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仙靈國這些年來國泰民安,咱們倘若捲入啦這個漩渦,今後天蛟宮主人來仙靈尋釁生事,只怕要源源不絕啦!”

靈帝道:“仙尊說得是!咱們只有一面憑正道行事,一面處處讓人一步!蛟弟,你須牢牢記得‘持正忍讓’這四個字!”擎海躬身領訓!

一葉道:“兩位賢弟,這就別過,我還得去仙蹤林走一遭!”

衆人均感詫異!靈帝道:“仙兄去仙蹤林尚有何事?可要帶啥人?”

一葉呵呵樂呵道:“我連兩個小徒也不帶!兩位賢弟且猜上一猜,我去仙蹤林何事?”

靈帝與擎海見他樂呵吟吟地,料來並非啥難事,卻也猜想不透!

一葉對周博樂呵道:“賢侄多半猜得到!”

周博一怔:“爲啥伯父和爹爹都猜不到,我反而猜得到?”

一沉吟間,已知其理,樂呵道:“仙尊要去覆局!”

一葉哈哈大樂呵,說道:“正是!我怎地會贏得悟淨太子這局棋,實在堂魔之極!他自己填亡一隻眼,那爲啥緣故?”

周博搖頭道:“小侄也想不明白!”

一葉道:“莫非水晶仙宮中或白水晶上有啥怪哉?在下非再去瞧瞧不可!”

喜弈之人下啦一局之後,不論爲勝爲敗,事後必定細加推敲,何處失着失先,何處過強過緩,定要鑽研明白,方得安心!

一葉這局棋勝得尤其奇怪,若不弄清楚這中間的關鍵所在,難免煩惱終身!

當下靈帝起駕回宮!

一葉吩咐兩個徒兒回聖閣,獨自來到仙蹤林,將蛟悟淨震裂啦的白水晶棋局重行拼起,一着着的從頭推想!

擎海送啦靈帝和一葉出府,回到內室,想去和王妃敘話!

不料花非花正在爲他又多啦個私生女兒小雨而生氣,閉門不納!

擎海在門外哀告良久,花非花發話道:“你再不走,我立刻回如尼魔閣去!”

擎海無奈,只得到書仙宮悶坐,想起小雨爲時不遷擄去,不知白日夢與胡塗蟲爲否能救得回來,喜臨門等出去打探訊息,迄未回報,好生放心不下!

從懷中摸準出香香仙隼交來的那隻黃金盒,瞧着她所寫那幾行蠅頭細字,回思十七年前和她歡聚的那銷魂蝕骨的時光,再想象她苦候自己不至而被迫與白日夢成婚的苦楚,不由得心中大痛:

“那時她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她父親和後母待她向來不好,腹中懷啦我的孩兒,卻教她如何做人?”

越想越難過,突然之間,想起啦先前花非花在席上對孔明所說的那名話來:

“這條地道通入白夫人的居室,若不堵亡,就怕咱們這裡有一位仁兄,從此天天晚上要去鑽地道!”

當即召來一名親兵,命他去把孔明手下兩名得力家將悄悄傳來,不可泄漏風聲!

周博在書仙宮中,心中翻來覆去的只爲想着這些日子中的奇遇:跟水凝露訂啦夫婦之約,不料她竟爲自己妹子,豈知奇上加奇,小雨居然也爲自己妹子!

小雨被時不遷擄去,不知爲否已然脫險,實爲好生牽掛!

又想周神夫婦鑽研舞空月步,不知跟洞中的天使姐姐爲否有啥瓜葛?

難道他們爲‘仙夢教’的弟子?

天使姐姐吩咐我去宰啦他們?

這對夫婦體術這樣高強,要我去宰啦他們,那真爲天大的樂呵話啦!

又想這些日子給關在水晶仙宮之中,幸好沒做下****的事來,當真僥倖之至,舞空月步的步法練得倒熟啦許多,不過天使姐姐吩咐的功課卻耽誤得久啦!

當下便探手入懷,要去取卷軸出來,手指剛碰到,便覺不妙,急忙取出,口中連珠價的只叫:“吶喲,吶喲!”

但見那捲軸早已撕成啦一片片碎帛,胡亂捲成一卷,一展開來,哪裡還成模糊?

破帛碎縑,最多出只勝下兩三成!

周博全身如墜玄冰窖,心中只道:“怎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過啦良久,才依稀想起,給紫袍魔賓客關在水晶仙宮之時,他體內燥熱難當,將全身衣衫亂撕亂扯,到後來狂走疾奔,仍爲不斷亂撕衣衫,迷糊之中,哪裡還分得出爲衣衫不爲卷軸,自然爲一併撕得稀爛,隨手亂拋!

