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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輝慘叫一聲,肩膀上鮮血染紅了一片。

周博再次說道:“你是叫還是不叫?”

李輝沒辦法,只好對下面那些衛士喊了道:“去,去,你去把徐衙內叫出來,快!”

那衛士立刻就向前堂後面的門廊跑了過去,可是他剛剛走進門廊,還沒過多久的時間,卻又退了出來。而跟在衛士後面出來的,竟然是李三娘,再後面便是徐向天。

原來徐向天就躲在門廊後面看着前堂上的情況,當他看到周博負隅頑抗的時候,心中立刻就樂了起來,這廝走出了愚蠢的一步棋,現在就算有證據證明周博是清白的也沒用了,或者說周博現在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過當他看到周博一副兇悍的樣子,而局勢漸漸有些失控的時候,就立刻把李三娘找了過來。因爲他知道,周博是絕不會對李三娘下毒手的!

周博看向門廊,發現李三娘和徐向天一起走了出來,立刻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只見李三娘哭着臉,大大的眼睛又紅又腫,長長的眼睫毛上沾得全是晶瑩的淚水。她的情緒顯得很低落,身上還穿着素色的睡衣,衣衫也有些凌亂不堪。不過當她看到周博拿着一把劍脅持着自己的爹爹,並且爹爹的肩膀上還有傷口時,立刻就震驚了起來。

“周博,你.........你這是做什麼呀?你.........你怎麼會這樣呢?”李三娘緊張的望着周博,切聲的問了道。

周博看着李三娘,神色顯得很爲難,李三娘已經不再直呼自己的名字了,而是稱呼自己爲“周博”,這表明自己那次陪同李三娘游完東湖之後,李三娘已經把自己當作朋友了。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可絕不能爲了一個女孩子而心軟!

徐向天這卑鄙小人還真是把“小人”的卑鄙體現的淋漓盡致,竟然把李三娘推出來!

“三娘,你沒事吧?李輝.........你爹他今天打你了嗎?”周博看着李三娘,很是關心的問了道。

“沒有,爹爹只是............只是找來一個醜婆子來看我...........”李三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道。

“這就好,三娘,你且先回到房間好嗎?”周博又說了道。

“周博,你.........你,你先放了我爹好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傷害我爹爹呢。”李三娘向周博央求着道。

“三娘,我答應你不會傷你爹爹的性命,你先回房去好嗎?”周博自然是不可能聽從李三娘的這番話的,李輝現在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擋箭牌。

“可是,周博.........”李三娘還是不放心。

周博正色的說道:“三娘,你不相信我嗎?”

李三娘顯得有些爲難了,周博現在用劍指着自己的爹爹,卻讓自己相信他,自己該怎麼辦呢?她猶豫不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博沒有理會李三娘了,他看了一眼站在李三娘身後的徐向天。自從保護了徐向天從襄陽府來到鄂州之後,他便與這個奸詐小人沒有見過面了,此時看過去,卻見徐向天已經有了發福的跡象,看來這些時日在鄂州城內作威作福是少不了的。

徐向天看見周博盯着自己,心中微微有幾分寒意,但是卻故意強裝出一副冷冷的笑容。他知道現在身處劣勢的是周博,自己越是給這廝帶來壓力,就越是佔上風。

周博冷着面孔,哼了一聲,向徐向天說道:“你這賊廝鳥,當日我將你送齊狗屠刀之下救出來,沒想到你不知恩圖報,反倒屢屢陷害於我,你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嗎?”

徐向天怪笑了兩聲,滿臉的不屑,說道:“你這奸賊,你本來就是齊狗的人,那日僥倖讓你救了我,你卻自以爲了不起了。像你這樣兩面三刀的人,我纔不會記得你的恩惠,你簡直就是我大宋的恥辱。”

周博不想與徐向天廢話,他說道:“你且與李輝說過,我意圖謀害他,這事全部是你憑空捏造的。你還說我是齊人?我在普勝廂入了籍,名號與出身都是有憑有據,你竟敢誹謗於我。我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早知道就不會救出你這個腌臢潑才。”

徐向天冷冷的說道:“哼,普勝廂的名冊早在襄陽城戰火中遺失了,你救我的時候,明明是穿着一身齊狗的兵服。哼哼,你現在還想抵賴,我可是有你謀反的證據的。”

