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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

周博不知走了多遠,只覺得馬身有些輕微的晃動,還有一個人喊‘籲’。

擡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兄弟楊帆趕了上來,手裡抓着自己的馬絲繮。

馬的速度放慢了許多,可是任憑楊帆怎麼喊,還是繼續跑。

有兄弟在身旁周博覺得安全很多,騎馬走了這麼遠,恐懼感已經消失,甚至已經被興奮所代替。“楊帆啊,你放手吧,我沒事。”周博慢慢的坐直了身體。

看着坐在馬鞍上的大哥,已經有了幾分模樣。“大哥,那你小心點,別打它了。”說着楊帆放開了手,但是擔心周博,也在馬後邊跟着。

雖然起初是照葫蘆畫瓢,慢慢的變成了得心應手。左右拉動馬絲繮,馬也會隨着周博用力的方向去走。

周博越騎越穩當,越騎越舒服,把騎馬的一些技巧都適應着掌握了,這樣試探着又走出了十來裡地。

馬身漸漸的浸出汗水,速度也越來越慢。‘籲~~’隨着周博的一聲輕喝,馬應聲停止。帶住馬繮繩,甩鐙離鞍下了馬,將馬拴在了路邊的樹上。

周博還是興奮多一些,沒感覺累,這馬可是累的夠嗆,汗水從身上沿着蹄子流下來了。周博摸摸馬臉,又給它理了理鬃毛,馬偶爾打個響鼻,不躲不閃,這意思就算是認下了這位主人。

“恭喜啊恭喜,大哥的馬術還是很好的嘛,哈哈。”

不一會的功夫,楊帆和宋驚濤一同趕過來,宋驚濤心裡有愧,下馬先給大哥道喜,大哥今日學會騎馬可喜可賀。

都是自家兄弟,周博就算窩點氣也不能說什麼,只是照着宋驚濤屁股給了一腳。

略微的休息一會,喝了點水,三人就上馬直奔山裡。好在周博來時走的路正好是上山的路,再沿着大路走一里多地,有一條上山的小路,小路不長,也是一里多地。

三人快到山腳下的時候,遠遠看見前方有座寺院。寺院不大,在外邊看裡邊最高的房子就是大殿,不過也只是相比而言。

“二弟,這還有寺院,香火怎麼樣?”

“這寺院的香火不是很旺盛,但聽說這個寺院裡的大師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宋驚濤道。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既然是得道高僧,怎麼香火會不旺盛呢?”

“大哥,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別看這寺小,可是這和尚架子不小,平時來個善男信女,老和尚是熱情接待,香火錢你給不給隨便。但是商賈官宦來了,老和尚是大門緊閉,恕不接待。窮人來了,燒香許願,走的時候給的香火錢十分的少,富人給的多呢老和尚不接待。所以我說這香火不是很旺盛。”宋驚濤娓娓道來。

周博點頭,看來這方丈還真是有點道行,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脾氣。“走,兄弟,咱們去寺廟裡看看。”

“大哥,咱們不許願又不還願,上那裡看什麼?”

周博不知道爲何,聽到宋驚濤說了方丈的事情之後自己就有種想去看看方丈的衝動,好像是有種力量正在潛移默化的引導自己一樣。‘是啊,去幹什麼呢?’不覺間想起了遠方的父母,與自己身隔兩地,卻不能相見,不知道父母現在生活的怎麼樣了,思想間鼻子發酸,眼淚緩緩的出來又被周博硬生生的嚥下了。

“就算是給我的父母祈福吧。”

看着菸圈發紅的周博,宋驚濤不再多問。

轉眼間三人來到了寺院前,楊帆說自己受不了廟裡的木魚聲,就在外面放馬,叫兩位哥哥早去早回。

寺院開起來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籬笆牆有泥土砌置而成,龜裂清晰可見。院裡最高的一個建築就是大雄寶殿,隱隱能聽到有木魚聲傳出來。

寺門年久失修,門板糟了,兩旁用木板刻着一副對聯:古寺無僧風掃地,山門不鎖待雲風。上邊的牌匾字跡模糊,隱約也能看出:普救寺。

站在門口,隱隱能聽到裡面的木魚聲。周博擡手叩門。

怎奈是木魚聲音不斷,無人來給開門。敲了一會周博也不敲了,直接推門而入。

邁步走進寺院,別看房屋很簡陋,寺院裡收拾的很乾淨,土地寸草不生,乾乾淨淨。前頭是大殿,殿前兩根紅松木的柱子,刷紅漆。大殿門開着,能聽見裡邊‘梆梆’的木魚聲。

聽到這聲音周博眉頭一皺,因爲聲音的來源處就是大雄寶殿,既然自己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那麼殿裡的人也一定能聽到自己敲門。

