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堅持不肯多說一句話,他必須讓柏小妍逐步的明白自己在她心目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
至於身份的問題,羅子元從來都沒有覺得是困擾。
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讓柏小妍習慣“侍奉”他。
讓她習慣在合理的要求範圍內去做能夠取悅他的事情。
雖說這樣對柏小妍來說有些爲難,可羅子元一開始的動機就不單純。
最讓羅子元感覺到煩躁的是,柏小妍實在是太出色了,不管是孫伯亮還是夜魅,都對她有了垂涎之意。
他必須加快步伐,甚至不擇手段的將柏小妍留在自己的身邊,儘可能多的充滿她的生活,讓兩個人密不可分。
這樣的做法,的確算不上光明正大,可羅子元從來都沒有標榜過自己的正人君子。
柏小妍的沉默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用調羹輕輕的攪拌着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到羅子元身邊,輕聲道:“師傅,喝粥了。”
看着柏小妍那面無表情的樣子,羅子元還真的有些不忍心,最後也只長長的嘆了口氣,從柏小妍的手中將碗接了過來,沉聲道:“還是爲師自己來吧。”
柏小妍呆愣了片刻,最終還是帶着一縷如釋重負的將碗遞給了羅子元。
在羅子元眼底的失望還沒有蔓延而開的時候,柏小妍就乖巧的站在了羅子元身後,柔聲道:“小妍爲師傅推拿,小妍會很輕很輕,不會影響到師傅用膳。”
柔弱無骨的小手攀上羅子元的肩膀的時候,羅子元眼眸中的失望換成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氣氛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彼此都能清晰可聞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看着小獅子一樣的柏小妍突然變得如此這般的乖巧,羅子元倒是覺得有幾分不習慣。
“師傅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柏小妍將束髮冠爲羅子元戴上,才發現羅子元居然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
羅子元笑道:“爲師在看,是平日裡那張牙舞爪的小獅子是爲師的小妍,還是今天這個溫順的小野貓是爲師的小妍。”
聽着這樣的比喻,柏小妍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師傅希望哪個是,哪個就是。”
羅子元愣了愣,沒有回答柏小妍的問題,照例問了柏小妍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然後告訴她,黑螞蟻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之後翩然離去。
柏小妍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篦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順手用篦子往自己頭上颳了過去。
才颳了兩下就發現刮不動了,想辦法將篦子取下來,就看見上面有頭髮纏在了一起。
其中有兩根頭髮格外粗亮,一看就知道不是柏小妍的。
柏小妍心頭居然鬼使神差的跳出來兩個字:“結髮!”
當柏小妍下意識的念出來的時候,被狠狠的嚇了一跳,隨即繼續呢喃道:“結髮,結髮,結髮……所謂結髮……”
一邊唸叨,就一邊酡紅了雙頰,直到門被菊香猛烈的拍響,大聲在外頭扯着嗓子道:“小姐,小姐醒了嗎?大小姐和四小姐來了,說是邀請小姐一併去給老夫人請安。”
柏小妍心頭冷哼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那幾根纏.繞在一起的頭髮從篦子上取了下來,找了一個荷包裝了,貼身帶上,才揚聲道:“已經起了,且讓她們等上一等。”
不想那麼早就見到柏筱靈和柏湘琴,柏小妍拖着在房間裡用早膳。
看着乾乾淨淨找不到一絲昨晚痕跡的桌面,柏小妍的心頭浮現出一股暖流。
看來是羅子元昨晚趁着自己睡着了,將一切善後事宜都處理好了。
被柏筱靈姐妹倆破壞的好心情在這一刻瞬間變好。
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樣一種人,不管你在什麼時候看到她,都會破壞你的好心情。
柏筱靈就是這樣的人,柏小妍還沒有走到大廳的時候,就聽見她在咆哮:“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身?堂堂侯府千金,若是被傳出懶饞慫的傳聞,看她要如何向祖母交代。”
柏小妍冷冷小妍,輕輕捋了捋頭髮,再撣了撣裙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慢條斯理的道:“不知道懶饞慫和河東獅,誰會更加不被待見。”
在柏小妍回來之前,柏筱靈是侯府三姐妹之中最有威信和話語權的一個。
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是柏筱靈開了口,就沒有任何人敢反駁,更不用說是如同柏小妍這般的譏諷了。
儘管在來金鳳樓之前,包氏就再三叮囑了柏筱靈,一定不要和柏小妍起任何衝突,可柏筱靈還是忍不住豎起了眉毛,大聲道:“你說誰是河東獅?你給我說清楚!”
柏小妍緩緩走到主位上,款款的坐了,眼神肆無忌憚的在柏筱靈身上逡巡,半晌才意味深長的道:“大姐不提醒,小妍倒是沒有發覺,以大姐的身材,的確算不上是河東獅。獅子體型龐大,渾身肌肉,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而大姐身形纖弱,手無縛雞之力,自然算不得是獅子。若果真要用什麼來比擬,也只能是病貓了。”
柏小妍那言語中的無奈和認真的模樣,讓柏湘琴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柏筱靈惱羞成怒的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柏湘琴,就要上前和柏小妍理論:“柏小妍,你不要欺人太甚!”