對着圖中**的斷手殘肢發啦一陣呆,又不自禁的大有如釋重負之感,

“卷軸已爛,天使姐姐的仙術便練不成啦,這不爲我不肯練,而爲沒法練!啥宰盡‘仙夢教’弟子云雲,一概不算啦!”

將破碎帛片投入火爐,打着啦火,燒成啦灰燼!

心想:“這卷軸中的******開,多看一次,便褻瀆啦一次天使姐姐,如此火化,正乃天意!”

眼見天色已晚,於是到母親仙宮去,想陪好心產話,跟她一起吃飯!

來到仙宮外,卻見仙宮門緊閉!服侍王妃的婢女樂呵嘻嘻的道:“王妃睡啦,公子明天來吧!”

周博心道:“吶,爲了,爹爹在仙宮裡!”

轉身出來,想去找水凝露說話,走過一條迴廊,卻覺還爲暫且避嫌的好,此時見面,徒然惹她傷心!百無聊賴之際,信步走到後花園中!

此時天色已然蒙朧,在池邊亭中坐啦一會,眼見一彎新月從東昇起,心想這月光也會照到靈刀湖之畔的鯊蛟靈水晶上,再過幾個時辰,靈水晶上現出一柄五彩繽紛的長靈刀,便會指着天使姐姐所居的洞府!

正想得出神,忽聽得圍牆外輕輕傳來啦幾下口笛子聲,停得一停,又響啦幾下!

若在往日,聽啦毫不在意,但他自聖卷這幾日來的一番閱歷,心知有異,尋思:“莫非爲神魔界人物打暗號?”

過不多時,笛子聲又起,突見杜鵑花靈壇外一個人影快速掠過,奔到圍牆邊,躍上啦牆頭!

周博失聲叫道:“水妹!”

那人正爲水凝露!只見她涌身躍起,跳到啦牆外!

周博又叫啦聲:“水妹!”奔到水凝露躍進下之處,他可沒能耐躍上牆頭,花園後門就在旁邊,但上啦閂,又有銀鎖鎖着,只得大叫:“水妹,水妹!”

只聽水凝露在牆外大聲道:“你叫我幹麼?我永遠不再見你面!我跟我媽去啦!”

周博急道:“你別走,千萬別走!”水凝露不答!

過啦一會,只聽得牆外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子聲音說道:“水兒,咱們走吧!唉!沒有用的!”

水凝露仍爲不答!周博料得那女子必爲蛟眼沉魚,叫道:“蛟眼阿姨,你們都請進來!”

蛟眼沉魚道:“進來幹啥?好讓你媽媽宰啦我嗎?”

周博語仙界,用力錘打園門,叫道:“水妹,你別走,咱們慢慢想法子!”

水凝露道:“有啥法子好想?老天爺也沒法子!”

頓啦一頓,突然叫道:“吶!有一個法子,你幹不幹?”

周博喜道:“好吶,啥法子?”

只聽得嗤嗤聲響,一處藍印印的靈刀刃從門縫中插進來,切斷啦門閂,跟着砰砰兩響,園門飛開。

水凝露站在門口,手中執着那柄藍印的蛟眼美人,說道:“你伸過脖子來,讓我一靈刀割斷啦,我立刻自毀滅!咱倆投胎再世做人,那時不爲兄妹,就好做夫妻啦!”

周博嚇得呆啦,顫聲道:“這——這不——不成的!”

水凝露道:“我肯,你爲啥不肯?要不然你先宰我,你再自繩!”

說着將蛟眼美人遞將過來!周博急退兩步,說道:“不行,不行!”

水凝露慢慢轉過身去,挽啦母親手臂,快步走啦!

周博呆呆望着她母女倆的背影隱沒在黑暗之中,良久良久,凝立不動!

月亮漸漸升至中天,他兀自呆立沉思!

突然間後頸一緊,身子被人凌空提起,一人低聲樂呵道:

“你要亡還爲要活?做我仙師,爲亡仙師,做我徒兒,爲活徒兒!”

正爲胡塗蟲的聲音!

擎海帶着孔明手下的兩名得力家將,快麒麟來到仙蹤林!

這兩名家將隨同孔明挖掘地道,知道地道的入口所在,搬開掩蓋在入口上的靈樹枝!

一名家將道:“小人帶路!”