二人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大雄寶殿,殿裡遠比外面要簡陋得多,尤其是裡面的幾尊佛像。泥塑而成,未經深度加工,表面十分粗糙。

中間三尊佛像,釋迦摩尼在中,左右是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大殿兩邊是十八羅漢。周博也不過是猜測而已,以前對這方面的東西還是有所瞭解的。

佛像前是一個鼎,裡面還冒着青煙,一個小和尚正在鼎前敲打木魚。

“咳咳咳”周博咳嗽了幾聲,小和尚此時正在念經,

“咳咳咳”周博咳嗽了幾聲,這是出於禮節,小和尚在念經,不能上去就打擾人家,先咳嗽兩聲讓小和尚聽到,知道有人來了,自然會來迎接。不過小和尚就跟沒聽見一樣,手中依然敲的木魚,連節奏都沒有變。

宋驚濤一見怒火中燒,自己從小嬌生慣養,後來行走江湖,道上的人都給幾分薄面,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最忍不了的是對方還是一個小和尚。

“嗡~~~~”

腰刀出鞘,刀身與刀鞘發出了一聲翁明。

看到宋驚濤抽到,周博心中一凜,慌忙身手壓住了宋驚濤的到,兩眼圓睜搖了搖頭,示意宋驚濤不要動手。這裡是佛門重地,怎麼能隨便逞能,而且周博注意到這小和尚一直都沒有分身,即使是宋驚濤抽到發出了翁名聲,小和尚也沒有回頭看兩人一眼,手上敲打木魚的節奏也沒有亂。不覺間暗暗佩服,這樣的定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由此看來,這寺院中是個得道高僧確實不是虛傳。

宋驚濤掙扎了兩下就收刀入鞘,惡狠狠的盯着這個小和尚。

依舊是敲打木魚的聲音,沒有任何的間斷。兩人在小和尚身後站立,等待着小和尚做完功課。

兩個人的耐心殆盡,小和尚才站起身來。“二位施主,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慈祥的面容,瓷像的聲音,聽到宋驚濤的耳朵裡都變了味,如果不是周博在場,估計這個小和尚早就給宋驚濤祭刀了。

周博知道有這樣定力的都非尋常人,不敢有得罪,躬身施禮。:““哪裡哪裡,我二人擅闖貴寺,多有打擾,還請你不要見怪啊。”寒暄的話周博早已輕車熟路,隨機應變。

小和尚細細的大量了一下週博,眼中不覺間有些異樣的光芒。“施主,我看你慧根不淺,與我佛家有些淵源,不如到我師父的禪房中與他一敘,你看如何?”

小和尚沒來由的一句話把兩個人都弄愣了,宋驚濤仿若看着火星人一樣看着周博。

周博看着面前的這個小和尚,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給人的感覺是他有着千古不變的表情,深深的瞳孔讓人無法看清其內心在想什麼。周博大腦飛速旋轉,聽宋驚濤說這個方丈很少接觸外人的,爲什麼小和尚讓自己去見他師父呢?自己並非這個時代的人,難道是小和尚看出了自己的倪端?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也是一件好事,最好能尋到一些回去的方法。

周博點頭應是。

小和尚說:“施主請隨我來,這位施主請在這裡等候。”

宋驚濤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周博,周博依舊是點頭。

周博跟隨小和尚來到了寺院的後院,後院只是奚落的幾間房子。

小和尚來到了師父門前輕輕敲門:“師父,您要找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哦,讓他進來,你下去吧。”一聲蒼老的聲音從房裡傳出。

小和尚應是告退,留下週博一人。

周博敲了下門就進屋了,屋裡很簡樸,一桌兩椅一張牀,除此之外,別無長物。椅子上端坐以爲老和尚,頭髮刮的一根不剩,臉上潔白的鬍鬚連到鬢角,皺紋很深,看樣子年紀很大,但是紅光滿面。

周博先施一禮“老人家,在下週博,這廂有禮了。”

老和尚正在禪房裡打坐,手裡的佛珠隨着手指一個一個的挪動,就在周博進屋的一剎那,老和尚的手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多年的修爲早已讓老和尚波瀾不驚,手上的顫抖就證明了自己的判斷。看了一眼周博,念聲善哉,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沒有錯。

“坐。”

“老人家,我們素不相識,您的徒弟叫我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嗎?”

