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簡成兩個字的一瞬,我聽到心臟在自己胸腔裡猛地一震,那震驚的餘韻傳至四肢百骸,使得人不由自主的張嘴呼吸。
這如電流穿過般的驚痛一晃而過,我立即鎮定下來。
這一點我十分清楚,不可能是簡成,他不會這麼做。如果他對我有感情,他不會不要我們的孩子。
他如果對我沒感情,已經爲了孩子勉強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了,現在更不會不要孩子。
我想我眼睛一定狠狠的在瞪着她,因爲羅蔓回望我的眼神太虛弱,甚至有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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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無表情的說:“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你不信算了。”她低頭扭了扭手指,“我就是知道你不信,纔不想告訴你。”
還要編!我嘴角彎起,一步步走向她,慢慢說:“難道當初設計我和簡成上牀的人也是他嗎!羅蔓,你騙我用點腦子好不好?你現在就是騙我簡成他爸不要孫子我都能信!”
“那次不是他,那次是誰我不知道。韋鈺一向拿錢做事。”羅蔓咬着嘴脣,還在堅持:“我聽說簡成兄弟倆一直在爭,簡成不獲得苑家的支持,根本就爭不過簡文鐸。可如果他爸爸知道是他不要你的孩子,肯定會大發雷霆,交給他的公司業務也會全部收回去。借我們的手,不是更輕鬆嗎?這個你比我清楚吧?”
我只覺得心口之前那股震痛,這會已經轉化爲怒火,但我卻越加的鎮定,我冷冷道:“別編了,我知道你爲什麼要騙我是簡成要打掉我的孩子。你以爲我聽了這個會心寒,會自己去將孩子打了,就如了你們的意?”
羅蔓別過頭不說話,只是呼吸很粗重,讓人知道她也很激動。
我將手搭在小腹處,怒極反笑:“我記得以前我倆好的時候,你也說過要做我孩子乾媽的話吧,孩子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殘忍?”
她還是不說話。
我說:“羅蔓,你今天對我做的事,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我只希望你以後被韋鈺摔的輕一點,不要落的比今天更慘!”
這句話說的狠了,但凡提到韋鈺,羅蔓的反應就比較激動,她臉色白了,呼吸急促不穩,提高聲調道:“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他又不愛你,你打掉孩子,是如了我的意沒錯,可那也是幫你自己的忙!”
我冷笑:“哦?我不要孩子,然後跟段以暉在一起?誰知道到時候你們又耍什麼花招!”
我真不知招惹上什麼人物了,截了我和段以暉最後的可能,現在又要切斷我和簡成唯一的紐帶。
羅蔓終於擡頭看我:“我是騙你的,但你敢說我的話沒道理嗎?簡成現在根本不需要這個孩子!他不過是爲了孩子勉強跟你在一起,以後也不會幸福,你現在回去段以暉身邊也還來得及,他已經跟路露起訴離婚,他現在跟誰在一起根本就不重要了。你本就一直愛着他,我這樣說也是爲了你好!”
她眼光炯炯,也顯得有些氣憤,她性子急,在急怒下說出的話,幾乎不會通過思考,所以也許的確是出於本心。
可要不是她現在已經受了傷,我真會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真是翻來覆去怎麼說都行,什麼都是她對,爲了我好,我腦子都快被她莫名其妙的話攪的爆炸,一陣陣的疼痛着。
我開始給她算賬:“從你去找苑明薇把名額讓給我開始,到你自作主張告訴苑明薇我懷孕,你拍了她和程易的照片威脅她,到現在你這樣不折手段想讓我打掉孩子,這一切你都拿着爲我好當幌子來達到你的目的,可是羅蔓,我不需要你來替我做決定。好或者不好,我都要自己來判斷,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能原諒你。”
我說的太激動動情,聲音有點哽咽。
她久久的沉默,之後露出一點慘淡的笑,低着頭不再說話。
我緊緊盯着她,心也一寸一寸的寒了下去。
我寒羅蔓爲了達到目的果然可以不折手段,即使是哄騙的手段,即使是拿掉我的孩子。
我也寒,大家都看得清的事,我竟然看不清。我得罪了苑家,我肚裡的孩子成了簡成的負擔,在孩子和前程面前,他又會做什麼選擇?
如果他選的是前程,孩子自然只能打掉,我又該何去何從?
就算他選的是孩子,我們真的就能好好的過下去嗎?想想他在苑明薇面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我心又涼了一截。是不是就像他早先說的,孩子會很好的生活,卻不一定能有美滿的家,我真的應該把他帶到這個世上嗎?