周博進一步說道:“好,你有種就把證據拿出來給我看看。”

徐向天一點都沒有慌張的樣子,他卻緩緩的走到了李三娘的身後,然後對周博說道:“你先放了李相公,等你押入大牢之後,我自然會給你看。到時候,本衙內念在你曾經救過我的份上,甚至還可以給你一次當庭對簿的機會,你是奸賊還是被冤枉,到時候自然會清清楚楚。”

周博冷笑了起來,說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你若現在拿不出證據,你表示你是污衊我!哼,你們這些狼狽爲奸的狗賊,我留在鄂州替你這些人效力,真是倒了三輩子之大黴。”

他看出了徐向天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說不定現在整個李輝的行轅已經被大軍團團包圍了起來,自己如果不及早挾持着李輝逃出去,只怕事情就會有變了。

徐向天鎮定自若的說道:“證據,我已經給李相公了,李相公今日要抓捕你,可不是因爲隨意聽信了我幾句話便信以爲真。你若要看證據,你必須先放了李相公。”

周博向李輝問了道:“你且說,你憑什麼以爲我謀反?就算是有證據,難道這證據都不能是造假的了?”

李輝語氣很是憤怒,咬着牙說道:“這證據可是昨日翟軒翟宣撫相公在城外劫下來的。你與郢州的齊狗互通信箋,齊狗要你來謀害我與翟軒,然後推舉你獨霸鄂州爲王。”

周博還真是哭笑不得,連這樣的謊話都能說出來,徐向天這廝簡直已經不是人了。

他斥道:“書文難道就不能是僞造的麼!你這混有無能之人,就這樣輕信了徐向天之言,你不配做這個宣撫使!”

李輝見周博依然負隅頑抗,接着又說了道:“今日一大早,徐衙內還在你鄂州城內一座私宅裡搜到一些未曾燒盡的信箋碎片,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證據!雖然信文中你沒有什麼明確的答覆,只能證明是齊狗要求你來謀害我,可是你燒燬的信文以及你成功送出去的信文當中是什麼內容,誰都說不清楚。不過單單你與齊狗互通,就是叛國通敵的死罪,你還想抵賴嗎?”

周博失笑了起來,他看着徐向天,又想到了翟軒。好啊,真是好啊,現在翟軒、徐向天、李輝都想還自己,這就是大宋朝廷命官?這就是抗金在第一線的將領?昏庸,卑鄙,無恥,自私,這些詞用在這些腌臢之人身上一點都不會過分。

“私宅?徐向天,你還真有能耐,我什麼時候在鄂州城內有私宅?西營的弟兄們都能爲我作證,自從我調任西營之內,每日晚上都在西營的廂房休息。你倒是好,就這麼硬生生的給我套上一座私宅,還在這座所謂的私宅裡搜出了所謂的信箋碎片。很好,大宋就要亡在你們這些人手裡了!”他悲憤萬分的吼了道,情緒激烈之下,一股蒼茫的淚水也忍不住流了出來。看來,今天一定要殺了徐向天這個小人,然後逃出這黑暗腐敗的地方,另起爐竈。

徐向天一點都不在乎周博的話,只是淡然的說道:“你那座私宅,便是你背地裡購買所得,然後用來做爲謀反的場所。哼,昨日翟相公便已經着手調查你的底細,你購買這座私宅所找的牙人(中介)已經都供認了,證據確鑿,你再抵賴也是白費心機了。”

周博怒從心起,剛準備跳出去先一刀把這徐向天劈了。可是就在行動之前的一瞬間,那徐向天彷彿也是察覺到了周博的殺氣,竟然一下子躲在了李三娘的身後,並且還伸出一隻手扣在李三娘的肩膀上。

李三娘被徐向天抓着,很不舒服,立刻叫嚷了起來:“你這壞蛋,你想做什麼,發開你的狗爪子!”她一邊叫着,一邊扭着身軀想要掙扎開來。

可是徐向天只是死死的抓着李三娘,李三娘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而且個子又矮小,完全沒辦法掙開徐向天。

徐向天冷笑着對李三娘說了一句:“三娘,你想救你的爹爹嗎?如果你不想看到你爹爹被這個惡人賊子傷害,就老老實實聽我的話,我絕不會讓這惡人賊子傷害你爹爹的。”