柏小妍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譏諷道:“什麼叫做欺人太甚?大姐心頭沒有一杆秤的嗎?大姐和四妹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不說,還污衊小妍懶饞慫,這就不是欺人太甚了?小妍說大姐不是河東獅不對,難道要說大姐是河東獅纔對嗎?”
看着柏筱靈那逐漸泛白又轉紅的臉,柏小妍口中嘖嘖有聲的道:“若果真如此,那小妍向大姐道歉,以後小妍一定會記得,大姐是願意成爲河東獅的人。”
“柏、出、岫!”柏筱靈咬牙切齒的叫出了柏小妍的名字,眉眼中的憤怒簡直是恨不得想要將柏小妍生吞活剝了一樣。
柏湘琴見勢不對一把拉住柏筱靈,壓低了聲音哀求道:“大姐,你忘記了我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了嗎?若是完不成母親交給的任務,那我們這個年也不要想好好過了。”
柏湘琴的話音還未落下,柏筱靈的眼神就婉若刀子一樣的剜過柏小妍的臉,恨不得能夠就這樣毀了那一張臉纔是最好。
柏湘琴說話的聲音並不小,柏小妍聽得清清楚楚。
可是這個時候,柏小妍偏偏就裝着沒聽見的樣子,端莊的坐在主位上,接過菊香遞過來的茶,微微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柏筱靈姐妹。
姐妹倆正在爲誰向柏小妍開口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柏小妍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耐煩的模樣,冷哼了一聲,道:“你們決定好了由誰開口說了嗎?若你們實在是委決不下,那就先在這裡想想好吧。我很忙,沒有時間陪着你們折騰。”
柏小妍一邊說,一邊沉着臉將茶杯放下了,整理了一下衣裙款款起身。
在走過柏筱靈姐妹身邊的時候,柏湘琴猛然伸手拉住了柏小妍的手腕兒,臉上帶着幾分乞求的懇切道:“三姐,我說,我說。”
“說啊。”柏小妍的臉上明顯的流露出一抹不耐煩的表情。
再這樣拖延下去,一定會耽誤了她和羅子元約定的時間的。
想着外頭天寒地凍的,羅子元那樣衿貴的人要冒着風雪在外面等她,柏小妍的心頭就十分不是滋味兒。
柏湘琴緊緊抓着柏小妍不肯放手,柔聲道:“三姐坐下來喝杯茶,湘琴慢慢告訴三姐。”
柏小妍無奈的坐了回去,揚了揚眉,示意柏湘琴說話。
柏湘琴雙手絞動着,牙齒咬着下嘴脣,半晌,才呢喃道:“三姐,昨兒那件事,是四妹做的。”
柏小妍早知道和柏湘琴有關,卻不想她竟然敢親自道自己面前來承認,這倒是讓柏小妍對柏湘琴的看法有幾分改觀了。
見到柏小妍不說話,柏湘琴飛快的擡眼看了一眼柏小妍陰沉的臉,默默的吞了口唾沫,艱難道:“柏本四妹只是想要和三姐開個玩笑,讓三姐辨識一下,哪些首飾是湘琴的。卻不想,一時間忘記了這茬,居然讓母親誤會了,還招來了祖母,給三姐帶來麻煩。”
柏湘琴小心翼翼的接近柏小妍,臉上陪着謙卑的笑容,道:“三姐,都是湘琴的錯。三姐柏諒湘琴這一次好不好?”
柏小妍詫異的看着柏湘琴,搖了搖頭,在柏湘琴忐忑的眸光中帶着幾分不解的道:“四妹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什麼首飾?我可從未見過。”
柏筱靈在旁邊冷眼看着柏小妍的裝模作樣,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三步並作兩步的欺身上前,對着柏小妍怒目而視,厲聲呵斥道:“柏小妍,你在裝什麼?昨兒個分明是四妹將那些首飾裝在了那個盒子裡放在了你的牀底下。雖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識破了三妹拙劣的僞裝。可那些首飾,分明就是被你私吞了。如今你已經在祖母面前討了巧,又得了夜魅公子送給你的十幾套頭面,就勞煩三妹把我們的那些入不了三妹眼的首飾還給我們。”
柏筱靈咄咄逼人的模樣,讓柏小妍心頭十分噁心,只恨不得能即刻拿起笤帚將她趕出去的好。
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嘲諷的看着柏筱靈,搖頭道:“你們二房的人這是欺負我們長房無人了是嗎?昨兒個是二嬸找上門來,冤枉我偷盜。今天又是大姐和四妹找上門來,讓我還首飾。昨兒個祖母已經說過了,昨天的事情到此爲止,誰也不許再提。大姐和四妹這樣做,讓我很爲難吶。”
“你……”柏筱靈早就料到柏小妍會把老夫人搬出來做擋箭牌,卻不想她竟然運用得如此自如,讓柏筱靈找不到絲毫破綻。
柏筱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你就是不肯交出來了?”
柏小妍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帶着幾分遺憾的搖頭道:“小妍從未見過那些所謂首飾,大姐讓小妍交什麼出來?莫不是大姐知道昨兒個夜魅公子送來了十幾套首飾,想要訛走?”