我和羅蔓吵完已經筋疲力盡,我什麼答案都沒得到,卻真的陷入留不留孩子的怪圈裡。
我看也沒看她,自己往家裡走。
我渾渾噩噩的走到樓下,隱隱的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遲鈍的轉回去四處看了看,卻一個人都沒有。我繞到一棵樹在樹底下蹲了一會,胸口悶的厲害,想吐也吐不出來。懷孕之後,身體好像虛了一些,更容易暈車了。
今天奔波了太多地方,又應該說受了太多刺激,我的心起起伏伏几乎沒安定過。我扶着樹緩緩站起,眼前一陣發黑,突然有人伸手從背後扶了我胳膊一把。
我搖了搖頭,想把眼睛晃清晰一點,卻只搖的更是一片眩暈。我意識到身後這人十分熟悉,心想估計是段以暉,這個小區我也沒什麼熟人能來扶我一把。我實在不舒服,揪住他的胳膊,輕聲說:“段以暉,我頭暈。”
身後人扶着我的手陡然一鬆,我差點又掉回去,他又立即將我撈起來,我頭暈緩了一些。擡頭看了他一眼,一下又怔住了。
來人是簡成,我往他身後瞥了一眼,他的車停在我樓下,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
他臉色不太好,語氣卻是淡淡的:“還暈嗎?”
我說:“你怎麼來了?”
他挑了挑眉,不滿的輕哼一聲:“你想誰來?”
我皺起眉,強撐着推開他的手,站開一點,身體還晃了晃。他居然還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今天應該心情不好,應該傲嬌發飆的人是我纔對吧?
我是叫錯了人,但懶得跟他解釋,我說:“你愛無理取鬧就鬧去。”
說完自己踩棉花似的往裡走,簡成從後面拽住我胳膊,拽的我整個人一晃,差點重心不穩,他絲毫不放鬆我,語氣平靜道:“你還上去做什麼?你懷着我的孩子,還要跟別的男人孤男寡女住一起嗎?”
我一下甩開他:“你發什麼神經,誰孤男孤女了?”
相比之下,我的反應纔像是抓到孤男寡女把柄的那個人。
簡成皺了皺眉,指着他的車:“我在車裡,他從這棟樓出去,你要說他剛好住你們這棟樓?”
掉黃河裡了,這要我怎麼說的清。可他語氣偏偏聽不出責難,就是簡單的陳述,我該是開心你簡成對我放心,還是難過?
若是對我有一分半分的心思,抓到這種把柄,怎麼着也應該怒一把吧?
我說:“你不信我?”
他搖搖頭:“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就算我信你,別人也不會信你。”
我突然就想笑,我說:“你不喜歡我,還不許別人喜歡我了?”
簡成臉色果然差下來,黑沉沉的眼睛看來都有點懾人,一字一句道:“跟我回去。”
我搖搖頭:“我不回去,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這個孩子,你既然把我當做苑明薇,又不喜歡我,我犯不着拿自己的一輩子去給你做賭注。”
我這句話是說的認真的,但我沒看他,微垂着頭,看他垂在身側的手,正緊緊捏着手機,手指骨節突出。
和簡成認識這麼久,幾乎沒有嗆過他,除了那次他破壞了我相親,這是第二次。
他也是習慣了我隱忍溫順這麼久,這會被我氣的有些過。
“孩子你不要了?”簡成加重語氣問道。
我被他這樣一問,心裡莫名的有些虛,卻僵着脖子一言不發。
他突然森冷冷的笑了一聲:“好,你很好!”
簡成低着嗓子吼完這句話,轉身上了車,車子引擎啓動發出微刺的聲音,接着疾馳而去,一轉眼只剩下淡淡的灰塵在眼前散開。
我自己上樓去,把先前沒打包好的東西重新打包,晚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到七八點的時候,媽媽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說:“你爸今天給你打電話說什麼了?”
我說:“沒說什麼,就問我婚紗照拍了沒有。”
媽媽哦了一聲,電話裡安靜了好幾秒,我媽跟爸爸性格是截然相反的,我跟她打電話幾乎不會冷場。以爲她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沒想到她接着說了句:“那拍了沒有?”
我聽她語氣不對,追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媽媽又是一陣沉默:“本來這個時候,不應該告訴你,擾亂你心情。”
哎呦,我最怕的就是人家說話前先給我個鋪陳,又不說下去,把我給吊的心慌意亂的。她打電話來先問爸爸,我心裡一驚:“是不是爸爸傷勢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