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橫是送了顧月蘅離開之後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的,到底是一路而來舟車勞頓,這會兒是連澡都不願意洗了的,只想着快些歇着。
明日,恐怕便沒那麼輕鬆了。
“爺?奴婢已經備好了晚膳,澡堂裡也已經放好了熱水,奴婢將飯菜端去澡堂吧?總歸在外頭不比家裡,還是梳洗了之後吃些東西再行休息吧?”
顧城橫回頭看了一眼那邊廊子的盡頭站着的人,思量了許久放纔想起來這人是誰,禁不住的便是一愣。
他倒是忘了,自己府上尚且還有一房妻妾,不過……
沒什麼情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年,他是連這人生的是什麼模樣的,都快要不記得了。
“閔兒睡下了?”
“放才奶孃抱下去睡了,今日學堂回來,夫子還誇他來着。”
“這些日子,府上沒出什麼事情吧?”
“能出的了什麼事情的,月蘅進宮了,府上又有管家照看,挺好。”
“你……”顧城橫取過了更換的衣裳穿上,扭頭瞧了一眼身邊站着的服侍的人,“罷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爺……”
“乏了,我還是去原來的房裡睡。”顧城橫出了澡堂,前頭自有人提着燈籠領路。
嶽如舊終歸是隻能站在那兒看着,看着顧城橫越行越遠,到了最後便是已經連背影都瞧不見了的。
自從閔兒出事之後,兩人之間的夫妻情分遍早已經名存實亡,什麼都不剩下了。
到底是一聲長嘆,世人都說,她的運氣是極好的。一個賣身葬父的孤女,卻叫太子府裡的大丫鬟撿了回去,後來又在太子撮合下嫁給了相府的公子。如今,她的義姐是後宮裡頭的如鉤夫人。
那是容國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先例,都說如鉤夫人是獨一無二的,往後說不準便是要母憑子貴了。
可,那都是旁人說的。不是知道原委的,又如何說得清楚各種的真相,不過是世人的無端猜度罷了。
一品的浩命夫人,說得好聽些是夫人,在後宮是同貴妃平起平坐。可,終歸不是貴妃,到底仍舊是名不正言不順。
說的是嶽如鉤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卻也不過是爲了配得上皇子生母的身份,給認下的。
饒是嶽如鉤都是如此的了,她這個八竿子都打不着邊的,說白了爺不過就是……一場笑話。
“夫人,夜深了,還是回房歇息去吧。爺,這會兒怕是已經睡下了。”是貼身服侍的丫鬟說的話,低聲着勸告。
嶽如舊終歸也不過點了點頭,而後便是隨着離開了。
嶽如舊簡單的收拾了東西,是正準備轉身出門的,卻隱約瞧見了有人是從這邊側門出去的,再往外頭便是相府的後門了。
那是即便日裡都嫌少會有人去的。
“夫人,在瞧什麼呢?”丫鬟神色奇怪的看了一眼那邊的嶽如舊,輕聲詢問道。
嶽如舊神色一愣,而後便是顧自的搖了搖頭:“約莫是眼花了,放才似乎瞧見有人過去了,可這大晚上的……”
“夫人怕是累了。”
“是啊,許是當真累了。”嶽如舊勾了勾嘴角,低笑着唸叨了一句,可卻是看着那邊的位置發呆的。
。
相府的管家,一身暗色的衣裳,小心翼翼的擡起了木門。而後推開將其推開,不曾發出絲毫的聲響。
“顧管家。”
“蕭公子久等了。”顧管家連忙點頭,恭敬作揖。
蕭潛喂喂點頭,而後便是邀了人上的馬車:“家父已經靜候多時。”
顧管家便是一愣,往日從來都是在這邊說完了話便算了了,這趟怎麼還要上了馬車,去見護國公嗎?
終歸是容不得他多想多問的,替人辦事,自然得聽話纔好,哪裡是他能討價還價的?
“有勞。”顧管家是上了馬車的,這邊簾子放才放下,馬車便已經動了,是朝着護國公府去的。
蕭潛一路上均是神色如常,缺是顧管家多少幾分忐忑,扭頭看了一眼蕭潛,可終歸是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顧管家不比多心,不過是家父又繼續話要吩咐,怕我說的不清楚,故而才請了您親自走一趟。必然是再送您回來的,保管萬無一失。”
“蕭公子言重,小人並未多想的。”顧管家連忙是搖了搖頭,解釋着說道。
蕭潛微微點頭,上揚了嘴角:“如此,自然最好不過了。”
顧管家只覺得同這人說話,自己是連汗毛都要豎起來了的,往日可不見得有這般感覺的。
護國公府同丞相府統共也不過是那麼一點距離罷了,真要過去了也不過是這麼多路,不消片刻便是已經到了地界了。
“今晚到底多有不便,怠慢了,請。”
這走的依舊是後門。
不過,今晚上辦的事情見的人,至少如今還是上不得檯面的,走後門自然無可厚非。
護國公早已經在這邊書房等着了,這會兒是正點着燭火站在那兒練字的,年過半百的人,寫出來的字依舊剛勁有力。
“父親,顧管家來了。”蕭潛躬身說道,而後便是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顧管家連忙上前行禮,雖說提護國公府辦事已經有些時候了,只是這護國公當真是頭一回見的。
“潛兒,先帶管家下去吃些東西,爲父寫完了這裡就過去。”護國公不曾擡頭,冷聲吩咐道。
蕭潛連忙答應,領着顧管家便是去了一旁的廂房,是已經備好了宵夜在那邊等着了。
顧管家哪裡想得到着大半夜的正是飢腸轆轆,竟然還有這般準備,着實受寵若驚。
“想來更深,顧管家也是累了,不必客氣。”蕭潛低笑說道,而後便先行動筷。
見着主人家都已經先用了,這會兒正好餓了的人自然也就沒什麼顧忌,當機便是狼吞虎嚥,全然一副胡吃海塞的模樣,是沒瞧見那蕭潛吃過兩口之後便未曾再動過了的。
“蕭公子怎麼不吃,這翡翠蝦餃,可當真是小人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
“他自然是不會吃的。”護國公早已經在外頭等着,是見着氣氛差不多了放才進來。
顧管家一時之間竟然有幾分反應不過來的,這是怎麼回事?這話說的,又是什麼意思?
“那翡翠蝦餃裡放了一味只有本官纔有法子解的毒。”護國公倒也大方,如同恩賜一般的同困惑的人解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