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維繫這個家不崩盤的鈕釦,這些年一直儘量均衡着媽媽和文鐸的關係。我相信他心裡是有我的。一旦我和他分開,這個家就不成家了。家和萬事興,鬧開了,親兄弟反要目,阿成和文鐸負責部門不同,到時公司運作肯定要受影響,你明白嗎?”方流雲瞅着我,目光中流露出祈求之意。
簡文鐸是你老公,簡成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不可能明知他有人陷害他卻不說。我裝作看不明白,站起來笑笑:“嗯,大嫂你先休息,我去洗澡了。”
“霏霏,”方流雲拉住我的手腕,擡頭看我,“先不要告訴阿成好嗎?”
她語聲綿軟真誠,我遲疑了幾秒,說:“照片我會轉發給他,即使我不說什麼,他也知道怎麼判斷。瞞着對誰都沒有好處。”
方流雲見我說話堅定,默默的收回手,靠在牀頭,憂鬱的目光一直追隨着我的出了房間。
我將照片發到簡成手機上,到洗完澡出來他也沒有回覆我。
我跟他最後一次說話鬧得那樣尷尬,雖然我只發了照片什麼也沒說,心裡還是爲自己先低頭不爽,結果簡成竟然一直沒有回覆我。
我沒電話去追問,和方流雲一齊睡下,原本我們還聊得來,被這事一攪合,就只好一夜無話了。
這簡家比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簡文鐸和未曾謀面的二姐是簡老爺子和前妻生的孩子。簡成媽媽是續絃,帶了方流雲過門,所以只有簡成是親生的,又是最小的孩子,難怪簡老爺子特別偏愛於他。
簡母也果然是很有心計的女人,將自己帶來的女兒和簡家的孩子結合,想必也是爲了維繫自己在簡家的地位,只是苦了方流雲,苦苦戀着這個男人,他卻已在外面有了家室,她還不能言語。
只是我也並不同情她,人的一個選擇,決定自己將來命運的走向。方流雲選擇了被簡文鐸馴養,我選擇了卑微的生下這個孩子。
早上買了早餐去醫院換媽媽回家休息,進了病房,媽媽背對門口坐着,我和方流雲走進去她都渾然不覺。我走近一看,爸爸睡着了,媽媽呆呆的坐着,我叫了她兩聲,她才陡然回過神,擡頭看我,眨了下眼皮,眼裡全是紅血絲,還突然啪啦滾落兩行眼淚滾下去,那模樣跟世界末日要到了一樣,我嚇了一跳,我媽已經抱着我腰哭了起來。
我媽媽這反應差點沒把我給嚇死,我還傻逼逼的伸手抓了我爸的手腕一下,感覺肌膚還是暖的,才長長舒出口氣,把我媽推開:“一大早的,您哭什麼呀?”
“你爸他,手腳、你看看,”我媽說着,聲音乾澀發啞,握着爸爸的手舉起來給我看,我沒看出什麼異樣來。她才抽抽搭搭的告訴我,昨晚兩口子說話說到深夜,我媽媽不肯跟他說,我爸非要說。
後來也不知爲什麼,我爸四肢開始發麻,媽媽用他手掌心給他搓着四肢,但也沒什麼作用。
我媽眼看着爸爸的手從手指開始一直麻到腕部,快天亮的時候人又不太清醒,醫生護士什麼的都下班了,她人一下失去了主心骨,見着了才一下抱着我哭。
我好不容易哄住她,覺得她人好像遲鈍了一些。眼睛裡溼漉漉的,一會看我爸,一會看我。我說給爸爸轉市醫院去動手術。,她也只點頭:“你說轉、就轉。媽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轉院奔波總歸不好,只是市醫院在這方面有點名氣,不管怎麼說,有名氣中比個鎮上的醫院要讓我放心。
到市醫院辦好手續,才聽說牀位都滿了,我急得團團轉,總不讓我爸睡着走廊裡吧,人一倒黴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我推着從醫院借的輪椅,又碰到苑明薇在醫院拿藥。
在走廊裡碰到,我爸見着她特別激動,但又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我知道他心裡還清楚,但這樣難免讓人心疼。苑明薇也驚了一下,問我:“叔叔怎麼了?”
我媽在一旁說:“你少給我假惺惺,還不是你爸做的好事!”
