這個女人到底有怎麼樣的魅力?
“你可以出去了。”
一道空蕩蕩的男聲響起,程穎嚇得瑟縮了一下,應了一聲退出去,關門的瞬間她看到景墨軒突然俯身在沐小白的脣上吻了一口。
她的呼吸一滯幾乎不敢相信,但是的確是事實。
房間內的沐小白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緩慢的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睛很疼,只能眯起一條縫兒,她眯縫着眼睛對上一張溫和的笑臉。
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她之前被景墨軒救走了,而且她在車上睡着了,這兒應該是他的別墅吧?坐起來周圍掃了一番,果然是他的房間。
“在觀察什麼?”
“我怎麼在你這兒?”她迷糊的問道,本來以爲他會把她送回家的。
景墨軒勾脣,拿起兩個熱雞蛋,“喏,敷眼睛吧。”
她苦笑着接過來覆在有些發疼的眼睛上,聲音啞瑟,“景墨軒,我跟他分手了。”
“那我豈不是有機會了?”他笑的肆意,卻不張揚,一張臉雖然在笑,卻透着一股難言的疏離感,讓人不敢接近。
沐小白昂面覆着眼睛,鼻子一算,險些再次落淚,今天流的淚夠多了,真的不該再哭了,尤其是在景墨軒的面前。
“我能當你是默認了嗎?”
“默認什麼?景少爺,你別開我玩笑了。”她謙卑的笑着,話語疏離淡然,“我想回家了。”
景墨軒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不見,眸子裡透着幾分溫怒,直接了當,“我不想放你回去。”
“爲什麼?”
“女人失戀容易去喝酒,喝酒誤事,我不能放縱你。”他說的條條在理,一張臉格外認真,“爲什麼就不考慮考慮我?”
沐小白噗嗤笑了一聲,“首先,我不喝酒,其次,我沒法適應你的豪門生活。”
讓她活的闆闆正正的,她會得抑鬱症的!心情沉悶,甚至有些煩躁猛地坐起來,這才注意到外面似乎在下雨。
“那你有什麼打算?隨便找個普通人嫁了?”景墨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透着幾分惱火,“柴米油鹽是你想要的生活?”
嫁人?她從未想過,她纔不會草率嫁人,那是對她自己的人生不負責任,而且她也不會跟景墨軒再扯上任何關係,今天已經把他拉出來做墊背了,她實在沒臉再跟他接觸。
她現在只想好好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能配得上蘇逸痕,能自信的站在他的身邊。
“那不是我想要的,我還沒想好會怎麼樣。”她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本想牽強的笑一笑的,卻發現嘴角上揚的動作有多難。
“吃點東西。”他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的情緒,雖然她的情緒不高漲,但是比之前在街上遇到她那摸樣要強很多,他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人坐在大街上哭的嘶聲裂肺。
他突然有些嫉妒蘇逸痕,能讓一個女人爲他哭成這樣。
怎麼吃得下?她看向景墨軒,他的眼睛裡透着不容拒絕的光,一副不吃不行的摸樣,嘴角扯了扯小聲說道,“你真的很愛逼我吃飯。”
“因爲你太瘦。”
“好吧,你說的都對。”如同嚼蠟般吃着東西,眼睛裡一片空洞,耳邊傳來景墨軒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低沉,很性感,“養成一個習慣只需21天,忘記一個人一個月足矣,給你一個月時間,恢復快快樂樂的你。”
一個月?忘記蘇逸痕嗎?可是她根本就沒打算忘記他呀,她要努力給所有不看好他們的人看,她要證明她也是可以站在蘇逸痕身邊的。
無精打采的回到沐家,雖然這個家並不溫馨,但是卻也能讓她暫時的療傷,而且她也要想一想,以後的路怎麼走。
“李阿姨,我近期會拿着血液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好的,再見。”溫語之掛斷電話,一轉身便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沐小白。
“哎呀,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走路都沒聲音啊!”溫語之一驚一乍的問道。
沐小白並不打算回答,儘自的向樓上走去,溫語之的臉上卻露出竊喜的笑容,她剛剛還愁該怎麼樣拿到沐小白的血液,她回來了一切都好辦了。
她只需要偷偷的在沐小白的身上抽點血,然後送去化驗,到時候她就能跟李雪蓮去歐洲了!反正她在這兒也不開心,一想到要嫁給溫城她的腦袋都要大了。
不過她要怎麼拿到沐小白的血?她要想的巧妙點的辦法。
回到房間卻怎麼都睡不着了,心底像是缺失了什麼東西,一夜無眠,隔天一早就出了門,沒有目的性的亂逛,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醫院,他的傷還沒好吧?呆呆的站在醫院對面的街上出神,一站就是一上午,就在她出神的時候被人從身後狠狠的推了一把,她直接跟一輛正面駛來的車子來了個親密接觸。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她被重重的撞到在地,額頭間流出一絲血絲,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人影跑過來粗暴的把她拽起來,用注射器抽走她臉上的血。
“你是誰?”她驚訝的大喊,狠狠抓住那人的衣服,“是不是你推的我?”
