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陋顏,怕嚇着了小姐。”黑影垂下腦袋讓柏小妍琢磨不透神情。
“罷了,既然你不願露出面貌來,我也不逼迫你。”柏小妍擺了擺手,她也不想爲難人。
“謝白小姐諒解!”
“走吧!”
如今天色已亮,城門已經開了許久了,進出城門的來往人羣不少。柏小妍爲了不惹眼,早在前一日晚上換上了尋常百姓家女子的襖裙,一身亞麻大襖的黑影隨在身旁倒也不甚起眼。兩人順利通過城門,進到了康城。可就在柏小妍進城門的那一瞬,兩個在城門下的身影立即動了起來,一人飛速地離開原地,另一人則尾隨柏小妍身後。
此時康城已經擺好了不少販賣商品的攤子,還有些店鋪也在店門口放上了不少商品,街頭賣早點的攤子上放上幾大蒸籠的包子,蒸籠旁還冒着不少熱氣,遠遠地就能聞到飄來的肉包子香味。
看着已經癟下去的肚子,柏小妍摸了摸口袋發現身無分文,於是停下腳步偏過頭道:“黑影,你身上有沒有銀兩?我餓了,想吃包子。”
“沒有,屬下一般不帶銀子出門。”黑影一臉淡定道。
“你沒有銀子?那我們以後吃什麼?”
“毓小姐只吩咐了將白小姐送達安置的院落之中,其他的事情並沒有吩咐。”
“那院落在何處?”
“就在不遠處,還請白小姐隨我來。”
柏小妍無法,只好深深地看了眼包子鋪,隨着黑影走開,離包子鋪越來越遠。包子鋪前還有位姑娘在買着包子,在柏小妍看過去時,那姑娘還對柏小妍揚着手笑了笑,柏小妍亦是以笑回之,隨後便跟在黑影身後進了一個巷子。
“等等!”就在兩人在深巷盡頭正要折身之時,一道聲音響起。
兩人頓住腳步,同時向身後看去,柏小妍看見一道嫋娜的身影如風一般捲到柏小妍身前,還未碰到柏小妍就被黑影隔在中間。
“讓開!”
柏小妍向髮髻有些雜亂的女子望去,女子真是在包子鋪時見到的女子,她正一臉怒容看着擋在兩人中間的黑影,而這女子便是一直在尋柏小妍的柏詩。
柏小妍將黑影推到一旁,沉着道:“不知這位姑娘可否是尋我們的?”
“宮主,難道你不記得屬下了嗎?”柏詩驚慌地望着柏小妍道。
“公主?你可否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公主,我是白家小姐白琴。”聽到‘宮主’二字的柏小妍錯解爲是公主,所以柏小妍未經思考直接反駁道。
“不,你就是我們的宮主。”柏詩聲音哽咽,上前一步,試圖抓住柏小妍的雙手。
柏小妍退後一步,一旁的黑影將柏詩擋住,道:“姑娘,你認錯認人了。不要再糾纏了,否則別怪我無情。”
柏小妍退至一旁,仔細瞧着柏詩,柏詩給她的感覺是十分舒適與溫暖,所以柏小妍並沒有草率地將柏詩趕走,而是決定細細打量。
“宮主,您當真不認得屬下了嗎?”柏詩眼淚漣漣望着柏小妍,似乎不敢相信柏小妍會將她忘了。
“白小姐,您這一路奔波勞累也是累了,您還是早早回院子休息纔好。”黑影隔在兩人之間不忘囑咐柏小妍。
“這位姑娘,我真的不是你說的公主,你還是去尋尋他人吧。”柏小妍雖然想知曉自己之前的身份,但是她極肯定自己不會是公主。
“打擾小姐了,這個還請小姐收下!”柏詩將手中的一個油紙包遞向柏小妍,最初柏小妍並不願接下,但一見到柏詩眼中的失落與上心,柏小妍不忍心收下了油紙包。
透着油紙包一股暖意傳到手心,柏小妍知曉了油紙包中的東西,握着油紙包瞥見柏詩失落的轉身,想要說些什麼還是放棄了。
“白小姐,我們走吧!”黑影轉到柏小妍身後,阻斷了柏小妍的視線。
柏小妍點了點頭,未過多久,黑影便將柏小妍帶到了一處院子門口。推開院子的門,柏小妍見到有不下二十人在院子中,而院子並沒有多大,與她在別府中住的院子差不多大小。
柏小妍一進院子,黑影便啪嗒一聲將院子門關上,柏小妍在聽到聲音時還回頭看了一眼,只瞧見院子門被緊緊關上。
柏小妍半調侃道:“莫不是打算就這麼關着我在院子中吧?你們毓小姐可是說了允我自由的。”
“白小姐,現在康城外兵荒馬亂,呆在院子中是爲白小姐着想。”
柏小妍聞言,有些惱怒:“你們這是出爾反爾!怪我眼拙,看錯了你們毓小姐。”
黑影一言不發,柏小妍見黑影無動於衷也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無濟於事,真沒料到毓秀會出爾反爾,看着院子中二十多餘人,她決定先看看情況。
“我累了,房間在哪?”柏小妍冷漠着臉對着黑影之外的人道。
其中有一位丫鬟上身前來,對柏小妍道:“白小姐,請隨奴婢來!”