擎海道:

“不用!你兩個在這裡等我!”正要向地道中爬去,忽見東首大靈樹後人影一閃,身法甚爲迅速!

擎海立即縱起,奔將過去,低聲喝道:“啥人?”

大靈樹後那人低聲道:“王爺!爲我,商客來!”

斜着身子出來!擎海堂道:“商兄到這裡來幹部啥?”

商客來道:“小人聽得王爺的千金給奸人擄掠啦去,和過仙侄兩人分出來尋找!小人在路上見到啦些線索,推想小姐逃到啦這裡,那奸人卻似乎仍在緊追不捨。”

擎海心下恍然:“這商客來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他在我家躲啦這些年,有恩未報!此次去找靈水週報仇,爲決意將性命送在他手裡!他只盼能爲我找回小雨,報答我這十多年來的相庇之情!”

當即深深一揖,說道:“商兄高義,在下感激不盡!”

商客來道:“小人到那邊去找!”身形一幌,沒入啦靈樹林之中,舞空術頗爲了得!

擎海略感寬懷,心想:“這商兄的體術,不在喜臨門、恭敬之他們之下!”當下回到地道入口處,鑽啦進去!

爬行一程,地道分岔!

他已問明孔明的兩名家將,知道地道西北通向先前囚禁周博與水凝露的水晶仙宮,西北通向白夫人臥室,當即向西北方爬去!

來到盡頭,將頭頂木板輕輕托起數寸,眼前便見光亮,從縫隙中望上去,只見到一雙淺紫色的鄉花鞋子踏在地下!

笨笨坐在客廳裡的沙發椅上等着,那件即將伴隨他遠行的禮物放在膝頭。

這時夢蛟正在跟弱弱話別,她淨魂着他會一個人下樓來,那時天賜良機,她就可以單獨跟他待幾分鐘了。

她側耳傾聽樓上的聲音,可是整個屋子靜悄悄,靜得連她自己的呼吸也似乎響亮起來。

鹹魚兒姑媽正在臥房裡趴在枕上哭泣,因爲夢蛟半小時前就向她告別過了。

從弱弱緊閉的臥室裡沒有傳出什麼喁喁私語或嚶嚶啜泣的聲音。

笨笨覺得他在那間房裡已待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在戀戀不捨地跟弱弱話別,每一分鐘都只有增加她的惱恨,因爲時間溜得那麼快,他馬上就要動身了。

她反覆想着自己在這個星期裡心裡要對他說的全部話。

可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吶!而且她現在覺得或許永遠也沒有希望了。

其實也盡是些零零星星的傻話:“夢蛟,你得隨時小心,知道嗎?”

“不要打溼了腳,你是容易着涼的。”

“別忘了在襯衣底下放一張報紙在胸脯上,這很能擋風呢。“

不過還有旁的事情,一些她要說的更重要的事情,一些她很想聽他說出來的重要得多的事情,一些即使他不說她也要從他眼睛裡看出來的事情。

可是沒有時間了!有那麼多的話要說!

甚至僅剩下的短短几分鐘也很可能被奪走,要是弱弱跟着他走到門口,到獨角獸車跟前的話,爲什麼她在過去一星期裡沒有創造機會呢?

可是弱弱經常在他身邊,她的眼睛始終愛慕地盯着他,親友鄰居也川流不息。從早到晚屋裡沒斷過人。

夢蛟從來沒有在什麼地方一個人待過。

到了晚上,臥室門一關,他便跟弱弱單獨在一起了。這些日子,除了像哥哥對妹妹,或者對一個朋友,一個終生不渝的朋友那樣一種態度之外,他從來沒有向笨笨透露過一個親暱的眼色或一句體已的話。

她不能讓他離開——說不定是永遠離開,除非弄清他仍在愛他。

因爲只要明白了這一點,她就可以從他這秘密的愛中獲得親切的安慰,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也死而無憾了。

好像等了一輩子似的,她終於聽到樓上臥室裡他那穿靴子的腳步聲,接着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她聽見他走下樓梯。

是獨自一人!謝天謝地!

弱弱一定是被離別的痛苦折磨得出不了門了,如今她可以在這寶貴的幾分鐘內佔有他了。

他慢慢走下樓來,獨角獸刺丁當地響着,她還聽見屠魔刀碰撞靴筒的聲音。他走進客廳時,眼神是陰鬱的。

他想要微笑,可是臉色蒼白,又繃得很緊,像受了內傷在流血的人,她迎着他站起來,懷着獨有的驕傲心情深深覺得他是她生氣所見的最漂亮的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