李三娘怒道:“放開我,你纔是惡人呢,周博是好人,他說過不會傷害我爹爹的。你纔是惡人,我不喜歡你,你放手呀。”

周博見徐向天竟然敢當着李輝的面這樣對待李三娘,立刻兩眼冒火了,他威脅着李輝說道:“看看,你自己看看這賊廝是如何犯上的?你卻一點都不顧及李三娘是你的親生女兒嗎?快,讓衛士將李三娘護送出去。”

李輝起初見徐向天那麼放肆,心中也是很生氣,可是這個時候周博卻顯得比自己更緊張,不由自主的又覺得這事情太過蹊蹺。他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支支吾吾半天卻說不出口。

恰好在這個時候,徐向天向李輝使了一個顏色,暗示李輝不要聽周博的話。

李輝心中沉了沉,莫非徐向天有辦法救自己?

這時,徐向天忽然將另外一隻手也搭在了李三娘柔軟的肩膀上,可是卻故意側了側身子,好讓周博看清楚自己的這隻手。只見他這隻手的袖筒裡,明顯露出了半截鋒芒的光澤,竟然暗藏着一把匕首。他這樣把藏着匕首的手按在李三娘的肩膀上,那匕首的尖部正對着李三娘的脖子。

周博立刻驚愕了起來,這徐向天竟然拿李三娘做人質?他大吼了一聲:“徐向天,你這是要造反嗎?”

徐向天冷笑着說道:“我只是爲了搭救李相公,你若不放了李相公,只怕今天這個大堂上就要伏屍三人了!你自己看着辦!”他說着,那隻藏着匕首的手更接近了李三娘脖子幾寸。

周博臉色一片憤怒,李輝既然知道三天前他與李三娘在東湖獨處,這必定是徐向天發現的情況,徐向天之所以敢以李三娘來要挾自己,自然是以爲自己與李三娘關係非淺,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李三娘受到傷害。他此時面臨着極其嚴重的抉擇,李三娘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雖然身在官宦之家,卻得到一點父愛,不過她從始至終都秉持着行俠仗義的信念。

他做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人,無論是穿越之前還是穿越之後,自己都是一個心思成熟的成年人,面對一個無辜的人被牽連,自己良心何忍?

“李輝,她可是你的親女兒!”周博咬着牙說了道。

李輝眼中同樣又怒火,他狠狠的瞪着徐向天,這廝竟然拿自己的女兒來作人質,簡直是太放肆了。雖然自己平日不曾理會這個小女兒,可是無論如何這也是親生骨肉,自己可是答應過李三娘的孃親要好好照顧這個女兒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心中依然是一片彷徨和猶豫不決。他很清楚徐向天這麼做是爲了救自己,並且自己打心底也不願意看着周博就這樣脅持自己逃走。

周博見李輝不說話,立刻又催促了道:“你身爲堂堂宣撫使,連女兒都不顧了嗎?你是男人嗎?你是一個父親嗎?”

李三娘這時也覺得很奇怪,怎麼突然之間周博顧慮起自己的安慰了?她立刻扭頭左右看了看,頓時就發現了徐向天手裡藏着的匕首,當即又驚又怒了起來。

“你,你,你這壞蛋,快人來呀,救救我,他手裡有刀子要殺我。嗚嗚嗚嗚嗚,爹,救救我呀!”她立刻哭着叫喊了起來,當然這哭有一半是假哭,另一半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假哭的目的自然就是要讓爹爹心軟下來。

李輝和徐向天臉色都不好看了,竟然讓李三娘發現了倪端了。

與此同時,雖然李輝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前堂下面的那些甲衣衛士們,見女公子被人脅持,立刻就驚怒了起來。其中七八個衛士,提着大刀大斧就衝了上來,一下子把徐向天給圍了起來。

有衛士喝道:“呔,快放了女公子!”

另外一名衛士也叫道:“你這賊鳥人,想要作甚?”

徐向天立刻怒了起來,反而對那些衛士們大罵了道:“一羣蠢貨,我是在救李相公,你們這些潑才,還不給我退下去!!”

可是衛士們沒有一個人退下,反而各個都露出了殺氣騰騰的樣子。

突然,就在這危急關頭,李輝說話了:“你們,都給我退下。”這句話自然是對衛士們發號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