柏小妍隨在丫鬟來到一間主房,看着主房中應有的東西一件不少,她還是對毓秀的氣消了些,看來毓秀也只是將她困在院子中一段時間。
“白小姐,這便是您的房間,若是白小姐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與奴婢講。”丫鬟對柏小妍欠身一禮道。
“沒事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柏小妍打發丫鬟離開。
丫鬟退出房間後,將房門關上並上了鎖,聽着外面上鎖的聲音,柏小妍未平的怒氣再次燃起,道:“你們這不僅要將我困在院子中,還要將我困在房間中?”
“白小姐,考慮到您會武功這件事,屬下給毓小姐傳了話,毓小姐同意將你困在房間這一決定。”黑影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
“你們這幫無信之徒,待我出來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
外面沒了聲響,柏小妍恨恨地砸了砸房門,房門沒有絲毫撼動。
坐回牀榻,柏小妍拿出柏詩塞來的油紙包,打開油紙包,一股極香的肉包子香味吸入鼻中,三個大大的包子躍然眼前,白胖的包子還冒着縷縷白氣,讓柏小妍頓時食慾大開,一夜都未進食,柏小妍早已餓的前腹貼後背了。
捏起其中一個包子小咬了一口,濃郁的肉香夾雜着蔥香撲鼻而來,入口的包子皮軟乎乎的,再加上肥而不膩的肉餡,柏小妍瞬間將一個包子咀嚼後吞入腹中。
帶着餘溫的包子吞入腹中,胃中有了些東西墊着,身子也暖和起來。在柏小妍繼續第二個包子時,柏小妍發覺到手下的油紙有些異樣,方纔急着吃沒有注意到油紙竟然有兩層。
打開下面的一層,柏小妍從中抽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宮主,子時老地方見。
“宮主?”柏小妍看着紙條上的字,不禁輕念出聲。
原來是這個宮主,可是老地方又是何處?柏小妍心中想着,將餘下的兩個肉包子吃完。
這位自稱柏詩的女子會是誰?她稱自己爲宮主,難道自己是那個宮的一宮之主?雖然柏小妍很想知道這些疑問的答覆,可是見到鎖得死死的房門,她有些泄氣,難道接下來都在這房中度過?
一夜的奔波勞累將柏小妍折磨得有些吃不消,雖滿腹疑惑,但未過多久就陷入沉睡之中,疲憊的身子癱在牀榻之上,連被子都未來得及蓋上就直接睡了過去。
將柏小妍送到院子的黑影在柏小妍關在房中後,便從一處鳥籠中取出一隻信鴿,用一張小紙條將柏詩的事說了一通後,紙條被放入信鴿腳下的鐵管之中,黑影撫了撫信鴿的白毛後將手鬆開,信鴿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直接想着某處飛去。
看着桌上的兩素一葷及一湯,冬筍以紅椒爆炒,擺的方方正正;香菇一個個都是完整的,在菜碟中圍了一圈,中間是一根根去了籽的青椒,青椒用油淋了一道,並未完全熟透,所以看上去甚是翠綠;滷牛肉用以切片,周圍還有一小碟醬泥。
菜及不上在別府中的山珍海味,但是卻做得十分溫馨,柏小妍拿起筷子嚐了一片冬筍,冬筍十分入味,吃上去香脆可口,嚼完冬筍後挑了一筷子飯放入口中,軟糯香甜的飯粒讓柏小妍停不下嘴。依次嘗過其他的菜後,柏小妍有些喜歡上這些簡單的農家菜。
一頓飽食後,柏小妍圍着桌子慢走起來消食,飯菜香甜可口讓柏小妍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不由叫平日多食了一些。看着空下來的碟子,柏小妍候着收拾的人進來。果然在靜坐一個時辰後,門被打開了,柏小妍看着一個完全不熟識的丫鬟進來。
丫鬟見到柏小妍坐在位置上有些詫異,柏小妍溫和地笑道:“莫要擔心,我只是想看看是誰來送飯,並讓她轉告一聲這飯菜好吃極了。”
丫鬟聽過柏小妍的話後,臉上起了一層紅暈,柏小妍不由驚道:“莫非這餐飯是你做的?”
“是的,白小姐!”
“這頓飯不錯,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是奴婢母親教授的。”丫鬟有些害羞,在回話時腦袋低垂着。
“哦?那你母親現在可還在?我想要請教一番,這收拾農家飯的心得。”
“回小姐,奴婢的母親已經過世許久了。”
柏小妍一愣,向丫鬟看去,雖是垂着腦袋,但通紅的雙眼柏小妍還是看得分明:“抱歉,讓你傷心了!”柏小妍滿懷歉意對丫鬟道。
“無礙的,小姐!”
“看來你很想你母親。”
“是的,奴婢的母親在世時除了家弟最疼的就數奴婢了,她教會奴婢許多東西。奴婢能在這服侍小姐,給奴婢家中減輕了不少負擔。”丫鬟說及自己母親時,微仰着頭,帶着隱隱的激動。
柏小妍不禁有些嫉羨:“你真好,還能記得自己的母親,可我連自己母親長什麼樣都記不得了。”
丫鬟聞言,有些驚慌,道:“奴婢不是有意提起惹得小姐傷心,還望小姐恕罪。”
“沒事的,你不用這麼驚慌。對了,你叫什麼?多大了?”柏小妍笑了笑,安慰丫鬟的心道。
似乎有些奏效,丫鬟果然不似那麼驚嚇,大着聲音回道:“奴婢青若,前不久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