“滾開!”那人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匆忙跑路。
一時間醫院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車輛,她一瘸一拐的追過去。
而這時一輛車子緩緩的從醫院內駛出,佰易搖下車窗喃喃問道,“怎麼回事兒?發生車禍了?”
“看樣子像是出車禍了。”司機看了一眼說道。
蘇逸痕坐在車座上閉目養神,對車禍並沒有什麼興趣,可以說他現在對什麼都沒興趣。
佰易突然看到人羣裡一個一瘸一拐的小女人向對面的小巷跑去,他驚訝的指向她,“哎,那不是……”
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反應過來,腦海裡浮現出葉琴對他的囑咐,叫他別在蘇逸痕面前提起沐小白,抿了抿脣,直接改口,“二哥,你飛機是幾點?”
“兩點。”
“哦,那海天一線怎麼辦?你還回來嗎?”佰易抓了抓頭髮詢問。
他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睜開眼睛瞳孔裡透着幾分灰暗,“賣掉。”
“賣掉?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二哥,你不會要定居歐洲吧?”佰易驚訝的質問,其實他的心裡很好奇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過去警察局呆了一天而已,兩個相愛的男女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這簡直太戲劇性了,僅一天就分手?而且還傷的二哥這麼深?沐小白夠本事的!
“或許吧。”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將來的事兒誰又說得準呢?
車子緩慢的行駛,佰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人羣處,那個一瘸一拐的小女人已經沒了身影,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麼相愛的人也輕易分手了,愛情果然靠不住啊。
小巷子裡,裹着頭巾,戴着大大墨鏡的女人焦急等待着,終於一個小混混摸樣的人喘着氣跑過來,將一個注射器遞給她,裡面有一點紅色的血液。
女人一臉謹慎的看着他,“這真的是她的血?”
“當然啦,我不騙你,剛剛我把她推出馬路她被車子撞了,這就是她身上的血。”小混混急切的望着她,“錢呢?剛剛我們可是說好拿到血就給我一萬塊錢。”
“錢自然少不了你的,不過這事兒最好給我爛到肚子裡。”她拿出一沓錢丟給她。
小混混嘿嘿一笑,“我又不傻,這事兒要傳出去我可就是謀殺的罪名。”
女人小心的把注射器放在包裡,輕哼了一聲轉身快速離開。
小混混才走出小巷就被兩個大漢攔住了,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他瞪大眼睛喊道,“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幹什麼?”
其中一個大漢二話不說在他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小混混痛苦的嚎叫了一聲,吐出一口血,兩個大漢快速的把他拽到另一處幽靜的小巷。
而那輛小巷的盡頭停着一輛黑色的車,車子後座的窗戶突然搖下來露出一張溫和儒雅的面孔,他的手懶懶的搭在窗上,手指尖燃着一根菸,動作緩慢的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明明很簡單的動作,但是在他做來卻有種說不出視覺享受。
手指修長白皙,輕輕的彈了彈煙霧,李管家大步走過來覆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景墨軒神情不變,情緒更是波瀾不驚,“一個女人指使的?”
“那女人說只要拿到沐小姐的血就給他一萬塊,所以他才鋌而走險推了沐小姐。”
“呵。”他輕笑了一聲,黑眸微微眯了一下,透着幾分殺氣,“讓他嚐嚐被撞的滋味。”
“是。”
車窗緩慢的搖上去,儒雅的臉上依然沒有半點變化,淡雅而平靜,沒有任何的殺氣,彷彿只是在說着一件特別平常的事情。
高速公路的立交橋上,一個黑影被人從橋上丟下來,正巧撞到奔馳着的貨車上,一道悽慘的嘶叫聲只一瞬間就沒了聲音。
車禍的場面極其恐怖,景墨軒摘下眼鏡輕輕地揉了揉額頭,淡淡開口,“事後賠那輛貨車點錢,畢竟髒了他的車。”
“是。”李管家應了一聲,眉頭卻皺起來,景少爺對沐小白的關心已經超出了界限,不知道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