老和尚雙目微閉,看似在養身,心理卻在做着劇烈的掙扎。眼前的這個青年明明是和顏悅色,一臉謙遜,可是卻給自己帶來了一絲絲的不安。尤其是老方丈感覺到了周博的靈魂深處,暴戾之氣很強,雖然沒有動怒,但是老和尚還是感覺到了,而且自己多年的修爲告訴自己,判斷是不會有錯的。方丈在想着如何跟眼前的這個青年交談,現在開口說話都已經是一個非常困難的事了。

短短的幾秒鐘,可是卻如過了很長時間一樣,不覺間鼻尖似乎浸出了一點汗水。方丈暗歎‘看來還是自己的道行太淺’,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方丈的一連串的表情讓周博一陣茫然,不知道這和尚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還是故作深沉。

“施主,你覺得我們國家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和尚爲何會突然問起這樣的問題,不過周博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咱們大宋雖然處於和平年代,不過我覺得這和平似乎是堅持不了多久,北國猶如虎狼一般的凱覷咱們大宋,估計免不了生靈塗炭。”雖然大宋與北國之間的關係也曾經聽宋驚濤說過,不過這些基本都是周博以前學過的歷史,北國大遼一定會飯邊作亂。

方丈臉上一動,用盡毅力控制面部表情,使得周博看不出自己的興奮。“施主,你說的一點都不錯,那我來問你,北國犯邊,若有機會的話,你願意上戰場麼?”

“呃。。。這個說不好,保家衛國人人都應盡力,但是我身體單薄,又沒有武藝,當然是能不去就不去了。”周博知道對方是個得道高僧,自己說話也不隱瞞,怎樣想的就怎樣說。

老方丈點頭,他也能理解周博所說話中的意思,臉上卻也暗淡了一些。“好吧,施主,你的心理也是人之常情,老夫給你一句良言你可願聽?”

“大師請將。”

“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十分才氣用七分,留下三分給子孫。日後的生活都是隨緣,也不用刻意追求什麼。好了施主,你回去吧。”

這些話似乎是常聽見,老方丈講過一遍就全記住了。看到老方丈給自己下了逐客令,周博也不好在留,這一趟似乎是白來了,與預期的事情差的好遠,失落感油然而生。

周博起身道:“還沒請教大師法號?”

“老衲嚴順,徒兒普祥。”

‘譁~~~~’

在周博出門的瞬間,方丈手裡的佛珠就是斷了線的珠子,雨點般落下。在佛珠與地面接觸的一剎那,有瞬間變成了飛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灰塵,方丈覺得有真實的寒意在侵襲着自己。萬萬沒有想到這人隱匿的氣勢會如此的強大,“哎,該來的總該是要來,但願這七星飛將能好好的把持住自己,造福一方生靈。”

小和尚已在禪房的門口等候,看周博出來,施了一禮,“施主,您的兩位兄弟已等候多時了,快快隨我來用餐吧。”

“謝謝”。

小和尚帶路,引周博到了一間偏房。沒進屋就聽見裡邊與有人說話,聲音如悶雷一般,不用問就知道是楊帆。“二哥呀,咱大哥咋還沒出來,不會出什麼事吧,要不咱們把那小和尚抓來問問。”楊帆說的本來是悄悄話,可是他天生的嗓門大,一着急也就沒有控制好尺度,弄得門外的兩人都聽到了。

“就這麼個破寺還能有多大章程,你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不過這裡的禿驢要是真做些個出格的事,哼哼,哥哥我能忍這口青紅寶刀可忍不了”

周博和小和尚在外聽得真切,小和尚唸了聲彌陀佛。

聽得周博也是直搖頭‘哎,這兩個兄弟可真不是一般的兇猛。’

“施主,飯菜在屋內早已備好,有事到前廳叫我就好,貧僧告退。”

楊帆和宋驚濤在屋裡急得直打轉轉,一看周博會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哈哈,大哥,你怎麼去了這麼久,給我們兩個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