她一見我們的情況,大概心理知道了幾分,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很不想跟她去,但我知道苑明薇應該有本事弄到牀位,、我並不想承她的情,但這個情況卻不是矯情的時候,我心想,就當她給她爸爸賠罪的。
苑明薇一走,我就跟方流雲和媽說我要上廁所跟上她,我以爲她多少要冷嘲熱諷兩句,卻什麼都沒說,只帶我去找了個什麼主任,很快就把牀位安排下來。
她手上拿的病例是並不是她的,我只看到封面一點,寫的是個男。我也沒多問,道了個謝就走了。
又是一系列的檢查,確定了手術時間。
推着爸爸一直在轉來轉去做檢查,我都忘記方流雲了,等我安排好爸爸去病房,給媽媽鋪好陪護的摺疊椅做牀,突然想起方流雲,她之前一直跟着我們的,之後我一忙,就忘記了。
媽媽說:“她被阿成大哥叫回去了。”
我說:“那怎麼沒跟我說下?”
媽媽又說:“不知道因爲什麼事,兩個人在走廊就吵起來了,我還以爲他們會進來病房,兩口子吵架最忌外人在場,我就沒進去,沒想到後來還聽到巴掌聲,也不知道誰打誰。等我出去,他們都走了。”
巴掌聲,若有巴掌,也估計是簡文鐸動手了。我嘆了口氣。
頓了頓,媽媽擡起頭問:“你說這阿成是怎麼回事,你爸爸要開刀,他也不來看看。”
其實我媽這人骨子裡也有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思想,平日裡跟個潑婦似的,其實很多事情特服我爸,她覺得家裡邊應該有個男人撐着。現在我家撐着天的男人倒下了,她很希望簡成這個時候能出現,她會有安全感一點。
我又何嘗不是,只是想也想得到,若苑家的事情沒解決,設備不到位,客戶的下的單不能及時完成,他肯定也是心急如焚。他讓方流雲過來也已經是一分心意,我不想去找他。
但只有看到他,爸媽才能安心。
這樣一想,我還是去簡成公司找了他一趟。才知道簡文鐸果然是找苑建志談過,那張照片就是昨天拍的。不知道段以暉是怎麼知道的。
苑家的要求是將項目移交給簡文鐸,他們繼續供貨。若還是簡成負責,他們也情願賠償違約金。那個項目投資很大,如果到時拿不出貨,要給客戶的違約金也不是一筆小數字。
我是在前臺打聽到這些的。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開會。我就在外面等着他出來。因爲上一次的緣故,我是頂不喜歡在他公司的,只想早早跟他說完就回去。
媽媽勉強支撐一天了,我得回去給她熬點湯,也要早點回去。她一個人在醫院,估計心裡空落落的。
簡成從會議室出來,臉色鐵青,我迎上去,他一點表情都沒有,越過我直接往前走。我還擔心他沒看見我抱着肚子跟在他後面起了小跑,終於擋在他前面進了他辦公室。
簡成瞧我一眼,把門一甩,砰地一聲,感覺整棟樓都跟着震動了一下。
他話都不跟我說,我強忍着開口:”我爸在市醫院,要動個手術,你今天能不能找時間在手術前去看看他?”
“市醫院?”簡成這才轉過頭看我,皺了皺眉,“你爸轉院了?爲什麼?”
“上次頭部受傷,有淤血在腦子裡。要動手術,他現在手腳已經有些地方失去知覺了。”我輕聲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深沉的看不出情緒,他朝我走來,我本來就站在門邊一直沒動,他離我已經很近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只好看着他往後退,推到牆邊,他居高臨下看着我,讓我覺得有很大的壓迫感。
我火道:“你不去可以直說!”
簡成輕笑一聲:“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開始恢復你原來的本性了?之前不是一直裝的挺好,跟只綿羊似的,叫一聲還帶着顫音!”
我不知他又發什麼神經,氣的在他胸前使勁推了下。
簡成順勢離了我,面色平靜的看着我說:“左霏,我前幾天查到一件事,你那個舊情人段以暉,在三年家裡企業虧損面臨破產,原本跟你談的火熱朝天,不知爲什麼突然就跟路露結婚了,並且公司資金就轉了起來。”
“你莫不是查錯了人吧?”我冷冷說,“段以暉家裡條件一般的很,這一點不但我,我們全班同學都知道。”
“他家那兩年一直在破產邊緣徘徊,早已熬的燈枯油竭,能貸款的銀行,能抵押運轉資金的幾乎都抵押了,差點就宣佈破產。爲了錢,拋棄你,跟路露結了婚。”他說。
這個我真不知道,不但不知道,我連段以暉傢什麼情況都不清楚。我去他家裡一趟,他家裡也挺普通的。如果真如簡成所說,是破產邊緣,家裡拮据也對的上。但我不清楚,他查這個做什麼。我擡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